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一行正拾級而上。


    兩個熱氣球自天空中飄過,使得陽光陡然一暗。


    張獻忠等人抬頭看去。


    孫可旺立即勾起了不怎麽美好的回憶。


    嚇得他一個哆嗦,腳下一滑,險些從台階上掉下去。


    官府利用熱氣球,撒播農藥滅蝗,河南的百姓早就見怪不怪了。


    最近開封城外,又出現小規模蝗災,每天都有熱氣球撒藥。


    官府還派出官吏、差役,四處告知百姓,撒藥的時候要躲到屋子裏,盡量避免沾染上農藥。


    此時空中出現兩個熱氣球,張獻忠等人並不以為奇。


    “這雲逍子,倒是有些手段。”


    “若是將這東西用於打仗,必定是一件克敵製勝的利器。”


    張獻忠笑著說道,眸子裏卻隱含忌憚之意。


    汪兆齡不屑冷笑道:“華而不實,奇技淫巧而已!”


    眾人不再理會天上的熱氣球,繼續朝台上走去。


    他們卻沒有留意到,兩個熱氣球跟往常的有所不同。


    熱氣球下方,連著長長的繩索,並未跟往常一樣播撒農藥。


    也沒有隨風飄走,而是一東一西漂浮在嶽台上空。


    張獻忠等人走上嶽台。


    就見望江亭外,站著四名百姓裝扮的大漢。


    亭中一人站立,一名道士端坐石凳之上,正悠閑地喝著茶水。


    看到這道士,張獻忠心頭沒來由地一緊。


    那位,可是權傾朝野的大明國師,傳說中能呼風喚雨的仙人啊!


    任張獻忠再怎麽驕狂桀驁,此時也是高度緊張。


    他下意識地抓住刀柄,似乎這樣才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孫可旺更是緊張得快要窒息,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栗著。


    李定國滿心羞愧,不敢去看雲逍。


    等幾人走近了,守在亭外的乙邦才大聲喝道:“解下兵器,僅張獻忠一人入內!”


    張獻忠一聲爽朗大笑,解下腰刀丟給身後的張文秀,然後昂首闊步朝亭內走去。


    乙邦才正要對其搜身,雲逍擺擺手:“不必了!”


    張獻忠大步而入,拱手抱拳道:“草民張獻忠,見過國師!”


    侍立在雲逍身後的王承恩喝道:“放肆!你乃身負重罪的流寇,見到國師,還不跪拜請罪?”


    張獻忠用眼睛的餘光瞥了一下北側的金水河,看到河邊停靠著一艘貨船,四周不見有其他船隻。


    這艘船,正是他事先準備好跑路用的。


    張獻忠心中大定,大馬金刀地在雲逍對麵的石凳上坐下,然後一聲冷笑。


    “請罪?”


    “陝西全境災荒不斷,幹旱、蟲災不絕,禾苗枯焦,餓殍遍野。”


    “貪官汙吏卻如同那吸血的螞蟥一樣,朝死裏吸咱這百姓的血。”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咱又何罪之有?”


    張獻忠夷然不懼,氣勢咄咄逼人。


    “野獸要吃人,偏偏卻要給自己找個理由,豈不可笑?”


    “你殺人如麻,死在你手中的,不僅有官軍,更多的卻是貧苦百姓。這也是官逼民反》”


    “你以殺人為樂,一日不殺人,渾身就不舒服。這難道也是官府逼迫你的?”


    雲逍一聲嗤笑,臉上盡是嘲弄之色。


    張獻忠詞窮,氣勢卻依然不弱,問道:“國師專程來,是要給咱定罪的?”


    雲逍淡然一笑,“你的罪,百身莫贖,又何需我來給你定罪?”


    張獻忠大笑,“國師身份貴重,親身前來與咱這流寇相會,總不成是為了招撫咱吧?”


    雲逍說道:“我親自前來,是要給你一個機會。”


    張獻忠又笑,“願聞其詳!”


    “你是一把好刀!”


    “以前你這把刀,禍害四方,屠戮百姓。”


    “如今我想用你這把刀,為國效力,替我大明開疆拓土!”


    雲逍正色說道。


    “哦?”


    “咱何德何能,竟得國師如此器重,咱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張獻忠頗為意外,心中也有些自得。


    這大明天下,有幾人能入得了雲逍子的法眼?


    自己還是個殺人如麻的流寇。


    三生有幸啊!


    張獻忠好奇地問道:“不知怎麽個為國效力法?”


    講真,他此時倒真的是有些動心了。


    雲逍指了指北方,“大明之北,羅刹國!”


    張獻忠一怔,隨即笑道:“國師莫非是在說笑?”


    雲逍篤定地說道:“當真!”


    “咱聽說,那地方比遼東還要苦寒,千裏之地都看不到一個活人。”


    “並且那些羅刹鬼,一個個滿身是毛,就跟活鬼似的。”


    “國師哪裏讓咱去開疆拓土,分明是要把咱流放萬裏啊!”


    張獻忠連連搖頭。


    雲逍從身前石桌上的一個木盒中,取出一支卷煙丟給張獻忠。


    接著自己也取了一支,拿火柴點燃抽了起來。


    “煙草?”


    張獻忠也是吸煙的,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卷煙。


    他依照雲逍的樣子,點燃吸了一口,頓時眼睛亮了起來。


    “給你三千騎軍去羅刹國,包括這香煙在內的物資、軍械,隨意供給你。”


    “你可以在羅刹國,隨意殺人,隨意劫掠,隨意睡女人!”


    雲逍諄諄善誘。


    “容咱仔細想想!”


    張獻忠猛吸一口香煙,陷入沉思之中。


    可以肆意殺人,盡情劫掠、睡女人。


    這不是自己平生所好嗎?


    說一點都不動心,那是肯定是假的。


    等一支煙僅剩下一個煙把兒,張獻忠停止了思索,“抱歉,咱還是不想背井離鄉,有負國師厚望。”


    雲逍早有所料,淡然一笑:“不去羅刹國,你隻剩下一條路可走。你可想清楚了?”


    不等張獻忠開口,汪兆齡在亭外開口道:“死到臨頭卻還不自知,反倒在這裏嚇唬我家大王,還真是不知死活!”


    乙邦才和幾名護衛拔出兵器。


    張文秀等人也都紛紛拔刀。


    雲逍看向汪兆齡,漠然說道:“鴰噪!”


    乙邦才指了指汪兆齡。


    汪兆齡不屑冷笑:“你們已是甕中之鱉,還不束手就擒……”


    話還未說完,他的身體一震,額頭上多出一個血洞。


    緊接著一聲槍響,從空中傳來。


    汪兆齡滿臉不可思議,然後仰麵倒地。


    “我向來以理服人,既然無法用言語說服你,也隻能換一種方式了!”


    雲逍笑了笑,然後拍拍手掌。


    砰砰砰!


    自空中、地麵,同時傳來十幾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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