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夢醒


    次日晨,宮城門口淡淡霧氣未散。


    慕容崢已經騎了高頭大馬,俯視著旁邊的馬車,裏頭是拓跋扈。


    馬車特意做了長些的形式,為的是裏麵的人可以躺下。


    且內部裝飾都去了,換了柔,軟的墊子,甚至連車架也做了些改動,能少些顛簸。


    如此心思都看在慕容崢眼裏,但好在都是拓跋翡玉的手筆,同薑暄和沒什麽關係。


    他也不介意把人放回去,如薑暄和那日所言,人都快要不行了,也沒什麽威脅可言。


    更重要的是,若真的讓拓跋扈死在自己宮裏,那才是最大的麻煩。


    於道義上他難以解釋,還不如順水推舟。


    “公主可準備好了?”


    慕容崢看上去心情不錯,不過他沒有問候拓跋扈的意思,同拓跋翡玉說話的時候也沒看著她,而是頻頻回頭,似乎在等什麽。


    拓跋翡玉知道他在看什麽,但薑暄和今日不會出現。


    若是他等會問起,她也可以說不知道,協議已經達成,慕容崢不會冒險毀了自己的信譽,如今的裘國,或者說拓跋炎,還是值得他忌憚。


    “稍後,我還有些話要囑咐我弟弟,皇上不會介意遲個一時半刻吧?”


    “自然不會。”


    慕容崢不在意,首肯了她去。


    隻不過他的疑心始終告訴他,這一切和薑暄和脫不開關係。


    就連拓跋翡玉這拙劣的拖延時間的手段,也是為了要等薑暄和,等她可以和拓跋扈送別。


    然而等到拓跋翡玉都出來了,滿臉放心的樣子,還是沒等來薑暄和。


    難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慕容崢不信,狀若無意問拓跋翡玉,“公主可知道敏妃為何沒來送行?朕記得她和你們姐弟關係甚好。這一別還不知何時再能相見,竟也不來送一送。”


    拓跋翡玉笑了,她早有應對,不緊不慢道,“敏妃是皇上的妃子,本宮怎會知道她在哪。且為了弟弟的事情,本宮同她不說勢同水火,也算不上關係好了。”


    她沒說完的話慕容崢心知肚明,畢竟是因為拓跋扈舍不得薑暄和才遲遲沒能走。


    但這不是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的事情,二人便心照不宣揭過。


    “那就,啟程吧。”


    慕容崢揮手下令,和拓跋翡玉不遠不近地並立,看著隊伍走遠。


    使者在拓跋扈前麵駕車,確保他情況不至於太糟糕,還有一個忍不住擔心地回頭看了眼拓跋翡玉。


    這也提醒了拓跋翡玉,她不再看遠去的車隊,而是問慕容崢對自己的安排。


    “皇上不會真要娶本宮一個寡婦吧?論起來本宮可是皇上臣子的妻室,這傳出去一點都是不好聽,對皇上聲譽有損。”


    慕容崢其實也還沒定下來,拓跋翡玉說的也在他考慮範圍內。


    但若是不用這個關係把拓跋翡玉綁住留在京城,她豈不是來去自如?


    尤其是拓跋扈已經遠走,他更是沒什麽掣肘可以製衡這位頗有手段的別國公主。


    “皇上想吧,隻是別再給本宮找那麽個不中用的夫君了,沒活多久還要連累本宮變成個寡婦。”


    慕容崢笑了,還是不語。


    她知道這事沒這麽容易定下來,至少不會因為自己幾句激將法或是如何就影響了慕容崢的決定。


    二人站了許久,直到車馬徹底消失在視野裏,慕容崢看拓跋翡玉要走了,才出聲讓她留步。


    “皇上想好了?本宮也想好了,在京城給本宮一座府邸,讓本宮安穩住著,如何?本宮對後宮那些勾心鬥角沒興趣,又不宜再嫁,如此最好。”


    慕容崢不置可否,開口隻是請她喝茶,不痛不癢的,拓跋翡玉幹脆回絕了。


    薑暄和和秋葉都離開後,宮裏一切如常,隻是變得更加安靜,慕容崢也更少去罷了。


    但一切總有變化的時候,就像流水。


    春月在燥熱的夢裏醒來時,發覺身上穿的似乎不是自己的衣裳。


    頭痛欲裂讓她幾次都爬不起來,好在借著日光總算看清楚了,身上竟然是薑暄和的衣裳。


    她大驚失色唯恐被降罪,好不容易把衣裳脫下來,卻發現身邊桌上有一封信。


    本來這樣的東西她是不敢動的,但周邊無人,她更是膽大包天的穿了敏妃的衣裳,又睡了她的床榻,實在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這信像個救命稻草,但春月讀完卻恨不得自己沒看見過。


    “都是她們算計好的!竟要我去報這要命的消息!”


    她總算看清那鴻門宴了,敢情薑暄和是已經知道了,不然她為何不讓秋葉扮作自己?


    拿著信僵木地走在路上,春月也想明白了這幾日慕容崢並沒有來過,這也在她們的算計之內。


    走到養心殿門口,春月已經沒什麽勇氣上去稟告了。


    鄭槐還是看見了這敏妃宮裏的人,他眼睛毒得很快,三兩下下去了問清楚了,大驚失色。


    慕容崢在裏麵處理政務,聽外頭鄭槐說些什麽,聲音越來越低,不禁皺眉,讓把人帶進來。


    “陛下,這,這敏妃,還是讓她說吧。”


    鄭槐閉眼退後,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樣子。


    春月知道為何,慕容崢卻不知道,他看春月也說不清楚,幹脆要了她手裏那封信。


    一看了然,慕容崢勃然大怒,摔了桌上最愛的硯台,又一揮手摔斷了好幾根辛苦尋來的湖筆。


    “好,好一個敏妃,膽大包天了這是!”


    鄭槐顫顫巍巍的不敢上前去收拾,春月更是嚇得要昏死過去。


    那封信就攥在慕容崢手裏如風中落葉,但他遲遲都沒有處置,甚至除了生氣也沒說別的話。


    鄭槐忍到後麵都有些受不了了,想開口為薑暄和說些好話。


    但慕容崢卻麵無表情撕了那封信,投入火盆,又若無其事的自己撿起還能用的筆,如常批折子。


    “春月,你知道了這事朕本該處理了你,但念在你是敏妃宮中的人,既然敏妃還未降罪,自然也不能先處置你。”


    春月身子抖得篩糠一樣,不敢說話,隻能應是。


    慕容崢目不轉睛看著大臣的上書,繼續道,“這件事不可外穿,你可清楚?”


    下麵跪著的春月頭壓得更低,出聲都顫抖起來,“是。”


    鄭槐聽完了全過程,把春月帶出去又回來要收拾,卻看見慕容崢那副冷靜的模樣變成呆滯,“鄭槐,你說,她為什麽要走?”


    “奴才,奴才不知。”


    “嗬,派人去追,不可聲張。”


    “是,是,奴才這就去。”


    他巴不得盡快脫離這個旋渦,怕就怕慕容崢看起來沒生氣,但他心裏都記著呢。


    出來了養心殿,鄭槐又為難,“到哪去找這敏妃娘娘呢,總不能再進去拿命問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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