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態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已發生了悄然改變。


    梁棟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魏東城時,對他的感受,風度翩翩,一身貴氣,這輩子恐怕都難以觸及其項背。


    那時候,哪怕他嘴上再強硬,也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而現在呢,再看魏東城,已經變成了一種俯視的心態。


    並非是在輕視他,而是沒有把他當做對手。


    魏東城被梁棟的這種眼神刺激到了,一下子站起來,指著梁棟,滿眼怨毒道:


    “梁棟,你別囂張,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魏東城說完,幹脆不裝了,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梁棟甚至都沒看一眼魏東城離開的方向,而是麵帶微笑地對魏晉道:


    “我今天其實可以不來的,但我還是來了,因為我答應過你,全程參與何義秋和魏馥雅的婚禮。今天是他們倆三天回門,我跟著過來,也是為了踐行我的承諾。俗話說登門都是客,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們魏家的待客之道竟然是這樣!”


    梁棟說著,拉起身旁的何葉,一邊往外走,一邊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在這裏礙眼了,再見!”


    魏晉本以為他已入局,成為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後,哪怕隨意羞辱梁棟,梁棟也不會當眾撕破臉皮,誰知這家夥說翻臉就翻臉,根本就不給他麵子。


    整個大廳裏,夾在中間最為難的人就是何義秋了,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過,稍作權衡之後,他還是一跟著梁棟走了出去。


    何義秋在走的時候,輕輕拉了魏馥雅一下。


    魏馥雅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眼淚當即流了下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已經結婚,她就是何家媳婦兒,何義秋都走了,她也隻好一跺腳,尾隨而去。


    魏晉站在那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須臾之後,他又端著杯子走到秦煜跟前,道:


    “秦世侄,你們夫婦能來,我很高興,這杯酒我敬你們二位。”


    秦煜剛端起酒杯,魏晉又看向他身旁的夏瓊道:


    “侄媳婦不一起喝一杯?”


    秦煜微微一怔,很快道:


    “魏叔叔,夏瓊有孕在身,不方便喝酒。”


    魏晉端著酒杯,嘴角上揚,沒有說話。


    秦煜放下酒杯,說了句“懂了”,然後拉起夏瓊往外走去。


    魏晉又端起酒杯走向艾豐,艾豐不等他開口,笑道:


    “魏書記,不勞你費心了,我們自己走。”


    說完,也拉起蘇荷走了出去。


    ……


    何義秋跟著出來,這在梁棟預料之中,魏馥雅也能緊隨其後,就讓梁棟有些意外了。


    他走到魏馥雅身邊,歉意道:


    “小雅妹妹,讓你夾在中間,實在對不起了。”


    梁棟不說還好,他一說,魏馥雅哭得更傷心了。


    何義秋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別哭啦,不管發生什麽,你都是我老婆,有我何義秋在,就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兒委屈!”


    梁棟拍了拍何義秋的肩膀:


    "臭小子,這才有點兒男人的樣子!"


    這時,秦煜夫婦和艾豐夫婦也先後走了出來。


    梁棟迎上去,笑著對他們道:


    “你們也被趕出來了?”


    “人家這是要跟咱們劃清界線啊。”秦煜笑道。


    “就是,就是,魏家這時烏雞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看不上咱們這些山雞、野雞了。”艾豐也跟著附和。


    “諸位,接下來,你們幾家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啊。”梁棟道。


    “不好過就不好過,大不了勒緊褲腰帶唄。”艾豐很灑脫地說。


    “我們秦家反正已經這樣了,再不濟,大不了我們搬出燕京,搬到閩安去。”秦煜也無所謂地說。


    梁棟拍拍他們兩個的肩膀,鼓勵道: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家堅持一下,把最艱難的日子挺過去,未來會有轉機的。今天既然出來了,也不能讓你們餓肚子,你們挑個地方,咱們今天吃大戶兒去。”


    三個男人同時看向何葉,何葉甜甜地笑道:


    “沒問題,地方隨你們挑。”


    “國賓館行不行?”艾豐打趣道。


    “要是你能訂到房間,也不是不行。”何葉道。


    “開玩笑,開玩笑,國賓館就算了,就去程府宴吧,以何總的實力,這個時候應該也能訂到房間。”艾豐擺手道。


    “好吧,那在咱們就去程府宴。”何葉很爽朗地答應了下來。


    ……


    隨著大會的閉幕,第十六巡視組‘家族式腐敗’專項巡視工作也正式提上日程。


    除了兩個副組長換人之外,第十六巡視組原成員基本未動。


    組長梁棟,聯絡員王琮,組織人事方少賢,紀檢監察丁奕、薑劍濤,財政審計張金良,文字綜合郝春城。


    兩個副組長,一個換成了zz部最年輕的副部長許鐸,一個換成了延津省前紀委書記鍾彥農。


    許鐸現年僅有四十二歲,他這個年齡能躋身省部級領導行列,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而梁棟今年隻有三十一歲,也爬到了副廳,兩個人都是官場中的妖孽人物。


    把這樣兩個妖孽放在一起,不起摩擦那是不可能的,上麵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就給他們的組合配了一個老成持重的鍾彥農。


    鍾彥農在延津的時候,那邊的人給他取了個外號‘鍾如穩’,就是說他辦事一向以穩妥而著稱。


    上麵把這樣一個老同誌派到第十六巡視組,可謂用心良苦了。


    在國家監委十六樓,巡視組成員第一次聚集在一起,開了一個碰頭會。


    梁棟第一個發言。


    “同誌們,咱們九個人中,除了兩位副組長外,都是老麵孔了。下麵,咱們就有請兩位副組長先做個自我介紹。”


    梁棟說完,大家開始鼓掌。


    等掌聲平息後,許鐸先介紹道:


    “同誌們好,我叫許鐸,來自zz部,我在部裏主要負責的內容也跟紀檢有關,這次能有幸加入咱們十六組,我也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的。接下來的日子裏,希望大家不吝賜教。”


    而鍾彥農的自我介紹就隻有一句話:


    “大家好,我叫鍾彥農,我看組裏就我年紀最大,以後你們叫我老鍾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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