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第二個山頭,穿過一條小溪,再爬到第三個山頭的半山腰,就是‘無名觀’。


    好不容易爬到觀門口,連周鵬也是大汗淋漓,就更別說梁棟和艾豐了。


    ‘無名觀’規模不大,院牆年久失修,牆頭上長滿了各種植物,牆體也有多處裂縫,給人一種輕輕一推就能推倒的感覺。


    觀門則隻剩下一個門洞,好在門楣和門框都在。


    兩側門框還書有一副對聯,字跡有些模糊,不過不耽誤辨認:


    清茶一杯雲遊哉何處,


    廟宇一坐喜憂乎盡無。


    門楣上則刻有‘寂寂無名’是個大字。


    “真難以想象,這一路上的石階是怎麽修的!”艾豐感歎道。


    “看著石階上,青苔斑駁,定是修得有些年頭了。”梁棟也跟著感慨道。


    就在二人感慨的時候,周鵬突然道:“裏麵出來人了。”


    梁棟和艾豐同時朝觀裏望去,隻見一個挽著發髻、穿著灰白道袍的老道緩步而來。


    “貴客光臨,有失遠迎!”那老道還未走近,就打個稽首,且聲若洪鍾,中氣十足。


    梁棟連忙有模有樣地學著老道的樣子,還了個禮:“我等冒昧前來,打擾道長清修了。”


    老道果然長了一臉麻子,難怪村民們都叫他‘麻子道長’。


    麻子道長淡淡一笑:“無妨,無妨,能來我這‘無名觀’,即是有緣人,諸位,裏邊請!”


    梁棟三人跟在老道身後,進了道觀,發現整個院子儼然一個菜園子,各種蔬菜,應有盡有。


    麻子道長見梁棟他們好奇,便解釋道:“這些菜,都是我自己種的。蔬菜這東西,講究個新鮮,你們走著一趟也知道要下山一趟有多難,到山下買菜,不現實。不過,糧食我倒是沒種,基本都是靠那些來看病的香客送來的。偶爾我也會去集市上采購一些。”


    “道長這裏通電了嗎?”艾豐問道。


    “以前有人幫我裝過一個什麽風力發電機,我覺得沒什麽用,就給拆掉了。”麻子道長回答道。


    “那你就不看電視,不打電話?”艾豐問了個有些白癡的問題。


    “我一個方外之人,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那些東西對我來說,都是羈絆。”


    道觀裏麵有三間正殿,兩間偏房。


    說是正殿,其實也就是比偏房稍高一些的青瓦瓦房罷了。


    麻子道長把梁棟他們幾個領進了正殿,裏麵供奉有三清祖師,神案上檀香嫋嫋,散發出陣陣廟宇裏麵特有的香燭味。


    “諸位,上炷香吧。”麻子道長沉聲道。


    幾個人依次進香之後,麻子道長把他們領到偏房,給他們沏了一壺茶:“嚐嚐這野茶,是我清明前從山裏的野茶樹上采來的。”


    梁棟品了一口,誇讚道:“道長這茶,堪比那些頂級‘淮州毛尖’了。”


    麻子道長笑道:“施主,既然你我有緣,我就送你幾句話:青雲起孽緣,彈指一揮間,桃花開四季,終究化雲煙。”


    梁棟聽得一頭霧水,想要追問時,麻子道長卻轉向艾豐道:“這位施主,今天你們三位是不是為你求醫而來?”


    艾豐連連點頭,感覺這老道果然不是凡人。


    “那就有請這二位先回避一下。”


    梁棟和周鵬對視一眼,乖乖地走了出去。


    十幾分鍾後,艾豐和麻子道長一起從裏麵走了出來。


    麻子道長開口道:“今天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趁天還早,趕緊下山去吧。”


    艾豐畢恭畢敬地朝麻子道長鞠了個躬:“道長,你看著診費?”


    麻子道長擺手道:“你看我這裏需要那黃白之物嗎?你若有心,以後不管在那裏遇到道觀,進去上炷香就行了。”


    艾豐再次鞠了一躬。


    梁棟跟著也朝麻子道長鞠了一躬,道:“道長,謝謝你。你要是有什麽要求,就下山找我,我叫梁棟,在山下很容易打聽到我的。”


    麻子道長苦笑道:“梁施主,咱們早晚還會見麵的。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另外我再送你一句話:善待身邊之人!”


    麻子道長說著,指著周鵬又道:“就像這位施主,他將是你一輩子的貴人。”


    梁棟還要說話,卻看見麻子道長已經再朝他們擺手,便隻好作罷,領著艾豐和周鵬離開了道觀。


    出了道觀,梁棟問艾豐:“道長怎麽說?”


    艾豐答非所問道:“梁兄,今天真得謝謝你,這個道長還真是個世外高人!”


    梁棟見艾豐不願意說,也不再多問,而是勸慰道:“回去好好過日子,善待身邊之人!”


    艾豐‘哈哈’一笑:“梁兄,你這是現學現賣嗎?怎麽把道長說給你的話又送給我了呢?”


    ……


    第二天是周一,梁棟一大早就叫上周鵬,來到省委家屬院門口,接上王西林,去了省財政廳。


    王西林熟門熟路地找到王賢清的辦公室,領著梁棟走了進去。


    王賢清雖然有些肉疼,見梁棟還算上道,知道帶著侄子來,臉上總算有了點笑容:“你們來的正好,一會兒我讓劉處長帶你們跑完所有手續就行了。”


    “二叔,我們今天能拿到錢嗎?”


    王西林一點都不拘束,可王賢清卻在心裏罵他是個蠢貨,有梁棟在,怎麽就輪到他來張口呢?


    這是多好的機會,能讓梁棟欠個人情,結果卻被這個蠢貨給攪和了。


    “你急什麽,要沒人帶著你們,光跑手續,就得讓你們來回跑好幾趟。而且資金審核和劃撥,也需要嚴格的流程,咋可能今天來,今天就能把錢拿走呢?”王賢清不滿地說。


    梁棟怕王西林再說錯話,惹人不高興,就搶在他前麵說:“王廳長,不是王縣長著急,是我們縣裏急等著用錢。那邊招標一結束,前期資金就必須得到位啊。”


    “梁縣長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及時兌現,不會耽誤你們的正常開工的。”


    王賢清說到這裏,又補充一句:“梁縣長,說到招標,我還是想說一句,‘渭城路橋’那邊,凡書記是我的好朋友,能通融的,梁縣長一定要通融一下。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嗎。”


    梁棟敷衍道:“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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