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最後一個走出房間的人意味著什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梁棟身上。


    看到梁棟表情嚴肅,何孝恩便臉色複雜地站起了起來。


    還未等他開口詢問,梁棟便搶先道:


    “爺爺走了。”


    客廳裏一陣寂靜。


    雖然大家都有心理準備,真正到了該麵對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接受不了。


    剛開始,隻是幾個女人小聲的嗚咽,何葉更是已經哭紅了雙眼,連帶著兩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也跟著掉眼淚。


    梁棟攬過何葉的頭,輕聲道:


    “想哭就哭出來吧。”


    何葉再也憋不住了,開始‘嚶嚶’地哭出聲來。


    何葉這一哭不當緊,其它人也跟著痛哭起來,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何孝恩,都掉下了幾滴眼淚。


    梁棟看著一屋子人哭作一團,也忍不住有些鼻子發酸。


    梁棟宣布完消息的時候,曾伯就領著專家進了臥室。


    這會兒,專家從臥室裏出來,走到何孝恩跟前,輕聲道:


    “何部長,節哀。”


    何孝恩扭過頭擦了擦眼睛,控製一下情緒,對專家道:


    “胡教授,這件事還希望你能幫我們暫時保密。”


    “何部長放心,這點兒原則我還是有的。”


    既然能被請到家裏,這個胡教授跟何家的關係定然不會普通,何孝恩交代一句,便把人送了出去。


    沒兩分鍾,送完人的何孝恩走了進來,往客廳中央一站,高聲道:


    “別哭了,大家靜一靜,聽我說兩句。”


    何孝恩連說兩遍,哭聲才慢慢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聽清楚了,下麵我要說的話,關係到咱們何家的賡續存亡。在大會結束之前,所有人都不能把老爺子已故的消息向外泄露一個字!秘不發喪,這是老爺子的遺願。老爺子為了咱們何家,拒絕入院,咱們也不要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


    何宗廷已經不在了,再說什麽也都沒用了,大家也就都認可了何孝恩的說法。


    何家人偷偷買來一個冰棺,裝好屍體,全家上下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就開始有人登門吊唁了。


    第一個登門的是政務院辦公廳主任孟逸明。


    何宗廷從政務院三把手的位置上退下來,他的喪事是需要辦公廳出


    麵成立治喪委員會的。


    孟逸明就坐在二房,何孝恩三兄弟和梁棟他們幾個還在何宗廷那屋商量對策。


    “消息是誰走漏的?”何孝恩有些氣急敗壞地問。


    傻子才會主動站出來承認。


    何孝恩看了一圈兒,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梁棟身上。


    “別這麽看著我,肯定不是我。”梁棟解釋道,“如果你成功入局,對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又怎麽可能幹那自毀長城的事呢?”


    梁棟說的也是實際情況,何孝恩入局,他才是那個最大既得利益者。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誰走漏的消息,很快就會見分曉的。”梁棟又補充了一句。


    何孝思開口道:


    “二哥,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孟主任還坐在你那屋,咱們總不能就讓人家一直幹坐在那裏吧。”


    “這樣吧,就讓梁棟先去陪孟主任說說話。”何孝恩點頭道。


    “可我不認識那個孟主任啊。”


    梁棟話一出口,就立刻想通了何孝恩的弦外之音,這明顯是想把他支開。


    看樣子何孝恩還是不信任他啊。


    哪怕何家已經決定培養梁棟為掌舵人,可他終究還是個外姓之人,他們又怎麽可能對他完全放心?


    梁棟站了起來,沒等何孝恩的說辭,就直接走了出去。


    孟逸明一個人坐在何孝恩那裏喝茶,正在無聊之際,看到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這個年輕人見了他,很有禮貌地跟他打了個招呼,還一口就喊出了‘孟主任’,人家顯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這就有點意思了。


    孟逸明是最高權力核心中的那一小撮人,下麵的人,哪個見了他不是謹小慎微,生怕在他麵前說錯什麽,做錯什麽?而眼前這個年輕人,明知他的身份,卻仍舊不卑不亢,不顯一絲拘謹。


    “你說你叫什麽?”


    梁棟剛才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孟逸明有些走神兒,沒聽清楚,就又問了一遍。


    “首長,我叫梁棟。”


    “梁棟?”孟逸明好像想起了什麽,“你就是何孝恩的那個女婿?”


    “對,就是我。”梁棟臉上一直保持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你就是梁棟啊,這些日子我可沒少聽人提起你的名字。”孟逸明笑道。


    “首長別開玩笑,我就是下麵地市的一個副書記而已。”梁棟坦然道。


    “我沒開玩笑,聞黑臉在首長麵前可沒少說話你好話。”孟逸明道。


    “說起來慚愧,我在聞首長手下做得那些事情,純屬僥幸罷了。”


    接觸的領導多了,梁棟就總結出了一個規律,越是大領導,就越喜歡你在他麵前坦誠率真,而不是曲意迎合。


    “哈哈,難怪聞黑臉欣賞你,就憑你這心理素質,就遠超大多數同齡人。”


    “首長,你再這麽誇我,我會驕傲的。”


    梁棟的一句玩笑,又把孟逸明給逗樂了,不過他竭力忍住了,何家老爺子剛走,他要是放聲大笑就不合適了。


    孟逸明喝了一杯水,換上一張嚴肅的麵孔,問梁棟:


    “何老什麽時候走的?”


    “這個……”梁棟支支吾吾,顯得很為難。


    孟逸明立刻就猜透了梁棟為難的緣由,沒有再繼續為難他,就換了個問題:


    “知道何家打算什麽時候發喪嗎?”


    “首長,我就是何家一個女婿,你的這些問題實在是太過為難我了。”梁棟略顯尷尬的笑著回答道。


    孟逸明點點頭,表示理解。


    就在這時,何孝恩走了進來。


    梁棟眼尖,看到何孝恩左胳膊上竟然帶上了孝牌。


    何孝恩一進門,便熱情地跟孟逸明打了招呼。


    梁棟等他們寒暄之後,覺得自己是時候離開了,便提出了告辭,誰知卻被孟逸明攔住了:


    “小梁既然也在,不如就讓他來治喪委員會給我打個下手。有他在也好協調你們親屬這一塊兒的內容。”


    何孝恩看了梁棟一眼,心中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小子咋又跟孟逸明勾連到一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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