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掀開門簾。


    看到帳內的一幕,頓時石化。


    知府鄭可賢跪在帳中,屁股撅的比腦袋高。


    他的身子跟篩糠一樣不住地顫抖著,汗如泉湧,身前的地麵都被汗水打濕。


    兩側站著十幾個身披皮甲的軍士。


    有的手握戰刀,有的手持崇禎式步槍,刺刀散發出森冷的光華。


    上首坐著兩人。


    右邊坐著一名孩童,年僅五六歲。


    翼善冠,紅色四團龍圓領袞龍袍,玉帶,皂皮靴。


    坐在左邊主位上的,卻是一個年齡不過二十出頭的道士。


    他一身素潔道袍,神情淡然從容,正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轟!


    朱常?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緊接著感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往上竄。


    大熱的天,就如同是墜入到了冰窟中。


    體內的鮮血都凝固了一般,想抬一下腳,都是做不到。


    在一旁侍立的王承恩,輕咳一聲,冷聲說道:“趙王,見到太子殿下,為何不拜?”


    “臣,趙王朱常?,拜見皇太子殿下!”


    朱常?總算是反應過來,趨步上前,賛俯伏興(叩拜後平身複位),然後又是四拜。


    按照輩分,朱常?是朱慈烺祖父輩的。


    然而朱慈烺是皇儲,大明未來的皇帝。


    藩王是臣,哪怕是長輩,見了太子同樣要行大禮。


    雲逍看著跪在那裏的朱常?,又看了一眼朱慈烺,在心裏無奈地歎了一聲。


    本打算挖個坑,激怒朱常?,造成刺駕太子的事實。


    然後順理成章地收拾了他。


    不曾想朱常?來了個急刹車。


    這下子沒辦法栽贓了。


    失敗!


    這時朱慈烺脆聲喝道:“趙王,你竟敢謀害孤,莫非要謀反?”


    朱常?肥碩的身體一顫,“臣豈敢!”


    朱慈烺道:“趙王世子要把孤抓到王府,閹了當太監,你又帶兵前來,不是打算謀害孤,還是什麽?”


    朱常?身體抖了起來,汗如泉湧“臣,臣……”


    “孤心口好痛,怕是受傷了,趙王你這惡人,竟然刺殺孤……”


    朱慈烺忽然捂住胸口,身子一歪,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多虧王承恩即使出手將他扶住。


    雲逍愣住了。


    乖孫啥時候變壞……這麽有天賦了?


    也就是演技稚嫩了一點。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稍加雕琢,日後必是一代影帝,遠勝於他爹。


    雲逍朝一旁的乙邦才看了一眼。


    乙邦才這才反應過來,閃身擋在雲逍和朱慈烺身前,大聲喝道:“護駕,護駕!”


    十幾名護衛一擁而上,雪亮的刺刀指向朱常?和鄭可賢。


    大帳被撕裂出一道道裂縫,露出不計其數的甲兵。


    鄭可賢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趴在地上,直接昏死了過去。


    “太子殿下,你乃一國儲君,竟然陷害藩王?”


    朱常?怒聲喝道。


    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跳進了坑裏。


    這次要是坐實了‘謀害太子’的罪名,下場將比朱常洵還要慘。


    雲逍開口道:“你帶兵前來,欲行不軌之事,總歸是事實。哪裏來的陷害之說?”


    “如果孤沒有猜錯,你就是國師雲逍子吧?”


    “孤與你並無任何瓜葛,更不曾得罪過你,你卻處心積慮陷害孤,到底是什麽原因?”


    朱常?盯著雲逍,憤怒地問道。


    “不錯,你我並無任何瓜葛,你也沒有得罪過我。可你得罪的,是彰德府百姓啊!”


    雲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朱常?,麵露嘲弄,眼睛冷的嚇人。


    “你的兒子,僅僅隻是為了行樂,便指使人縱火焚燒百姓糧田,逼死百姓三人。”


    說到這裏,他的腦海裏浮現出那三個投身火海的百姓,眼神越發的冷了幾分。


    “這還隻是太子與我親眼目睹,沒有看到的,不知幾凡!”


    “王承恩,你來給趙王千歲提個醒,他襲封趙王以來,幹了哪些好事!”


    王承恩躬身道:“遵命!”


    然後拿出趙王府總管太監以及安陽縣令的口供,將朱常?父子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一條一條地念了出來。


    修建王陵,大肆征發勞役,害民殘民。


    光是累死、病死、工傷,埋在韓陵山的民夫、工匠,不下千人。


    指民田為官田、荒地,以各種名目巧取豪奪,侵占百姓田地。


    以經商為名,到處橫征暴斂,甚至進行敲詐勒索,公開搶奪之事,派官校將商業繁華之地強收為業。


    ……


    朱慈烺聽著聽著,心口也不疼了,緊攥著拳頭,滿臉憤恨之色。


    蠹蟲!


    這就是叔爺爺經常說的,國之蠹蟲!


    朱常?知道這次在劫難逃,反倒是被激起了老朱家血脈中的桀驁,滿臉冷笑,不置一詞。


    王承恩念完,冷聲問道:“趙王殿下,這些罪狀是否當真,沒有冤枉殿下吧?”


    “孤概不否認!”


    朱常?手撐著地麵,無視四周的刺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孤就問一句國師,孤的所作所為,天下的藩王哪個沒有做過?”


    “國師難不成要將所有的藩王,全都安上罪名,然後統統給殺了?”


    朱常?冷笑,滿臉譏諷。


    “法不責眾。”


    雲逍‘嗬’了一聲。


    隨即淡淡地說道:“罔顧國法,侵蝕大明根基,殘民害民,殺光又如何?”


    “殺光?哈哈哈……”


    朱常?放聲大笑。


    然後挑釁地看著雲逍:


    “孤的身子裏,跟陛下一樣,流淌的是太祖血脈。”


    “陛下不僅是大明天子,更是朱家的族長!”


    “你一個外人,一個方外道士,離間天家骨血,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陛下抽筋剝皮?”


    雲逍笑了笑。


    這貨說的還真沒錯。


    皇帝不僅是大明國的天子,同時也是一族之長。


    曆史上的崇禎,哪怕是到了國家危亡、社稷崩塌之際,不僅沒有動過宗藩,反倒是大加維護。


    崇禎十四年,張獻忠殺襄王朱翊銘,目的就是借‘陷藩’的罪名,來殺楊嗣昌。


    那是楊嗣昌被崇禎依為國家柱石,將平定李自成、張獻忠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然而襄王被殺之後,楊嗣昌知道難逃一死,徹底崩潰,然後服毒自殺。


    可如今時代不同了啊!


    大明不是曆史上的大明,皇帝也不再是那個崇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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