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以師長身份教她,那還能以什麽身份?


    他這分明是在告訴她,他在追求蘇月嬋。


    李紫芙被打擊得險些當場暈倒。


    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可是。”她抽抽噎噎地哭訴,“蘇月嬋是大殿下的未婚妻,你怎麽可以......”


    “他們不會成親。”


    落下這一句,顧雪堰轉身就去追蘇月嬋。


    李紫芙氣得當場跌坐在地。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蘇月薇,恨得狠狠揉碎了手中的茉莉花。


    醫術好很了不起嗎?


    殊不知,女子學醫,弊大於利。


    世家大族,都是看不上醫女的。


    女子貞潔最為重要,而醫女,四處行醫,拋頭露麵,還與男子有肢體接觸,早就髒透了!


    她走到李紫芙麵前,溫柔地將她從地上扶起,佯裝什麽都不知道地問:


    “芙兒,你這是怎麽了?”


    一見是好友蘇月薇,李紫芙憤憤不平地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還添油加醋了一番。


    蘇月薇自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但她要維係自己善良溫柔的一麵,不能直白地說蘇月嬋壞話。


    她一臉抱歉地看著李紫芙道:


    “芙兒,你別生氣,我替嬋兒妹妹向你道歉。”


    然後她輕歎一聲,一臉無奈地道:


    “嬋兒妹妹也真是的,就算想出風頭,也不是這麽個出法。學什麽不好偏要去學醫術?”


    “女子,貞潔最為重要,你看醫書上的那些圖片,都是不穿衣服的,這跟避火圖有什麽兩樣?”


    “她一個姑娘家,怎麽可以看那種東西?”


    “這也就罷了,行醫時,難免會與男子碰觸,這多髒啊!聽說她還去大理寺驗屍,連男屍都驗......”


    李紫芙雙眼一亮。


    是啊,蘇月嬋不但為男子治病,她還驗男屍!


    這簡直就是髒透了!


    身為女子,不幹不淨,還怎麽嫁出去?


    像顧雪堰這樣的高嶺之花,她更是想都不要想!


    在李紫芙的惡意傳播下,很快,傳言的風向變了。


    但明德書院的學子,都有自己的思想。


    即便有人惡意詆毀,還是有明理之人跳出來反駁。


    於是,各種議論甚囂塵上,說什麽的都有。


    今日的明德書院,熱鬧得很。


    “男女授受不親,蘇月嬋一個姑娘家,怎麽可以給產婦接生?”


    “產婦不是女子嗎?幫產婦接生,有什麽問題?與男女授受不親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她昨日接生的,可是龍鳳胎。”


    “你的意思是,她接觸了男嬰,不幹不淨?”


    “對啊!十多年後,男嬰長大成人,不就成了男子嗎?她不但將人家看光光,她還碰觸了他的身體!”


    “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那百年之後,你肯定是要死的,難不成,與你歡好的女子是在與屍體那個啥?”


    “就是!男嬰就是男嬰,怎能拿十幾年後說事?穩婆不都是女子嗎?照你這麽說穩婆都別幹了,那你還有機會出生嗎?”


    “你說的有理,可蘇月嬋的問題,不僅僅是昨日接生的問題。身為女子,拋頭露麵給男子治病本就不妥,我若娶妻,必定是不會娶女醫的。更何況,聽說蘇月嬋還驗屍呢!連男屍都驗!”


    “女醫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你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女醫?有些女神醫,醫術比你們男人還好呢,我看你就是嫉妒!不說別人,就說蘇月嬋,她的醫術,甩你幾條大街,你想娶她還沒資格呢。你不娶?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就是就是!驗男屍怎麽了?如果沒有她,很多懸案破不了,你知道凶案破不了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嗎?會讓凶徒更加猖狂,會死更多無辜百姓!天下混亂,民不聊生!”


    “對!驗屍是極為高尚的工作!不要拿齷齪的心思去惡意揣測女神醫。心髒的人,看什麽都髒。別人胡說八道也就罷了,咱明德書院的學子,怎能與後院那些隻知圍著男人轉的無知婦人一般沒見識?”


    ......


    不愧是明德書院,風向歪了沒多久,很快就又恢複了正常。


    蘇月薇和李紫芙氣得差點吐血。


    花那麽多銀子全都打了水漂。


    明德書院的學子,與尋常百姓還是不一樣的。


    特別是書院的女生,都很自我,並沒有以夫為天,三從四德的覺悟。


    她們重視貞潔,卻不會被貞潔綁架。


    不過就是看幾眼碰幾下,能救人性命,還能破案,有什麽不可以的?有必要上升到不幹不淨的高度嗎?又不是上床了,怎麽就失了清白沒了貞潔呢?


    愚不可及!簡直就是迂腐不堪!


    明德書院的女生,可不是這麽好洗腦的。


    男生也大都思想開明,家國天下。


    他們對蘇月嬋很是欽佩,容不得別人詆毀。


    蘇月薇和李紫芙買的水軍,很快就全軍覆沒,掀不起半點風浪。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蕭靳延聽進去了。


    一想到蘇月嬋做的那些事,他就受不了。


    給產婦接生碰觸男嬰,這一點,他勉強還能接受。


    可給男子治病,驗男屍,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找到正在練習射箭的蘇月嬋,氣急敗壞地道:


    “蘇月嬋,你想出風頭,可以去學琴棋書畫,為何要學醫?你知不知道,醫女名聲極差!”


    “你以前小打小鬧也就算了,我睜隻眼閉隻眼不與你計較,可是昨日,你竟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給產婦接生,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蘇月嬋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眼睜睜看著產婦被活埋,一屍三命?”


    蕭靳延一噎。


    他再囂張,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他沉默了一會,道:


    “生命自然重要,我沒說他們應該活埋,我的意思是,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救他們......”


    “誰?”蘇月嬋目光嘲諷地看著他,問,“你嗎?還是你的心上人?”


    蕭靳延又是一噎。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沉默過後,他抿了抿唇,道:


    “蘇月嬋,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身為女子,就不該學醫,應該學習琴棋書畫才對......”


    “琴棋書畫能救命嗎?”蘇月嬋沉聲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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