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梁棟在政府招待所招待了考察團。


    招待標準嚴格按照縣裏出台的標準,以來訪內賓的規格,十人一桌,每桌四葷四素八兩個湯,安排一個槐安縣委領導作陪。


    不過菜的分量很足,菜品上也下了一番心思,食材都是就地取材,主打的就是‘淮州土雞’和‘淮州土豬’。


    尤其是從農村收上來的臘肉和幹槐花做出來的兩道菜,跟土雞、土豬一樣,讓考察團的老頭子們讚不絕口。


    酒也沒有上什麽名酒,就上了當地民間釀造的‘米流子酒’。


    ‘米流子酒’是純釀釀造,度數較低,喝起來沒什麽感覺,但後勁兒很大,當地人都形象地稱之為‘見風倒’。


    這群老頭子不知厲害,個個都喝了不少,出了招待所,才領會到了‘米流子酒’的厲害之處。


    王庚寅是個例外,他在槐安待久了,都算是半個槐安人了,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道兒。


    到了酒店,安頓好眾人,王庚寅把梁棟叫到了他的房間。


    “小子,這段時間有沒有感覺到委屈?”一進門兒,王庚寅就笑著問。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就差個‘人亡’了,您說我委屈不委屈?”梁棟反問了一句。


    “嗬嗬,”王庚寅笑了笑,“我就欣賞你的誠實,不做作。你要是上來就給自己臉上貼金,把自己的人設粉飾得比聖人還聖人,我反而會看不起你。知道委屈,才是一個成常人的正常反應。”


    “委屈歸委屈,我還是要感謝趙老和王教授給我的幫助。我知道,要是沒有你們的幫助,我根本不會處理的這麽輕,說不定還有可能進去住幾天,甚至丟掉性命。”梁棟道。


    “你能認識到這一點,我很高興。”王庚寅接著道,“為了保你,趙老也是頂住了很大壓力的。燕京那些老家夥,沒一個是好惹的,他們真要擰成一股繩,那就是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哪怕趙老或者如今在位的那幾位中的任何一位,都不敢說能穩壓那些老頭子一頭。”


    “所以當年上麵才會禁止燕京那些家族子弟入局?”梁棟問道。


    王庚寅點點頭:


    “要是任由那些家族子弟無節製的發展,早晚會出現尾大不掉的局麵。”


    “那魏家打破了這種限製,上麵是不是很難辦?”梁棟又問。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王庚寅回答道。


    梁棟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結合周鵬的判斷,他好像已經摸到了一些東西。


    “小子,我問你,你要加大教育投入,以及提議修那條路,有沒有人給你出主意?”王庚寅又問了一句。


    梁棟搖搖頭:


    “都是我瞎想的。”


    “哪能有那麽多巧合?連我都覺得是你事先知道了趙老的一些信息。”王庚寅有些懷疑地說。


    梁棟想了想,分析道:


    “如果非要說是巧合的話,那就隻能是我和趙老都是站在公家的立場思考問題,所以才會有這麽些雷同的選擇。”


    王庚寅點點頭,認同道:


    “你說的有道理。”


    “聽說你又結婚了?何孝恩的閨女你打算怎麽處理?”王庚寅這老頭子思維跳躍性很大,說著說著,突然就轉換了一個話題。


    “我再婚也是迫不得已。在基層,時刻都得提防有人陷害,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梁棟有些苦惱地回答。


    “這個我知道,你還沒說何家丫頭那邊你打算怎麽處理呢?”


    “我現在都見不到她的人影兒,你讓我怎麽處理?”梁棟無奈道。


    “你在燕京拘留所那幾天發生的事,我過問了一下,隻知道何葉落到了魏家手裏,然後周鵬就趕過去大鬧了一場,把人救了回來。後來,魏家又以你的安危要挾何葉,何葉無奈,便答應了魏東城的請求。得知你沒事的消息後,何葉便連夜帶著孩子離開了燕京。我分析,她這樣,既是為了躲你,同時也是為了躲魏家。何葉是個成功的商人,對信譽看得特別重,說出的話輕易不會食言。她既然答應嫁給魏家那小子了,就不好反悔。所以,逃離,是她最好的選擇。”王庚寅道。


    王庚寅的話,讓梁棟的臉變得難看起來。


    很顯然,他對何葉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混體製,對婚姻狀況沒有什麽要求,婚姻自由是我們每個公民的基本權利。但是,如果你的婚姻太過複雜,對你的仕途,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影響的。尤其是婚內出軌,不但不為世俗倫理道德所不容,而且也會影響到你在組織心目中的形象,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關鍵時刻,就能依次為據,給你以關鍵一擊。你可以查閱一下那些被處理的貪官,幾乎沒有一個是不搞權色交易的。你也可以查閱一下那些再競爭者失利的領導,以為女人而栽跟頭的,占大多數。我不是在批評你的私生活,而是想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管好自己的褲腰帶,別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王庚寅苦口婆心地說。


    一說到這個,梁棟便覺得有些不好無從反駁,隻好低下頭,保持沉默。


    連他自己都知道,他的短板就是作風問題,可這些都已成既定事實,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如果有一天,他因此而栽了跟頭,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


    第二天,省裏來人了。


    是嶽藉親自來了。


    考察團在槐安的動作這麽大,怎麽可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在哪裏建‘山河大學’是一件大事。


    晉、冀、膠、嶺四省自然都希望學校能建在自己省內。


    最不濟也要建到各省交界的地方吧。


    如今考察團跑到了槐安,其目的顯而易見。


    屁股決定腦袋,對整個嶺西省來說,他們並不希望‘山河大學’建在槐安,因為槐安實在是太偏南方了。


    如果有機會,最好還是建在渭城!


    嶽藉親自出馬,第一個要爭取的,就是這個。


    如果這個爭取不到,最不濟也要留到嶺西。


    當然,要真的是沒有什麽辦法了,留在槐安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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