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是誰的心這般跳動,在久已冰涼的心間激烈跳動,那沉默許久,在無數深夜悄悄徘徊的淡淡溫柔,此刻卻突然如火焰一般的熾熱,在胸膛上燃燒!


    嘴邊,忽然有一絲微微的苦澀,是淡淡的濕潤。


    她握劍的手,緩緩的垂下了。


    她抬頭望天。


    風,吹動她柔而美的秀發,拂過她白皙的臉頰。


    原來,天空裏,又開始下雨了嗎?


    第十集第五章異兆


    天空中飄下了雨。


    雨勢不大,天空也顯得有些昏黃,這已經是連續第二天下雨了。


    蕭逸才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忽地轉頭,向旁邊那人道:“燕師妹,你可有什麽發現嗎?”


    和他一起站著的,正是焚香穀的燕虹,自從那日在瘴氣之中正道眾人失散之後,蕭逸才進入內澤,因為方向不同,所以沒有碰上法相、林驚羽等人,倒是不久在附近遇上了燕虹,雖說不是同門,倒也倍感親切,這幾日便結伴同行。


    隻是他們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森林中找了好幾日,也還是什麽都沒發現,這裏除了樹還是樹,然後就是天上不停下雨,地上無數毒蟲,委實令人頭痛無比,有時想想,也難怪此處從無人煙,哪裏是人住的地方!


    不過話雖如此,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蕭逸才與燕虹在附近細細搜索,同時心裏也有察覺,雖然燕虹對自己很是客氣,但似乎仍隱隱在提防著什麽。


    他此刻見燕虹似乎看到了什麽,一直盯著森林裏一處看,忍不住就問了她一句,燕虹聽見,忽然道:“蕭師兄,你看那裏,似乎有些古怪。”


    蕭逸才一驚,放眼向燕虹手指之處望去,隻見在層層雨絲背後,濃密枝葉之間,突然有一道微弱金光一閃,隨即消失。


    蕭逸才心念一動,卻見那金光又過了許久,這才又微微閃了一下,隻是那距離似乎又遠了幾分。


    蕭逸才與燕虹對望一眼,二人幾乎同時都想起了那個關於異寶征兆的傳聞,正是巨大金色光柱直衝上天,難道…


    片刻之後,他們二人幾乎同時騰空而起,向金光處風馳電掣般衝了過去。


    而在這飛行的瞬間,他們卻又似乎下意識地離開了對方遠一些,同時暗中將法寶緊緊操控,也不知在防備著未知的危險,還是身邊的危險…


    他二人飛得極快,不久就到了那閃閃金光的附近,避開濃密的枝葉,林子下麵一片雜亂,到處是散落碎裂的荊棘,連旁邊粗大的樹幹上也有累累的傷痕,更有甚者,前方一人合抱之粗的大樹,竟然也倒了幾棵。


    林間,這片狼藉直直通向前邊,看去仿佛似被什麽人或怪物在此發威,硬生生在茂密的林間開出了一條路來。


    蕭逸才與燕虹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隱約有驚愕之色。便在此時,林子前方,隱隱的又有喧鬧聲音傳來,蕭逸才向燕虹示意,二人輕輕飛起,隱身在枝葉叢中,暗自向前飛去。


    飛了一會,隻見一路之上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樹木,其間還有不少死去的動物,多半是躲閃不及,受了無妄之災。而前方那喧嘩聲音也是越來越大,中間還夾雜著佛門念佛聲音。


    蕭逸才一怔,心道:“難道是天音寺法相師兄在此?”


    正遲疑間,隻見前頭忽地亮起一道金光,一聲怒吼轟然而至,瞬間如一道有形聲波振蕩轟鳴,周圍所有樹木枝葉一起發抖,威勢非同小可。


    但蕭逸才臉色卻是一變,這“佛門降魔吼”中,卻有焦慮急迫之意,看這情形,卻是大大不妙,天音寺與青雲門關係非比焚香穀,蕭逸才微一沉吟,終於還是衝了出去,片刻後風聲響起,卻是燕虹也跟了上來。


    他二人在半空,將場中形勢一覽無遺,都是不由得一怔,緊接著大吃一驚。


    隻見場中果然有一位僧人身著天音寺僧袍,但並非平和溫文的法相,而是身材魁梧的法善。此刻隻見法善全身僧袍高高鼓起,手中一根粗大之極的“金剛降魔杖”舞的如同狂風暴雨一般,金光閃閃,護住全身,同時口中不時怒吼連連。


    而在他身前與他動手的,卻是個全身鵝黃衣裳的美貌女子,眉目含情,嘴角含笑,黑發輕輕飄灑肩畔,一雙眼眸水盈盈的,一眼看去,竟似乎要沉浸其中,再也不願出來了。


    蕭逸才不過看了她兩眼,心中忽然便是一陣激蕩,隻覺得天上世間,卻隻剩下了這一個女子,真想著與她一生相守。


    幸好他修行多年,道行匪淺,猛的驚醒過來,不由得驚了一下,心道:“這是哪裏來的妖女,竟有如此之強的媚心之術!”


    眼見場下法善雖然氣勢嚇人,但在蕭逸才和燕虹眼中,都看出他麵色潮紅,其實已經被前頭那美麗女子逼得隻能困守不已,若無外援,隻怕連半個時辰也撐不過去了。


    蕭逸才與燕虹都是暗暗驚心,心中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這女子究竟是什麽人,道行竟如此之高,能將天音寺除法相之外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法善打的幾無還手之力。


    眼看著法善敗相盡露,蕭逸才和燕虹對望一眼,叱喝一聲,衝了下去,馭起青雲門通天峰出名的仙劍“七星劍”,化作一道白光,當頭劈下。而在一旁,燕虹手邊也發出一道青氣,正是她的法寶“青靈石”,緊追而下。


    那鵝黃衣裳的女子聽得頭上突然傳來叱喝之聲,臉色一變,臉上似有薄怒掠過,隻是那萬種風情,仿佛輕怒也化做了動人心魄的美麗,淡淡寫在臉頰之上,勾人魂魄。


    蕭逸才畢竟乃是當今青雲門下第一弟子,道行之高,並非尋常人可以相比,七星劍劍芒到處,淩空已伸做巨大劍芒,當頭斬下。那女子眉頭一皺,不敢輕敵,又看到身後另有一個女子,道行似也不低,當下不得已向後飄去,同時右手連動,忽地淩空一抓,憑空裏突然紫光閃耀,耀人眼目,一道瑞氣騰騰的奇異紫色法寶,被她擋在身前,與七星劍和青靈石重重相撞。


    “砰!”


    一聲悶響,那女子向後飄去,而蕭逸才和燕虹也落在了法善的身邊,蕭逸才低聲向法善問道:“法善師兄,你沒事吧?”


    法善臉色潮紅,大口喘著粗氣,半晌才緩過氣來,道:“蕭師兄小心,這女子是魔教合歡派的妖女金瓶兒,厲害的緊!”


    蕭逸才與燕虹都是心中一驚,這幾年來,金瓶兒在魔教之中可謂是風雲人物,與秦無炎、鬼厲三人並稱三公子之列,被正道中人視為心腹大患。今日一見,竟是如此一個美豔絕倫的女子,不過一想起剛才初見她時劇烈無比的媚惑,蕭逸才便知此人多半便真的是合歡派一係出身的金瓶兒。


    金瓶兒站在前頭,心中著實有些惱怒,本來她進入死澤內澤之後,在其中搜索多日也無頭緒,今日碰上了落單的天音寺和尚法善,二人一言不和,便動起手來。


    法善修行多年,一身佛門道法,在天音寺年輕一代中除了天縱奇才的法相,不做第二人想。隻是這金瓶兒卻更是厲害,一上來突然便是媚眼如絲,饒是法善佛門定力深厚,竟也在這魔教合歡派秘傳的“媚心術”下,猝不及防吃了大虧,一時心意動蕩,一身道法十成中隻剩了六成。


    這之後,在金瓶兒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淩厲的攻勢之下,法善竭力自保,守住靈台一絲清明,苦苦支撐,若不是蕭逸才和燕虹及時趕到,隻怕今日法善便要被這金瓶兒降服,過往修行盡廢,為這媚心奇術所控,一生如行屍走肉一般聽從金瓶兒的命令了。


    此刻金瓶兒上上下下打量了蕭逸才一番,忽地一笑,聲音輕柔,柔聲道:“這位公子不知與我有何仇怨,一上來便是如此重手,要置小女子於死地嗎?”


    蕭逸才向她看了一眼,卻見她明眸如水,亮亮晶晶,在這傍晚時分看去,如夜空明星一般閃亮,真個是令人怦然心動。


    蕭逸才不由得手心出汗,強自鎮定心神,不再去直視她的眼睛,朗聲道:“姑娘便是魔教合歡派門下,大名鼎鼎的金瓶兒吧!久仰大名了!”


    金瓶兒微微一笑,道:“哦!你認得我?”


    蕭逸才道:“在下也是今日初識姑娘,隻是法善大師乃天音寺門下,與我青雲門同是正道中人,在下與姑娘一戰,也是分屬應當。”


    金瓶兒微微皺眉,隨即微笑道:“如此說來,倒要請教公子是青雲門哪一脈的高人?”


    蕭逸才道:“不敢,在下青雲門通天峰蕭逸才,這位是焚香穀的燕虹姑娘。”


    金瓶兒眼光在燕虹臉上轉了一圈,見她容貌也頗為美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燕虹道行在焚香穀年輕一輩之中,向來與李洵並稱雙璧,隻是她為人低調,不願出頭,向來有什麽事務,都是李洵出麵料理。此刻跟著蕭逸才下來,她也一直沒有說話。


    此刻被金瓶兒看了兩眼,她也不禁向金瓶兒望去,不料這一看之下,隻見那美麗女子肌膚若雪,眉目如畫,時間稍長,連她也不禁頭腦中微微一昏,不禁大吃一驚,同時臉上微紅,暗道魔教妖術真是無恥邪門,自己女兒之身,竟然也隱隱會為之所惑!


    蕭逸才剛才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昏黃的黃昏傍晚,此刻又折騰一下,漸漸的天色又黑了下來。


    金瓶兒俏立那裏,與蕭逸才等三人對峙,心中暗暗尋思:剛才那一劍修行,這蕭逸才道行著實不低,而且旁邊還有兩人,自己雖然不懼,但死澤異寶尚未出世,在此與他們做這無謂之爭,實屬不智。


    如此一想,她心中便有了去意,那裏蕭逸才看了看她臉色,忽地踏上一步,正要說些什麽,但就在此時,死澤深處,瀟瀟不歇的雨勢遠方,忽地傳來一聲如虎嘯龍吟的巨響!


    這聲響是如此巨大,連法善剛才做的佛門降魔怒吼也如小兒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瞬間,天空中風雲幾乎以看得見的速度變幻翻湧,雲氣蒸騰,一層層一幕幕如咆哮奔流的海浪,當真是天地為之變色。


    眾人震駭!


    隻覺得這聲音如刺入腦海的錐子一般,竟是立腳不穩。


    片刻之後,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之下,在那個遠方黑暗深處,忽地騰起一道璀璨耀眼的金色光芒,逐漸明亮,逐漸粗大,到後麵化做無比巨大的金色光柱,轟鳴聲中,直衝上天,刺入雲層之中,刹那間將天上地下照的明亮無比,到處都是金色光芒,雲是金雲,樹是金樹!


    蕭逸才、金瓶兒等四人被這天地奇觀震懾,一時竟忘了敵對身分,紛紛昂首觀望,隻見金色光柱越來越是耀眼明亮,到最後幾乎不可目視,天際風雲翻湧更是激烈洶湧,圍繞著金色光柱急速旋轉不已,形成了一個被金色光芒照的透亮的巨大漩渦。


    在這等壯觀景象之下,天地肅然,仿佛其間有什麽至尊至貴之物一般,讓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許久之後,這個突然出現的金色光柱才緩緩停歇了下來,隨即迅速減弱,來的突然,去的也快,隻不過一會工夫,剛才還驚天動地、叱吒風雲的景象已經如長鯨吸水一般收回到黑暗之中。


    耀眼的光彩過後,卻是比剛才更深邃的黑暗降臨了大地。


    金瓶兒與蕭逸才都是何等心思靈巧之人,瞬間便想到這分明就是傳聞中異寶出世的征兆,如今親眼見到,這異寶出世的征兆氣勢之大,實在可用“匪夷所思”四個字來形容,真不知道其中的異寶該是何等東西?


    與之相比,眼下之爭實在太過無足輕重,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金瓶兒、蕭逸才、燕虹同時飛身而起,向剛才金色光柱方向飛去,隻有法善略慢,但也緊隨其後。


    黑暗中,他們化作四道毫光,飛馳而去,雖然剛才那片金色光柱規模實在太大,無法分辨出具體位置,但異寶出世,顯然就在眼前,一想到這裏,這些在修真道上辛勤修煉的人們,哪有不怦然心動的道理?


    死澤內澤的另一角,被金色光柱所帶動吹來的強風,將茂密的樹林枝葉吹得整齊的向一麵倒去,隻有站在樹梢枝頭的青龍和幽姬,隨風沉浮,不為所動。


    隨著那壯觀的天地奇景緩緩收斂,青龍長出了一口氣,輕歎道:“天地造化,無窮無盡,真非我等凡人所能究其所有。我往日自負博學,不料如今見此奇景,方知世間萬物,實在是天外有天!”


    幽姬緩緩收回目光,因為黑紗蒙麵,看不清她的模樣,隻聽她過了半晌才淡淡地道:“‘金芒現世,黃鳥必出’,這句話是刻在伏龍鼎上的銘文。隻是那黃鳥乃上古神獸──九天靈鳥,連古卷殘本‘誌異’也對之讚歎不已,難道我們真能對付得了牠?”


    青龍微微一笑,道:“三妹,你何必多慮。當年東海流波山上,鬼王宗主首次運用銘刻在伏龍鼎鼎身之上的‘困龍闕’,以伏龍鼎亙古神力,便一舉收服異獸夔牛,便知這伏龍鼎上的‘四靈血陣’確有鬼神不測之奇效。如今萬事具備,連鬼王宗主也放心讓我們前來,你還擔憂什麽,莫非不信鬼王宗主嗎?”


    幽姬沉默許久,幽幽道:“宗主雄才大略,我向來敬重,又怎會懷疑。隻是,我總覺得,‘四靈血陣’這等詭異莫測的東西,我們何必去…”


    青龍臉色一變,忽然截道:“三妹,這等事情,並非你我可以議論,以後在外人麵前,千萬就不要說了!”


    幽姬麵紗微動,向青龍望去,隻見他眉頭緊皺,一臉嚴肅,不由得沉默下來,隨即緩緩點頭。


    青龍這才放心,隨即徐徐道:“三妹,你別怪我囉嗦,其實這些年來,尤其是碧瑤小姐出事之後,鬼王宗主性子已經漸漸變化,雖然平日裏對待我等依然客氣尊重,但我看得出他平時處事決斷,殺戮之心已然漸盛,我們畢竟乃是做下屬的,上意難測,還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幽姬靜靜道:“是,大哥,我知道了。”


    青龍看了她一眼,又緩緩轉過身去,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也不知道鬼厲他現在在死澤的哪一處地方?”


    幽姬在他身後,向前望去,此刻隻見黑夜茫茫,剛才還驚天動地的金色光柱已然不見,隻剩下一片黑暗,忍不住問道:“大哥,鬼王宗主不是向來最是信任鬼厲的,為何此次竟不告訴他我們會來到此地,還有我們的來意?”


    青龍轉頭向幽姬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幽姬仿佛怔了怔,似乎想起什麽,隨即微微抬頭,望著遠方,隱隱聽她的聲音,低低飄蕩:“又是不能說嗎…”


    第十集第六章巨樹


    天色漸漸亮起來了。


    雨歇風止,清晨的第一絲光亮,透過天空中濃濃的雲層和死澤中飄蕩的霧氣,灑了下來。


    森林中,到處都是一片寂靜,但緩緩的,隨著那絲光亮,漸漸的開始喧鬧起來。不知名的地方,響起了第一聲的鳥鳴。頓時,隨著枝葉間隙灑下的一道道光輝,整個森林像是從夜的沉眠中蘇醒過來一般,或遠或近,到處是清晨裏的歡叫聲,迎接著這新的一天。


    此刻的森林間,到處都飄蕩著薄如白紗的霧氣,人走在其中,臉上便隱隱有濕潤的感覺。再加上林間特別清新的空氣,吸入身體,真有心胸開闊的味道。


    鬼厲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早晨的空氣,麵無表情地向前望著,連趴在他肩頭的小灰,也長伸了一個懶腰。


    前方數十丈外的地方,就在昨晚那道金色光柱的方向,霧氣突然變得濃厚起來,迷迷茫茫,讓人看不真切。隻是這霧氣卻又和內澤邊緣上的瘴氣不同,顏色並非灰色,已然是純白模樣。遠遠望去,隻見霧氣在林間輕輕飄蕩,一絲一縷,層層疊疊。


    那裏,也許就是異寶的所在!


    鬼厲緩緩轉頭,向旁邊看去,陸雪琪正站在離他兩丈開外的地方,一身白衣如雪,默默凝視著前方這片霧氣。


    他們,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整整一個晚上,在初見麵那一刻的詫異與隱隱的激動過後,他們二人之間,便是長久的沉默。


    兩人之間不過三尺的距離,卻仿佛是比當年“死靈淵”還要巨大的鴻溝,深深的刻在他們中間,更刻在他們的心裏。


    即使是在那道燦爛輝煌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的時候,他們轉身眺望,被天空中金色光芒照亮的臉龐上,在這個異鄉陌生的地方,悄悄望去,也多了幾分冰涼的感覺。


    前塵往事,終究是變了…


    陸雪琪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轉過頭來,迎著鬼厲的眼光,她的眼睛清澈如水,也許在明眸深處,還有淡淡的漣漪,可是此刻,誰都已經看不到了。


    她望著麵前那個男子,他就站在林間自己的身旁,此刻這般細細的看去,終於發現,他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少年了!


    曾經如此熟悉的麵容上,多了的是滄桑和沉靜,少了的是天真與笑容。


    她微微低下了頭,目光如水,停留在手邊握著的天玡神劍之上,仿佛在想著什麽,片刻之後,她聲音輕輕而飄忽,忽然道:“你回來吧!”


    她沒有抬頭,沒有動作,甚至連臉色表情也沒有變化一絲一毫,隻有她握著天玡的手,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漸漸收緊。


    “…張師弟!”她輕輕的、輕輕的道。


    你回來吧…


    這四個字,是飄蕩在晨風中的話語,圍繞著他,然後如石子,一顆一顆的衝入他的心田。


    鬼厲深深呼吸,閉上了眼睛。袖袍裏冰涼的噬魂,在他的手邊,如最忠實的朋友,從不曾舍他而去!


    許久。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有淡淡的微笑,緩緩地道:“這個名字,我不用很久了。”


    陸雪琪的嘴角動了動,慢慢抬起頭來,但終究什麽話也沒有說,沉默了。


    他們一直這樣站著,但中間的距離,此刻仿佛又遠了幾分。清晨的光灑在那個絕美女子的容顏之上,緩緩的散發出動人心魄的美麗,林間縹緲的薄霧,也似乎被她吸引,圍繞著她輕輕飄舞。


    那一瞬間,她的容顏,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陸雪琪轉過身,邁開腳步,沒有再說什麽,向著那片迷霧深處走去,離開了身後的那個男子。


    隻是,就在她的身影在迷霧中漸漸模糊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那個男子的聲音,緩緩的傳來:“你會殺我嗎?”


    她的身影,消失在白色的迷霧中了,沒有人可以再看到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身體。


    讓人沉默的這個清晨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迷霧中傳來她飄忽的聲音:“我會的。所以你能殺我的時候,也盡管下手吧…”


    天色大亮了,可是走在迷霧之中的感覺,卻依然是昏暗的。這一片地方的霧氣,遠遠比其他的地方更加濃厚,視線也不能看的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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