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鐵龍運輸,可以貫通南北,連接東西。”


    “無論是物資運輸,還是調動兵馬,變得無比快捷。”


    “並且鐵軌鋪設道路所到之處,能夠帶動當地經濟,勝於運河十倍,覆蓋麵積更廣!”


    說著說著,雲逍自己都有些興奮起來。


    以大明現有的水平,想建造遍布全國的鐵路網,無異於癡人說夢。


    但是花費個十幾年時間,耗資千萬白銀,修建一條自京城到南京的鐵路,應該不成問題。


    範景文心馳神往,驚歎道:“如此手段,非仙神所不能也!”


    “這與仙神沒多大關係,而是科學!”


    “鐵龍的核心,就是燃燒煤炭,以蒸汽驅動的機械。”


    “西安府涇陽縣,有一個名為王徵的人,曾任直隸廣平府推官,他早在數年前,就已經發明出蒸汽機械。”


    提到王徵,雲逍不由得心生敬意。


    王徵此時在西安府老家,為死去的父親丁憂守製。


    因此雲逍一直無緣得以一見。


    由於王徵是天主教徒,甚至被傳教士給洗腦。


    上次的西洋傳教士風波,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牽連。


    為此雲逍特意叮囑過溫體仁,命地方官對其加以保護。


    “不光是這鐵龍,咱們乘坐的船隻、車輛等等,都可以用煤炭來驅動。”


    “你們說,北方的鋼鐵、煤炭以及相應的礦物,以後能不值錢?”


    雲逍笑著看向二人。


    至於以後在草原推動‘羊吃人’運動。


    現在還不到時候,因此雲逍沒有說出來。


    王承恩和範景文相視苦笑。


    以他們的見識,即使是把腦袋打破一個洞,也無法構想出雲逍所說的這些。


    不過這也不影響二人的震驚,以及對雲逍的敬佩。


    雖然不明白,但就是雲真人,就是超級厲害啊!


    範景文歎道:“雲真人所言,下官聞所未聞,此時連下官都不得不承認,雲真人是謫仙降世了!”


    雲逍擺擺手,將話題引到了當前。


    “還都南京也好,鐵龍也罷,都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解決漕運,盡快改漕為海。”


    範景文想了想,苦笑道:“漕運弊端重重,海運具有無與倫比的優勢,這都是事實。可要想一下子改掉,卻是難啊!”


    “無非是利益驅動而已!”


    “溫水煮青蛙,二位不曾聽過吧?”


    雲逍笑了笑。


    王承恩與範景文麵麵相覷。


    “如果將一隻青蛙放進沸水中,它會跳出來。”


    “但如果將它放進冷水中慢慢加熱,將會察覺不到危險,一直到被活活煮死。”


    說到這裏,雲逍忍不住又笑了。


    這個理論完全是個假的,也就當個寓言來說。


    這兩位可千萬別真的拿青蛙去煮,那可就穿幫了。


    “暫時不必去大刀闊斧地改變漕運,而是大力開展海運。”


    “等嚐到了海運的甜頭,自然而然會形成一個新的利益集團,他們會竭盡全力為自己爭取利益,朝廷再予以暗中推動。”


    “等到那時候,漕運的利益集團察覺到威脅,已經為時已晚。”


    “並且等海運一成,即使漕運利益集團反撲,也無法跟以往那樣,以漕運來要挾朝廷。”


    “好一個溫水煮青蛙,妙,妙不可言!”


    範景文撫掌大讚,連聲大笑。


    王承恩嗬嗬一笑。


    現在知道雲真人的厲害了?


    隻是雲真人也真是奇怪,沒事為什麽煮青蛙?


    謫仙的所作所為,還真是與眾不同。


    要不要找一些青蛙來,用溫水煮著吃?


    接下來的行程中,三人一路暢談。


    王承恩和範景文各自將談話的內容,寫在奏疏上,派人送往京城。


    不知不覺,商船到了徐州。


    徐州地處四省交界,為北國鎖鑰,南國門戶。


    因而,徐州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以及商賈雲集中心。


    每年經徐州碼頭北上的糧船,就多達一萬兩千餘艘,商船更是不計其數。


    雲逍幾人乘坐的商船到達徐州時,正逢一批漕船靠岸。


    商船無法在碼頭停靠,隻能繞到十幾裏外的一個小碼頭。


    幾人來到岸上,租了幾輛馬車前往城區,十幾名東廠番子身著便裝騎馬跟在後麵。


    雲逍與柳如是同乘一車。


    由於在船上呆的時間久了,上岸後看什麽都覺得親切。


    快到徐州城時,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就見一隊兵馬,從後方疾馳而來。


    車夫急忙將馬車停到路旁。


    一共有十幾騎,看服飾應當是漕軍。


    看他們衣著光鮮,顯然不是尋常漕軍。


    徐州設有海防道,直屬漕運總督,負責運河安全。


    這些人應該是徐州海防道的兵卒。


    其中一騎,馬背上麵橫放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老者,嘴巴也被麻布塞住。


    騎隊經過馬車時,載著老者的馬匹,前蹄踩在一個坑中,險些失蹄。


    老者被摔了下來,正好滾落在雲逍的馬車前。


    老者被摔得頭破血流,堵在嘴巴上的麻布也脫落。


    他看到正看過來的雲逍,掙紮著昂起頭,嘶啞著嗓子說道:“我家少爺沈廷揚遭人陷害,危在旦夕,懇請公子前往蘇州府崇明沈家帶信,沈家必有重謝!”


    “沈廷揚?!崇明人氏,字季明?”


    雲逍一震,立即從馬車上跳下來。


    沈廷揚,字季明,號五梅,南直隸蘇州府崇明人。


    崇明沈家,就是經常被後世小說中,描繪成沙船幫的那個沈家。


    沈廷揚家境富有,為人慷慨有誌氣,崇尚俠義。


    崇禎十二年,為解決遼東糧餉運輸,時為內閣中書舍人沈廷揚上書崇禎,改漕運為海運。


    並自備船隻,親試海運,獲得成功。


    大明亡國後,沈廷揚率舟師,於鹿苑與建奴水師大戰四晝夜。


    由於遭颶風襲擊,戰船翻沉,土卒多溺死。


    建奴在岸上高呼,‘剃發者不死!’


    張名振、張煌言、馮京弟等南明大臣,混入降卒中逃遁。


    沈廷揚卻說:“我禦史也,不可以無名死!”


    與部下700人皆被俘。


    建奴用盡辦法勸降,沈廷揚不予理會。


    沈廷揚曾對漢奸洪承疇有救命之恩。


    此時洪承疇為蟎清內閣大學士,因此想要救他一命,卻被沈廷揚怒罵而出。


    隨後,沈廷揚被押往蘇州行刑。


    他身著方巾寬袍,向南叩拜,高呼:‘為國而死,死而何憾’。


    隨後慷慨就義。


    他部下700崇明男兒也無一人肯降,皆在蘇州被活埋。


    “能與廷揚公相遇,上蒼待我不薄!”


    雲逍一時心神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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