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不相信章修齊會無緣無故的讓他來拜訪張家,感覺章修齊的言外之意肯定是孫昕手中掌握有什麽證據。


    “孫老師,我剛來景川的時候,去拜訪過米書記,米書記說他有些愧對張書記,不但未能查清張書記遇難的真相,還把自己也折騰進了精神病院。”梁棟有目的地轉移著話題。


    孫昕遲疑了一下,應該還不太相信梁棟,就裝糊塗道:


    “真相?什麽真相?老張遇難不是個意外嗎?官方早已蓋棺定論了。”


    梁棟把目光投向掛在牆上的一幅字,有意無意地輕吟著:


    “含冤天地間,日月為誰轉!”


    孫昕臉色一變,連忙解釋道:


    “老張是個書法愛好者,我也耳濡目染,就跟著他學了一些,閑來無事,也喜歡附庸風雅。都是隨手亂寫,隨手亂寫的……”


    梁棟沒說什麽,站起來,走到那幅字前,認真欣賞了一會兒,點評道:


    “氣韻流暢,剛柔並濟,字形優美,結構嚴謹……好字,好字啊!”


    “梁書記謬讚了,我就是胡亂寫寫而已,比起我們家老張,我差得遠了。”被梁棟一陣恭維,孫昕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孫老師,你是不是信不過我?”梁棟突然道。


    梁棟的話跳脫不定,孫昕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感覺腦子有些不太夠用:


    “這話從何說起?”


    梁棟直言不諱道:


    “我今天過來,是章書記介紹的,他雖然沒怎麽明說,但我感覺他話裏有話。如果我理解無誤的話,你們家跟章家應該關係不錯,章修齊讓我來,肯定是是因為你手中有些證據,對不對?”


    梁棟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孫昕也就不再繼續隱瞞:


    “梁書記,不是我信不過你,實在是那些人在景川勢力太大,能夠一手遮天,我怕說與你聽會害了你。老張和米書記就是前車之鑒。”


    梁棟道:


    “我不遠千裏來到景川,為的就是揭蓋景川的蓋子,掃除那些仗著手中權力為非作歹之人,還景川一片朗朗乾坤!”


    “罷了,”孫昕突然下定了決心,“既然你這麽說,我也就給你兜個實底。我手中是有些證據,都是老張留下來的他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讓我一定要保管好這些東西,等將來景川來了一個能與曹家、紀家抗衡的人,再把這些東西交出來。梁書記來景川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我老婆子也一直看在眼裏,我願意相信你就是老張口中的那個人。”


    說完,孫昕回到臥室,然後捧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袋走了出來。


    孫昕輕輕拭了拭那個檔案袋,仿佛要拭去上麵的灰塵。


    事實上,那個檔案袋除了有些發黃以外,根本就一塵不染。


    “這裏麵裝的是‘莫甘征地案’的證據,老張就是因為這個才丟了性命的。”


    孫昕把檔案袋放到桌子上,眼淚就不爭氣的開始在眼睛裏麵打轉兒:


    “本來我打算交給米書記的,誰知還沒給他,他就被那些人弄到精神病院裏去了。後來又換了兩個書記,那個胡捷,跟曹鼎就是一路貨色,好在他們兩個狗咬狗,不到一年,又把胡捷給弄了進去。至於你之前的那個趙德海,雖然不似胡捷那邊貪婪,卻也是個屁股不幹不淨之人,否則也不會讓曹鼎他們抓住把柄。還好,老天開眼,把你派到了景川。”


    梁棟拿起檔案袋,小心翼翼地解開細繩,取出裏麵的材料,越看眉頭縮得越緊。


    “老張走後,那些人威逼利誘,想從我這裏拿到這個東西,殊不知我早就把它送到了兒子那裏。就在不久前,章修齊書記找到我,說這個東西可以重見天日了,我便讓兒子把它送了回來。”孫昕接著道。


    “章書記怎麽知道有這個檔案袋?”梁棟問。


    “老張當書記的時候,章修齊還是副州長。老張、老米和章修齊他們三個因為有共同的愛好,便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老張突然離去之後,老米就跟章修齊商量,讓他假意倒向曹鼎,然後倆人裏應外合,就把章修齊推到了紀委書記的位置上。自那以後,很多人都以為章修齊就是曹鼎的人,事實上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兒。”孫昕解釋道。


    梁棟無奈地笑了笑:


    “米書記和章書記他們玩這一手無間道,也是無奈之舉,迫不得已啊!”


    說著,梁棟又揚了揚手裏的材料:


    “孫老師,謝謝你!有了這些東西,我們的專案組就能少走許多彎路,這個案子,也能提前很多時間完成!我們一定要相信,正義雖然會遲到,但從來不會缺席!”


    ……


    梁棟拿到那個檔案袋後,還沒有采取行動,曹鼎就搶先一步出招了。


    專案組組長是紀委書記章修齊,副組長是州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唐軒和州檢察院檢察長甄裕民。


    省紀委書記向乾本是莊子囿的人,不知曹鼎怎麽就說動了他,讓他突然對章修齊采取了措施。


    這還不算,在曹鼎的運作下,針對唐軒主持州公安局工作,是否符合人事任免程序,上級部門也進行了調查。


    州檢察院檢察長甄裕民,直接因為有人實名舉報而被雙規。


    一個組長,兩個副組長,同時被暫停職務,專案組的調查工作也就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梁棟剛知道這個消息,還沒來得及消化,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曹鼎沒打招呼,就直接走了進來。


    於鑲跟在曹鼎身後,正準備說話,卻被梁棟揮手製止,於鑲便退了出去,還輕輕帶上了辦公室門。


    “曹州長不請自來,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梁棟麵無表情地問。


    “梁書記,不管怎麽說,咱們兩個這段時間也算得上是合作愉快,今天這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知道,哪怕我暫時阻撓了專案組的調查進度,也於事無補,‘莫甘征地案’終究有大白於天下的一天。但你也知道我跟紀紋是什麽關係,她哭得死去活來,求我幫她這一次,我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曹鼎回答道。


    “曹州長這算不算是‘愛江山更愛美人’?”梁棟戲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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