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還沒出老太太家,巷道就裏走過來幾個人。


    那幾個人走到老太太門口,停了下來。


    為首的中年男人彎下腰,對屋裏的梁棟道:“梁縣長,我是工人街居委會主任翁奇,不知梁縣長到我們這邊來所為何事?”


    翁奇參加過三幹會,一眼便認出了梁棟。


    梁棟抬起頭,盯著翁奇,麵色不悅:“怎麽,我不能來?”


    翁奇慌忙擺手道:“哪裏,哪裏,梁縣長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翁奇見梁棟臉色不好看,心裏暗叫‘晦氣’,本來麻將打的好好的,偏偏要跑過來觸這個黴頭。


    人家是縣長,給點臉色,他一個小小的居委會主任,也隻有老實受著。


    “梁縣長,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您有沒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翁奇硬著頭皮回答道。


    他不說還好,經他這麽一說,梁棟當即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來這裏了?”


    這個問題讓翁奇還真沒法回答,他總不能把給他下指令的人交代出來吧。


    翁奇哭喪著臉,這特麽鬧得是什麽事兒,他簡直就成了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梁縣長,我們在那邊吃飯,正好看見你們,就跟著過來了。”


    翁奇雖然隻是個居委會主任,也是官場裏的老油子了,說起謊話,草稿都不用打,張嘴就來。


    梁棟肯定不會信他,卻也沒有拆穿,從老太太屋裏走出來,往巷道裏麵走去。


    走到最近的那處推倒重建的紅磚平房時,梁棟指著那平房問翁奇:“這家房子的主人你認識嗎?”


    翁奇一邊猜測著梁棟的意圖,一邊如實回答道:“房主叫方文忠。”


    “方文忠?能介紹一下這個人嗎?”梁棟又問。


    翁奇在沒搞清梁棟意圖之前,不敢亂說話,就撿大家都知道的敷衍道:“這個方文忠是原麻紡廠的一個車間主任,麻紡廠破產後,他就留在了廠裏。”


    梁棟有些奇怪:“廠子都破產了,他還留在廠裏幹什麽?”


    翁奇解釋道:“麻紡廠雖然破產了,可廠裏還有廠房,還有一些設備,以及一些其它的雜七雜八的東西,自然是少不了人來看門的。”


    “誰給他發工資?”


    “麻紡廠有不少舊廠房,以及臨街門麵,靠收租足以維持保留人員的工資了。”


    梁棟感覺這裏麵肯定有貓膩,而這個翁奇明顯在跟他耍滑頭,回答問題都是避重就輕,他也就沒在繼續問下去,隻是把這個疑惑記在了心裏。


    梁棟他們出了麻紡廠,又去了同一條街的螢石廠。


    槐安縣往西,不到十公裏,有一座山,叫滌山,六十年代初,發現滌山藏有螢石礦,於是縣裏就成立了槐安縣螢石廠。


    螢石廠不同於麻紡廠,廠區占地麵積遠大於麻紡廠。


    當年,縣裏還從廠區到滌山礦區,修了一條專用公路。


    螢石礦最輝煌的時候,廠礦職工總數超過三千人!


    到九十年代末,滌山的螢石礦開采殆盡,螢石廠進不到原材料,也慢慢從減產到後來的全線停產,最後幹脆進行了破產清算。


    有了翁奇帶路,梁棟轉了一圈,看不到想看的東西,也就索性打道回府。


    梁棟把郭冉冉她們三個叫到辦公室,問她們:“那個麻紡廠你們有沒有什麽具體的消息?”


    許經緯回答道:“梁縣長,據我所知,麻紡廠名義上是搞了破產清算,實際上根本就沒搞徹底。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操作的,麻紡廠原來的一幫領導和少數幾個職工,仍舊在廠裏正常上班。廠裏現在的主要收入來源包括兩項:一個是臨街門麵的租金,另一個是舊廠房收拾以後的租金,這兩項收入加起來,每個月少說也有七八十萬。再加上一些其它的收入,這錢足夠他們幾十個人過得瀟瀟灑灑了。什麽都不幹,每個月還能領到上萬的工資,上哪兒去找這麽好的活?”


    梁棟問許經緯:“你這些是從哪裏打聽到的?”


    許經緯不好意地說:“我舅舅就在麻紡廠上班,他是廠辦的人,後來也留在了廠裏。”


    梁棟笑著打趣道:“小許,你這叫大義滅親,要是被你舅舅知道的話,說不定連你這個外甥都不會認了。”


    許經緯道:“我舅舅跟著廠裏那些人,好的是一點兒沒學到,吃喝嫖賭倒是樣樣占全。廠裏發的那些工資是不少,還不夠他一個人揮霍,後來還跟我舅媽離了婚,把好好一個家也給折騰散了。”


    梁棟道:“這人啊,要是錢來的太容易,就不知道珍惜了。”


    郭冉冉依舊是那個大咧咧的性子,領導的玩笑照開不誤:“領導,你的錢來得更容易,是不是你也不知道珍惜錢啊?”


    梁棟沒在意,笑著回答道:“我手裏有兩張卡,一張是我老婆給我的卡,裏麵有多少錢,我從來都不關心。另一張是我的工資卡,我掙的錢,我花著心裏踏實,我老婆給的錢,我花著總感覺有些心虛。”


    郭冉冉沒大沒小道:“領導,聽人說你老婆可是超級富婆,她給你的錢你要是花不完,不如接濟接濟我們這些窮人!”


    梁棟道:“小郭,你一個家裏有礦的,跟我這裏哭窮,是不是有些過了?”


    郭冉冉噘著嘴道:“真小氣,人家又沒找你真要!”


    程滿倉口音比較重,蹩腳的槐安普通話,自帶喜感:“郭組長,梁縣長除了那輛車奢侈了一點兒,全身上下的裝備加起來,還不夠你買一個包包的,你……”


    郭冉冉瞪了程滿倉一眼,嚇得他趕緊閉上了嘴巴,把沒說完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好了,咱們閑話少說,下麵我給你們再布置個任務。既然小許的舅舅就在麻紡廠上班,不如就以小許為主,從他舅舅那裏作為突破口,摸清麻紡廠現在的實際情況。”梁棟正色道。


    三個年輕人同時點點頭。


    “領導,巡查組那邊,組長對我們幾個意見很大,有事沒事都要擠兌我們,你看……”


    郭冉冉話沒說完,就被梁棟抬手打斷了:“你郭大小姐連我這個縣長都不怎麽放在眼裏,還會怕他一個小小的組長?”


    郭冉冉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梁棟竟然會這麽說。


    這不是在耍無賴嗎?


    耍無賴向來不都是女人的專利嗎?


    什麽時候領導也能跟下屬,而且還是一個女下屬耍無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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