楚塵沉默了,扭身看著二長老他們,對方站在雨裏,手裏的兵器漸漸放下,戰意消退。


    當聽見楚塵提出的條件,二長老就知道他們已經死路難逃,每個人的情緒多番變化,從震驚到震怒,最後釋懷,短短幾秒,大起大落。


    正如楚塵最開始所言,要想辦法保住貨和人,而這次所有的人都是為公子小姐、貨物而存在。


    “我給你六箱貨,你把人帶走,以後別再來我的黑森林,作為你把解藥給金富貴的條件。”第一寇笑道,他的臉上寫滿得意,曾無數次見到對手絕望,但這次卻讓他倍感愉悅。


    楚塵的臉色蒼白,倍感無力,這還沒有抵達羅莞城就見識到了絕對實力和自身的差距,令人扼腕!


    緊接著,第一寇讓九爺和混山帶路,把楚塵帶向山澗,要他自己去和談。


    “轟”


    雷光乍現,一切都顯得蒼白和無力,在浩渺天威麵前,萬族如此孱弱,正如現在的情況。


    金富貴跟著楚塵一路去了,走在下山的路上,沒多久,楚塵的身體一抖,他聽見刀劍廝殺的聲音,還有二長老他們的咆哮和呐喊。


    “道友!老夫不怪你,但務必把公子和小姐帶回去!”二長老吼聲如雷。


    “楚兄弟,告訴公子和小姐,我們沒有退走!”


    “殺啊!”


    草地上,烏魯的人遭遇了大屠殺,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隻是幾百個賊寇同時出手就讓他們難以對付。


    聽著一聲聲淒


    厲的喊叫,楚塵的掌指已經捏死,他痛恨的不是自己殘忍,而是自己的無力,如果沒有受傷,今天的危局,何足畏懼?


    “你別多想,人各有命,那是他們的命數,而且他們不怪你。”金富貴擦著臉上的淚痕,再也沒有初見時的坦然和富貴,狼狽不堪,像是難民。


    走在前麵的九爺開口了,道:“你很聰明,如果你真的出手,黑森林的二十多位金丹都會出手,你覺得你能對付?再者,就算你能殺到最後,但結果肯定還是你死,極盡升華之戰後,會陷入眾人未知的虛弱期,換言之,即便你殺了我們,也隻是給烏魯的人報仇而已,他們送貨的任務,還是會失敗。”


    麵對耳邊的聲音,楚塵沉默不作答。


    他們來到了山澗深處,和之前的山洞截然不同,這裏到處都是被踏碎的草木,還有不下五百的賊寇重重把守,插翅難逃。


    穿過一層接著一層的尖刺柵欄,楚塵看見了一個漆黑的溶洞,在門口,孟集渾身是傷,手持一把大斬刀坐在貨箱上,獨守洞口。


    他的一隻眼已經不見,衣袍破碎,左臂被繃帶纏滿,但早已染血,很久沒有清洗過,肉眼可見地流出膿水。


    當看見楚塵出現在賊寇們中間的時候,孟集的神情激動,眼裏閃爍希望,但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希望又變作狠厲,怒視對方。


    “老大的話,我們還要聽,請吧。”九爺和混山讓到旁邊


    。


    楚塵環顧兩人,闊步向前,但同時還抓住金富貴一起走,他很清楚,作為富豪的金富貴對於賊寇來說,就是搖錢樹,他們不會斷自己的財路。


    金富貴苦笑,朝著九爺和混山擺擺手,示意沒事,至此……兩人不再出言,任由他被帶過去。


    楚塵踏著寬闊的廢墟向前走,當來到洞口前的時候,站在陰影裏,開口道:“小姐和公子呢?”


    “你背叛了我們。”孟集的聲音沙啞,眼神狠辣,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的喉嚨有一道很深的血印,顯然被擊碎喉管,此刻發聲也是極其艱難,難以想象他們經曆過怎樣的大戰。


    金富貴臉色不悅,道:“什麽叫背叛?楚兄弟這是救你們,已經談好了,他可以帶小姐和公子離開,還有你們的六箱貨,否則的話全死在這裏!”


    現在已經沒有餘地,要麽帶人帶貨離開,要麽全部死,連三歲孩子都能做出選擇。


    “二長老呢?”孟集沒有理會這個胖子,繼續追問。


    “死了,屍體就在山頂,我剛剛下來,救不了……也沒辦法救。”楚塵如實道。


    孟集深吸口氣,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沫,五官都在扭曲,又看向金富貴,問道:“你是誰?”


    “羅莞金氏,早些年也在彌天城,後來我祖父遷居羅莞。”他答道。


    “羅莞金氏……”孟集低聲呢喃。


    最終,他讓兩人進去了,現在已經沒有餘地,身為護衛首領也沒有做決定


    的資格。


    可就在楚塵要進入山洞的同時,孟集好像想到什麽,滿是血汙的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聲音沙啞地道:“我也會死,對嗎?”


    楚塵的內心動容,他看見了一個人眼睛裏的絕望,對死亡的恐懼,求生意誌都快溢出來。


    “你是烏魯家的功臣,我答應過二長老會帶小姐和公子回去,到時候烏魯家的豐碑上會有你的名字。”楚塵撥開他的手,說得鏗鏘有力,穿透力十足。


    垂落的手再也沒抬起來,孟集茫然地點了點頭,道:“他們在裏麵……”


    沒有再多說什麽,繼續轉身獨對大軍。


    進入山洞,楚塵和金富貴沿著從最深處透露出來的火光一路前行,終於在蜿蜒的山洞盡頭,看見了烏魯的殘部!


    洞裏,血腥味彌漫,一具具屍體倚靠著牆壁,身上纏滿繃帶,臉上毫無血色,繼續往裏走,躺在草席上的人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烏魯天河再無往日的風采,雙手雙腳被砍斷,臉上還有一條可怖的傷疤,一隻眼睛同樣被劈碎,隻有空蕩蕩的眼眶,他的氣息非常萎靡,幾乎死去。


    此外,其他人的情況也並不好,大長老獨坐角落,陷入深度的冥想,竭盡所能地恢複,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尚在,任誰都以為他已經死去。


    “是他?”烏魯的殘部們驚醒。


    “他怎麽來了?身邊的人是誰?”


    每個人都站了起來,握著染血的刀劍和兵器,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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