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眼看著他走遠,竟是沒有回過一次頭,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後,忽然之間,心裏空蕩蕩的,像是丟了什麽重要事物一般,整個人一下子沒了精神,慢慢地坐了下來。目光遊離,不經意地掠過昨夜張小凡燒烤兔子的那堆火焰灰燼,怔在原地,竟是不知不覺流下淚來。


    她看著那堆灰燼,就這般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忽然發現,身後樹林中原本清脆的鳥鳴聲忽然全部靜了下去,仿佛感覺到什麽大凶氣味一般,竟是不敢發聲。


    然後,她看到一個黑影,從她身後緩緩移出,把她籠罩其中。


    雖然是在白天,可是不知怎麽,好象天也似陰沉下來一般。


    碧瑤霍然回頭,怔怔地看著身後之人,半晌,忽然間悲聲叫道:“爹!…”撲進了那人的懷裏。


    那個陰影仿佛也怔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有想到碧瑤會有這樣的舉動,隻是他欣見女兒得脫大難,那種喜悅卻是再也掩飾不住的。


    張小凡在這山林中走了一日,才出了空桑山的地界,本來他若是禦空而行,半日就可出來了,但顧忌著左手傷勢,還是甘願多走了一段路,隻是這空桑山一向人煙稀少,這一路上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在荒山野嶺夜宿一晚後,張小凡走上了官道,道路寬敞起來不說,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在路上問了行人,打聽了道路方向,往北而行。


    這一日晌午時分,日正當中,十分炎熱,張小凡趕了半天路途,口中頗為饑渴,看見路邊有個小小茶攤,支在路旁一棵大樹底下,裏麵已經坐了五、六個客人,看著陰涼,便走了過去,買了碗茶水喝,順便也坐著休息一下。


    也別說,這小小茶攤的茶水居然也著實清涼解渴,張小凡喝了一碗,登時上下舒坦,仿佛這天也不那麽熱了,心下便尋思著,看著手上這傷勢已經大好了,下午找了沒人僻靜的地方,就禦空飛回去,這也快些,也能早些見到師父了。


    想著想著,他自然就想到快要能見到師姐田靈兒了,忍不住心頭一熱。便在這時,聽得大路一旁,傳來個溫和的聲音:“老板,給我來上一碗茶。”


    晌午時分難得的微風吹過,吹得大樹上枝葉晃動,透下點點碎陽,散落到了地上。五十多歲模樣的茶攤老板答應一聲,俯身倒茶,張小凡不經意間,眼光看了過去,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一個中年文士,細眉方臉,眉目看著儒雅,但雙目炯炯,額角飽滿,卻在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勢,一襲儒袍,腰間別著一塊淡紫玉佩,玲瓏剔透,隱隱有祥瑞之氣,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張小凡看了半晌,忽然驚覺,自己竟是被這中年文士的風度所折,隻覺得他這一走進來,原本包括自己在內,五、六個一起在茶攤喝茶的客人,竟都是默默然不能言語,被此人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張小凡收回目光,但心中卻是微微驚歎,同時對這中年文士的氣度大為心折,雖然看著這人也並非如何俊俏,但這份從內而發的氣質,當真難得。


    那文士進了茶攤,接過老板遞來的茶水,隨意坐下,便開始慢慢品茶。周圍原本還在談笑的客人,現在一個個都沉默了下來,在這茶攤之內,氣氛一時安靜得有些古怪,但惟獨那中年文士泰然自若,絲毫沒發覺身邊情況,一人獨自在那裏喝茶歇腳。


    過了一會,其他的客人或是歇夠了,或是喝完了茶,一個個結帳走了,老板過來收拾了碗,這棵大樹之下,此時便隻剩張小凡與那中年文士兩人了。


    張小凡倒並不覺得有什麽不自在,但又坐了一會,便覺得自己休息好了,正想著結帳走人的時候,忽然間聽得身後突然有個聲音響了起來:


    “小兄弟。”


    張小凡一怔,聽得這聲音溫和熟悉,轉過頭去,隻見那文士正對著他平和而笑,訝道:“這位先生,可是叫我麽?”


    那文士含笑點頭道:“正是。”說著站起身來,緩步走了過來,張小凡跟著站起,待他走得近了,抱拳道:“請問先生有什麽事麽?”


    那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小凡,道:“沒有,隻是旅途寂寞,又看著小兄弟順眼,過來聊幾句,小兄弟不介意吧。”


    張小凡連忙搖頭道:“沒有的事,先生請坐吧。”


    那文士笑著點頭,道:“來,小兄弟你也坐吧。”


    二人坐下,那文士看著張小凡,道:“請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張小凡自幼長於草廟村,後又為青雲門收留,這些年來除了青雲山大竹峰同門,幾乎沒同外人說過什麽話,當然了,前些日子與那魔教少女碧瑤在死靈淵下被困的日子不算在內。他這時與這文士說話,心中不知怎地,對這人倒先有了幾分敬重,當下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在下張小凡,請問先生大名是?”


    那文士先念了一句:“張小凡,”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我姓萬,草字人往。”


    “萬人往!”張小凡在心中念了一遍,這名字讀起來普通,卻讓人有種金戈鐵馬的感覺,張小凡忍不住向他看去,這萬人往臉上一片溫和,但眉宇之間威勢仿佛天生一般,竟是極重,配著這個名字,隱隱然有禦萬眾之意。


    萬人往上下打量著張小凡,微笑道:“恕我多問一句,請問張小兄莫非可是修真之人麽?”


    張小凡吃了一驚,他與齊昊等四人下山之後,為求路上方便,便都換下了青雲服飾,穿了普通衣裳,看去與普通人並無兩樣,也不知這中年人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正吃驚處,方才想問這中年人是怎麽知道的,卻又看那中年人微微一笑,往那北方一指,道:“請問張小兄,可是如今正道第一大派青雲山門下麽?”


    張小凡這一驚更甚,忍不住站了起來,看著這萬人往,訝道:“請問萬兄,你、你怎麽知道的?”


    萬人往含笑搖手,道:“請坐請坐。”


    待張小凡慢慢坐下,萬人往才微笑道:“我是見張小兄你神充氣足,一路下來全無疲憊之色,看著年紀輕輕,倒是勝過了許多壯年之人。方今世上,修道之風盛行,想來閣下必定是身懷絕技之人。”


    張小凡低頭謙謝,卻又忍不住道:“那我的門派,先生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萬人往隨意笑道:“無他,我看小兄弟風塵仆仆,不住北望,麵有思念之色,似是歸心似箭,而北方處,離此地最近也最有名的修真門派,便是青雲門。說起來,在下也是胡亂猜測的,隨口胡謅,倒讓張小兄笑話了。”


    張小凡連忙道:“哪裏哪裏,先生如此明察秋毫,你我從未相見,竟能一眼看出,真是佩服、佩服啊!”這幾句話他卻是由衷而發。


    萬人往微微一笑,道:“青雲一門,在世間修真道上著名已久,淵源流長,道法精深,為天下人所仰慕,小兄弟年紀輕輕便入得名門,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小凡聽得這“不可限量”四字,心頭一動,竟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龍首峰的齊昊起來,末了腦中還閃過林驚羽的影子,搖頭道:“先生過獎了,青雲門中弟子藏龍臥虎,在下份屬朽木一根,不成器的。”


    萬人往怔了一下,失聲笑道:“想不到張小兄你倒也會說笑話。”


    張小凡不願在這個話題上與他爭辯,便對他問道:“萬兄這風塵仆仆的樣子,不知是往哪裏去啊?”


    萬人往悠然站起身,背負雙手,仰天望了一眼,道:“這天下之大,浩瀚無邊,我遊曆世間,大山古澤,隨意而往。”


    “啊!”張小凡驚歎了一句,道:“原來如此。”


    萬人往回頭看了張小凡一眼,忽然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笑容,道:“張小兄既是青雲門下,想必是道法高深了。”


    張小凡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在下乃是青雲門中一個不成器的人,哪裏說得上道法高深了。”


    萬人往微微一笑,道:“張小兄客氣了,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張小兄你成全一下。”


    張小凡怔了一下,道:“萬兄請說。”


    萬人往道:“在下從小仰慕閣下這等修真高人,無奈機緣不夠,不得其門而入,而且在下對高人們能禦法寶而行九天之上,更是夢寐以求,數十年來,無一日不渴望得一仙家法寶而觀之。張小兄乃是名門弟子,不知可否完我這個小小心願呢?”說罷,他竟是深深彎腰,行了一個大禮。


    張小凡啞然,看著萬人往行禮,更是慌了手腳,連忙扶住,心中著實為難,猶豫了片刻,看著萬人往仍然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歎了口氣,道:“不怕萬兄笑話,在下並不是不願給萬兄觀看,隻是、隻是法寶不上堂麵,隻怕有礙…”


    萬人往立刻道:“這有什麽,仙家法寶,豈有不上台麵這個道理的。”


    張小凡麵上微紅,終究是放不下麵子,從腰間拔出燒火棍,遞了過去。看著他遞過來這麽一根東西,萬人往臉上驚訝之色也是一閃,但隨即消失,鄭重接過。


    張小凡把他神色看在眼裏,苦笑道:“不要說是你了,便是我師門中人,也是常常笑話我的。”說了這話,張小凡心中忽然一驚,隻覺得自己今天好生奇怪,在這素昧平生的人前,自己怎麽好似什麽話都願意與他說一般。


    那萬人往卻沒有注意到張小凡,眼光都放在那根燒火棍上,原本他臉麵鄭重,但眼中還有些隨意,但漸漸的,他卻似乎看到了什麽,非但臉色沉了下來,一雙眼更是死死盯著這根黑色難看的棒子。


    張小凡在旁邊看著,隻覺得這萬人往看起來好生奇怪,把一尺來長的燒火棍拿在身前,細細看著,右手托住,左手修長的五指在這棒身上輕輕撫摩,輕輕點擊,小心之極,忍不住問道:“萬兄,請問有什麽不對麽?”


    萬人往如被夢中驚醒,遲疑了片刻,把這燒火棍還給了張小凡,道:“張小兄,在下因為仰慕仙道,所以在這方麵書是讀了一些,有一些話,還要請教張小兄。”


    張小凡道:“請說吧。”


    萬人往眼光在這燒火棍上瞄了一眼,道:“請問張小兄,這件法寶之中,可是含有閣下的精血?”


    張小凡大吃一驚,刹那間腦海中飄過當年在大竹峰後山幽穀中那一幕可怖情景,霍地站了起來,指著萬人往道:“你、你說什麽?”


    萬人往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道:“請問張小兄,這件法寶,可是兩件事物合二為一的?”


    張小凡隱藏在內心裏最深處之一的秘密,如今竟被這人說了出來,這一驚非同小可,隻覺得腦袋中嗡地一聲,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萬人往看著張小凡驚愕表情,自是明白自己所料不錯了,隻見他仿佛微微低了低頭,似乎想起了什麽,隱約歎了口氣,道:“你不知道吧,這棒上的珠子,原是魔教的聖物。”


    張小凡越來越驚,幾乎連呼吸都要屏住了,但深心處卻有著一個聲音,仿佛在冷冷笑道:“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了,這棍子這般邪氣,自然是魔教的邪物。”


    “你、你說什麽?”張小凡喘著粗氣,盯著他,一字一字地道。


    “這珠子是八百年前,魔教祖師黑心老人的遺物。”萬人往的話,就象是一個個釘子,一字一字地釘入了張小凡的心尖,“名字叫做‘噬血珠’。”


    張小凡整個人都呆住了,屏住了呼吸,但腦海中千萬念頭、百轉千回,卻始終有一個畫麵揮之不去:那一具在空桑山山腹密洞之內的骷髏!


    萬人往看著他震驚模樣,停了片刻,卻又淡淡地道:“張小兄,你知道了這珠子的來曆,卻不知你可還願意知道這黑色短棒的來曆呢?”


    張小凡身子一震,說不出話來,隻是直直地盯著萬人往。


    第五集第四章小鎮


    張小凡深深地看著麵前這個自稱“萬人往”的中年文士,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但同時在內心深處,卻另有一種力量,令他身不由己地問道:“請先生指教。”


    萬人往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這黑色短棒煞氣極重,黑光潤而內斂,人若近之,未及三丈之內,全身氣血必定為這煞氣逼迫,倒灌入心而死。”


    張小凡心中一動,忍不住便道:“不錯,當初我遇到這東西時,遠遠的就感覺身子發沉,惡心欲吐,幾乎便要昏過去了。”


    萬人往輕歎一聲,看著他道:“不錯,便是如此了,”說著似乎微皺眉頭,低歎一聲,“你居然不死,當真奇怪。”


    張小凡沒聽清楚他後麵的話,追問道:“什麽?”


    萬人往微微一笑,卻不回答於他,隻指著燒火棍道:“這黑色短棒,本是天生大凶煞之物,名為‘攝魂’,卻不是魔教之物,數千年來從未出世,隻在古卷孤本上有些記載,張小兄福緣深厚,居然能得這兩件世間至寶。”


    “攝魂!”張小凡臉色木然,低低地念了一句。


    “正是。”萬人往臉色恢複了平靜,道,“古書《異寶十篇》中曾有記載:天有奇鐵,落於九幽,幽冥鬼火焚陰靈厲魄以煉之,千年方紅,千年成形,千年聚鬼厲之氣,千年成攝魂之能。其實這等凶煞之物,本非生人所能掌握,沒想到張小兄…”


    “鐺…”一聲脆響,黑色的燒火棍從張小凡手中滑落下來,摔到地上,張小凡手足皆軟,隻覺得胸悶無比,踉蹌退了幾步,死死盯著這些年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燒火棍,竟是說不出話來。


    萬人往看著他驚駭神色,臉上卻突然掠過一絲冷笑,道:“張小兄,你怎麽了?”


    張小凡用力甩頭,幾乎連說話都覺得痛苦萬分,喃喃道:“怎麽、怎麽會是這樣,我是青雲門下,怎麽會用這等邪物?”他這時也想起當日在死靈淵下,難怪那些個陰靈會如此懼怕他的燒火棍,隻怕多半是這“攝魂”做怪。


    萬人往看他模樣,便知這少年一直以來都在青雲門中長大,從未見過什麽世麵,如今猝遇大變,幾乎便不知所措,隻是看他樣子,卻似乎沒有什麽安慰表示,隻淡淡道:“邪物?你以為什麽是邪物?”


    張小凡仿佛有些失魂落魄,怔怔地指著地上的燒火棍道:“這、這個東西不知害了多少生靈,還不是邪物麽?”


    萬人往冷笑一聲:“殺得人多,便是邪物麽?”


    張小凡幾乎想也不想,道:“是。”


    萬人往麵有譏諷之色,眉宇間威煞之氣便漸漸露了出來,整個人看去仿佛都變了另一個人一般,但張小凡心中雜亂,卻是沒有注意到。隻聽萬人往道:“請問閣下,公豬母豬,黑豬白豬,可都是豬?”


    張小凡沒想到萬人往突然冒出了這一句,怔了一下,道:“自然是了。”


    萬人往又道:“那麽獅子山羊,猛虎兔子,彼此殺戮,可都是生靈?可有正邪之分?”


    張小凡隱隱感覺到他要說什麽的什麽意思,但心下仍未明白,隻得道:“是。”


    萬人往哼了一聲,道:“那再請問閣下,你所謂正道邪道,可都是人麽?”


    張小凡呆了一下,有心反駁,但到了嘴邊卻發覺沒有話說,隻得又道:“是。”


    萬人往一臉肅然,深深地看著他,直到看得張小凡心中都有些發毛,才聽他緩緩地道:“張小兄,你們青雲山有一件名動天下、震古爍今的鎮山奇寶——古劍誅仙,你可知道?”


    張小凡此時的情緒幾乎已完全被這個初次見麵的萬人往給左右了,不自覺地點頭道:“是。”


    萬人往臉色突然一沉,厲聲道:“那你可還知道,這誅仙劍在千年前那場正魔大戰之中,殺戮了多少生靈,毀去了多少性命?若論方今天下,世間法寶,真正殺人最多,煞氣最重的,隻怕再無過於你們奉為神明一般的誅仙古劍了!”


    張小凡腦袋中嗡地一聲大響,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就象是被人在麵上生生打了一拳一般。同時,他仿佛覺得,在深心處,隱隱有什麽東西,自小開始就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地方,在隱隱一聲清脆的回響之後,第一次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陽光燦爛,從大樹頂上照下,透過茂密的樹葉,變做點點小小的碎陽,落在地上,隨著樹葉的不停晃動,就像調皮的小孩,輕輕跳動一般。


    偶而有幾點陽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張小凡蹲在地上,身前就是平靜地躺在地上的那根燒火棍,在陰影中,顯得難看而醜陋。這個萬人往所說的話,其實和當日在空桑山中碧瑤說的,在意思上並無太大區別,但由他口中說了出來,張小凡卻是感覺大不相同,在內心深處,隱隱有個身影,低低地冷笑著:他是對的,他是對的。


    萬人往平靜地坐在一旁,喝著早已涼了的茶,遠處,上了年紀的茶攤老板往這裏看了一眼,便又轉開了視線,全然不知,這裏的少年,心中正如波濤洶湧的怒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小凡的臉色從原來的焦慮、掙紮、痛苦中漸漸平息了下來,他緩緩伸出手去,把地上的那根燒火棍抓在手裏,站起身來,對著萬人往,冷冷地道:“你究竟是誰?”


    萬人往此刻又恢複了他隨意的風格,原本眉宇間的煞氣都消失了,淡淡微笑道:“我?我是萬人往啊,一個遊曆天下的凡夫俗子而已。”


    張小凡盯著他,抓著燒火棍的手慢慢握緊,道:“凡夫俗子又怎麽會懂得這麽多的事?你是不是魔教的妖人?”


    萬人往倒也沒什麽反應,隻是看著他,淡淡地道:“正邪之分,對你來說,真的這麽重要麽?”


    張小凡深深呼吸,重重地道:“是!”


    萬人往忽地冷笑,道:“既如此,你為何還用著手中這根魔教邪物?”


    張小凡身子一抖,但神色凜然,道:“這燒火棍或許是邪魔之物,但我用來斬妖除魔,便是正道,我便問心無愧,便如你所說的我門中古劍誅仙一般。”


    萬人往愣了一下,緩緩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小凡,像是重新認識了這人,嘴角居然還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居然可以自己想到這一層,難得,難得,隻是這份心思,便勝過了你們青雲,不,是世間大多數人了!”


    張小凡不去理他,隻盯著他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萬人往卻不答他,反而道:“你這次往北而行,可是要回你青雲山麽?”


    張小凡微怔一下,道:“你什麽意思?”


    萬人往微微一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如今魔教已經重新崛起,勢力大漲,近日在東海流波山上聚集,你們青雲門去了不少人,在那裏會合其他各派,怕是有一場大戰了,你怎麽不去看看?”


    張小凡呆了一下,道:“竟有此事?”但他隨即抬頭,口中道:“那不關我事,我再問你一次…”話未說完便斷了,隻這一失神的工夫,萬人往竟就像鬼魅一般沒了身影,甚至連遠處那個看茶攤的老板都沒了蹤影,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茶攤,還有張小凡一個人。


    張小凡怔怔地看了看周圍,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不知怎麽,他卻感覺到一陣的寒意。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於見他是一跺腳,走出這棵大樹,往東去了。


    張小凡走了不久,從大樹背後,轉出了三兩個人,當先一人是萬人往,一人是茶攤老板,另有一人,卻是讓張小凡看見了必定大吃一驚的魔教少女——碧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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