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虞府的路上,虞歡還不時打著酒嗝,街邊走動的女子反應不大,男子卻捂著口鼻,避之不及,表情滿是嫌棄和厭惡。


    她看到了,但聳了聳肩,一點不在意,女尊世界,女子逛花樓找樂子這檔子事,跟吃飯睡覺沒太多差別,都是日常操作罷了。


    虞府的人沒來尋虞歡,也是因為原身夜宿花樓是常事,沒什麽稀奇和可擔心的。


    “哎喲,是老陳家的兒子啊,真可憐呐!”


    “可不是,先前沒了娘,現在又沒了爹,家裏窮得很,本來葬母就費了不少錢,現在也隻能賣身葬父了。”


    “嘖嘖……不會是他克死吧!”


    “這男子皮相不錯長得不錯誒,主子。”


    “那有什麽用,他可要五兩銀子呢!你家主子可要不起!”


    前方的人群聚成一團,嘰嘰喳喳地還挺熱鬧。


    賣身葬父啊?


    虞歡好奇地走了過去。


    這檔子戲碼,她在電視劇裏也見過不少,一般這都是女主邂逅落魄美男的故事情節。


    擠進去以後,虞歡見到了眾人口中可憐的人兒,少年瘦幹瘦幹的,穿著寬大破爛的喪服,麵色慘白地跪在地上,好看的臉蛋上還殘留著淚痕。


    身旁放了一張蓋的嚴實的草席,能看出裏麵裹著人,草席前麵豎著一張木牌,上麵寫著“賣身葬父”。


    身為一個愛好美色的紈絝子弟,見到美人陷入困境,虞歡覺得自己肯定是要挺身而出的。


    “這位美人,你的意思是,隻要誰給你五兩銀子,你便願意成為誰的人,對吧?”


    她的突然出聲,引來了圍觀群眾和少年的注目。


    “好臭啊,這,這不是虞家那惡霸嗎?”


    “絕對是她,我昨兒去春花樓還看見她了,細胳膊細腿的,還點兩個男妓呢,也不知道她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嘖嘖嘖。”


    “她該不會是要出錢,想買了人家的身子吧!”


    “銀貨兩清,那也正常,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你有本事你出了錢唄,去英雄救美。”


    “……”


    周圍人議論紛紛,各執一詞。


    少年的神色卻滿是灰暗,隻是點了點頭,輕聲說:“是的。”


    “喏——”


    虞歡熟練地掏出荷包丟給了他,抬著下巴,一臉闊綽大爺的樣子,揚聲說:“銀子我有的是,你看看夠不夠,夠的話以後就跟著我吧。”


    荷包沉甸甸的,打眼一看就知道都不止五兩銀子那個數了,可謂是夠夠了。


    少年收下了荷包,緊緊攥在手心,直接給虞歡磕了三個響頭,啞著聲說了謝謝。


    虞歡微微俯身低頭,靠近他笑著說:“等處理好事,去虞府找我就成。”


    “……嗯。”


    “我叫虞歡,美人,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的確長得漂亮,但身上散發的酒臭味令人頗感不適。


    少年低垂著眼,無人看清他眼底的悲涼和厭惡,手上的荷包被他攥地都快變形了。


    “陳羨。”


    虞歡:“陳羨啊,好名字,美人不止長得美,名字也好聽~”


    少年麵無表情,沒有說話,少女漫不經心地誇讚正正踩中了他的痛點。


    陳羨,是他娘嫌棄他爹一直沒法生出女兒,羨慕別人家生了女兒隨口取的名字。


    多麽可笑……


    知道內情的圍觀群眾也隻是搖了搖頭,感歎少年的可憐,但並不能救他於水火之中。


    “主子,慢點,別走那麽快!”


    “這裏是……賣身葬父?”


    兩道一前一後的聲音飄了進來,緊接著一個身姿英挺,氣宇軒昂的女子擠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子,看他服飾和焦急的模樣,能斷定他是女子的小廝。


    “你要多少,我可以直接給你!”


    說話方式如此幹脆利落,符合現代風格的女子,正是穿過來不久的歐陽蘇蘇。


    她閑來無事想逛一逛古代的集市,便帶了個小廝簡單出門了。


    見有人紮堆,竊竊私語不斷的,一下勾起了她的好奇,就直接擠了進來。


    賣身葬父這種情景,歐陽蘇蘇也隻在電視劇和電影裏見過,現實碰見還是頭一回。


    雖說這少年長得挺好看,但瘦不拉幾的實在是可憐,出於惻隱之心,歐陽蘇蘇也的確有錢,霸氣地直接把話撂下了。


    “喂喂,懂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這人我已經買了,錢都給了,就不勞您費心了。”


    被人忽視的虞歡一聽這是要和她搶人來了,挺胸抬頭,搖著折扇,冷著臉開口。


    “你已經給錢了?”


    歐陽蘇蘇這才發現少年前麵站了一個少女,身上酒味濃厚,長得嬌嬌弱弱的,說話的口氣倒是挺衝的,不討人喜歡。


    “是,我給了。”虞歡點了點頭。


    歐陽蘇蘇看了看沒吭聲的少年,又瞅了眼趾高氣昂的少女,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們三個人氣氛僵持,周圍人細碎的討論聲可沒停。


    “按我說,陳家小子還不如換個人,虞家的那德行真是一言難盡啊!”


    “這是端王府的世女吧,之前不該說是個癡傻兒嗎?現在一看,人不挺正常的嘛?”


    “聽說掉進水裏,人一下就變正常了,也是怪事,不過之後的性格品行是真不錯。”


    “唉,世女要是來早點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


    聽著群眾的議論聲,歐陽蘇蘇對虞歡的德行也大致了解了,感情她是個經常欺男霸男,狗占人勢的紈絝子弟啊!


    這少年要是真跟了她,不得被玩.死?


    不行!


    她不能見死不救!


    “如果我給你同樣的銀子,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歐陽蘇蘇低頭看著陳羨,笑得一臉溫柔。


    “喂!都說了先來後到了!”


    虞歡在一旁嚷嚷的聲音,被她選擇性過濾掉,端看當事人的反應和回答。


    “……五兩銀子就夠了。”


    沒多久,一直沉默地少年抬起頭,看向歐陽蘇蘇低聲回了她。


    陳羨竟有些不敢往少女的方向看去,隻因他知道,他的確背棄了先前的承諾。


    但有得選,他還是會遵循內心的抉擇。


    “五兩銀子是吧,拿錢,小磊。”


    “是。”


    歐陽蘇蘇身後的小廝站了出來,把裝了五兩銀子的荷包丟給了少年。


    這個走向,引得旁觀群眾不約而同地看向先給錢的虞歡。


    “給我。”


    少女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眾人紛紛了然,暗想,看來虞家小惡霸要來強的了,估計是要把世女的荷包奪過來。


    歐陽蘇蘇和陳羨也是這麽想的,少年默默攥緊了歐陽蘇蘇給他的荷包,生怕少女硬搶。


    歐陽蘇蘇:“你不能這樣做,他也有選擇的權利!”


    “那我是不是也有拿回我荷包的權利?”


    “把我的錢還給我!”


    見陳羨愣愣地看著她,還沒反應過來,虞歡翻了個白眼,伸手從他手上,生拽出了自個的荷包。


    “沒有眼力見的家夥。”她暗啐了陳羨一口,接著又陰陽怪氣道:“祝你們之後和和美美。”


    說完,虞歡搖著折扇轉身擠出了人群,都不帶往後看的,心裏頓時覺得自己酷斃了。


    眾人麵麵相覷,還真想到虞家小惡霸這次竟然輕拿輕放了。


    歐陽蘇蘇則是覺得有點尷尬,她多想了。


    而低著頭的陳羨抿著唇,心裏除了尷尬還有一絲難為情,手上攥緊的荷包都有些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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