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星已經很多年都沒說過話了,這會兒讀完,已經是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就像就像已經凍在一起的肉被刀一點點劈開,喉嚨裏是密密麻麻針紮似的痛


    塵封多年的機器重新開始運轉,雖然嘎吱嘎吱運轉起來十分吃力,但與此同時,胸腔中竟然升騰起一種暢快之感。


    江晚星覺得,如果自己是個會武功的江湖人士,此刻已經快要打開任督二脈了。


    盡管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讀得不好,但是,這已經是她盡最大努力讀出來的結果了。


    桃桃這時候坐在兩個人都能看見的長凳上,原本搖晃的小腿也安靜了下來,似乎是快困了,一下一下地打著瞌睡。


    葉慕承看著江晚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他轉頭掃了一眼宋媽,宋媽立即會意把桃桃抱走了。


    江晚星戀戀不舍地看著桃桃坐上車又離開。


    她想,這樣母女兩隔的境遇應該不會持續太久了吧。


    隻要能跟葉慕承離婚,很快就可以跟桃桃團聚了。


    江晚星念完之後,把筆遞到葉慕承麵前,示意道:“可以簽了。”


    葉慕承雙手插兜,仍是一副酷到不能自已的樣子,對她的明示暗示無動於衷,像個雕像。


    江晚星知道,他又想耍賴。


    頓時一股子挫敗感和憤怒一齊湧上心頭。


    能做個人嗎?


    堂堂葉氏總裁一字千金,怎麽在她麵前就能說話不算話?


    就因為她是他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就因為她是個聾啞人沒辦法反抗?


    “我都念了!”江晚星吼他。


    吼完之後,用力地用腳踹了一下他的大腿。


    葉慕承果然晃動了一下,吃痛地嘶了一聲,非常誇張地往後退了幾步。


    江晚星有些緊張,她怕葉慕承又想要挾她。


    她往前走了一步,伸出自己的大腿:【你踢我。】


    葉慕承嘴角抽笑,欠欠地說:“我不可能打你,我從來不家暴。”


    江晚星急得淚汗一起湧了出來,她激烈地比著手語:【到底怎麽樣你才肯簽字,求求你了,不要在這種事上折磨我。】


    他到底要玩弄她到什麽時候?


    葉慕承微怔:“你要我簽《悔過書》,是想跟我離婚,對吧?”


    江晚星並不怕他知道這件事,她反倒還怕他不知道。


    她誠實點頭:【對,所以請你簽字。】


    葉慕承忽然笑了,仿佛看到了什麽滑稽的戲碼,像被點了笑穴一樣笑得瘋狂:“你以為憑一張紙就能跟我離婚嗎?”


    江晚星定定看著他。


    這麽說著,葉慕承扯過紙,刷刷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把紙甩到江晚星臉上,冰冷的月光映照他涼薄的麵孔,疏離而冷漠。


    “這種沒用的東西,我簽一百份都沒問題。”


    “但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跟我離婚了,江晚星,你還是太天真。”


    “憑借葉家的勢力,我也不可能同意你離婚。”


    “上次我願意跟你簽離婚協議是你沒把握住,這一回,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葉慕承四句話像四條毒蛇,又像四柄利刃,直直地插進她的胸口,將她肺捅個對穿,五髒六腑全都搗爛,連呼吸都是奢望。


    江晚星愣在原地,平靜的麵容下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她怎麽會不知道這張紙代表不了什麽,落到地上跟那些被秋風吹掉的落葉沒有任何的區別。


    可是,如果連這張紙都沒有了。


    江晚星又能拿得出什麽更有力的證據呢?


    正如謝新延說的,她妄圖對抗葉家,不過是以卵擊石。


    那些深夜裏沸騰的痛苦和恨意,回歸到現實不過是一灘腐爛發臭的綠水,什麽都改變不了的。


    力不從心,無能為力。


    她知道,她是自始至終都是受製於人的。


    以前是江景山,現在是葉慕承。


    她的反抗,在他眼裏,就像笑話吧。


    江晚星撿起紙片,折好了塞進包裏,用手語對他說:【你說得對,這張紙不能改變什麽。】


    【但可以證明,你是真的出軌了。】


    【對婚姻不忠的人,是你。】


    葉慕承扯了下嘴角:“隨你怎麽想,到時候別後悔。”


    說完,他邁著長腿走開了。


    江晚星也沒在原地留太久,她穿過草叢,找到了還在兢兢業業幫她錄視頻的薑若梅。


    看見她的一瞬,薑若梅竟然濕潤了眼眶,她抱住江晚星:“星星,我都錄下來了,你太棒了。”


    江晚星也緊緊地抱住她。


    薑若梅也是這時才發現,江晚星渾身都在發抖。


    這是江晚星第一次,從葉慕承那裏,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要到了想要的東西。


    真的,很不容易。


    江晚星自己也覺得自己很棒。


    說實話,雖然她不止一次上手打過葉慕承,可葉慕承在她心裏到底是不可侵犯的。


    打他可以,要挾他不行。


    她和他都是這麽奇怪的一個人。


    夜已經深了,江晚星和薑若梅一起回了出租屋,連夜將所有的證據都準備好了。


    第二天一早,她們就和謝新延安排的律師見麵了。


    馮律師跟謝新延一樣大的年紀,整個人卻呈現出跟謝新延完全不同的靠譜的氣質。


    金絲鏡框,頭發和衣服全都打理得一絲不苟。


    談吐有條理又清晰,專業知識過硬,像是電視劇裏呈現出的精英女性的樣子。


    原來這就是厲害的律師。


    江晚星看著她,心中竟也冒出了一種羨慕之情。


    隻是兩人交流的過程中,江晚星寫字速度還是趕不上口述,大部分時間她做手語,薑若梅幫她口述給馮律師。


    雖然這是個不足為道的小問題,江晚星卻有種不同尋常的感受的感受。


    她至少接受過高等教育,能用手語清晰地表達自己的需求。


    但是,有更多人連讀書識字的機會都沒有,比如她的盲人養母,還有以前在大學裏社會實踐時遇到的那麽多聾啞老人。


    他們的需求,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還有吃過的那些虧,誰又能來幫他們聲張正義?


    江晚星心中升騰起莫名的感受。


    跟馮律師見完麵之後,江晚星和薑若梅一起吃火鍋。


    兩人吃到後來,江晚星對她說:【若梅,我記得你當初的理想是當記者。】


    薑若梅點點頭:“對啊,怎麽了?”


    【你是什麽感受,會開心嗎?】


    薑若梅把頭靠在江晚星的肩膀上:“當然開心啦,不過隻有拿到記者證的一周是開心了。後來發現,這份職業跟其他的也沒什麽不同。”


    "會突然問這個?”


    江晚星看著她,鄭重而堅定地比劃:【若梅,我想當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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