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威蒼穹,彷彿也傳來幽幽挽歌之聲,回蕩天際。


    突然,鬼厲身後原本已經漸漸黯淡的無字玉壁,似是感應到了什麽,無數閃爍的字體再度閃爍亮起,尤其正中那九個大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更是發出了刺目耀眼之烈芒,閃亮起來,看那勢頭,竟隱隱帶著一絲不可一世的桀驁氣息。


    就算是,麵對著無數世人頂禮膜拜的蒼天,那彷彿永不可戰勝的天刑,那玉壁之上的光芒,也不曾有絲毫的退縮!


    無字玉壁之上的光芒在瞬間亮到了極點,彷彿最燦爛的星火瞬間點燃,再沒有人能望見其中光景。那彷彿瘋狂一般的光芒,頃刻間鋪天蓋地地衝來,從下往上,將鬼厲全身盡數罩住,而同時,更有巨大無匹的光輝,衝天而起,那無盡氣勢,竟是直衝著天際那神秘的巨大漩渦而去的。


    “轟!”


    “轟!”


    “轟隆!”…


    天幕蒼穹,雷聲震耳欲聾,聲聲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激怒了一般,瞬間,那威勢無比的天刑光柱移動了幾分,離開了鬼厲身子,正劈在無字玉壁衝天而起的那桀驁不遜的光輝之上!


    兩股熾烈光柱,在天地之間轟然對撞,地麵山脈盡數震動,無數巨岩石壁紛紛開裂,雷聲隆隆之中,萬獸哀嚎,如人間末日所在。


    那天地間,不可直視的耀眼光輝!


    天地凝固,似就在那麽一刻。


    無字玉壁之上,原本光滑如鏡的石壁,碎裂之聲響了起來,從石壁正中,“噗”的一聲脆響,裂開了一個小口,隨即無數細縫從這個中心處向四麵八方伸出,越來越大。終於,在紛紛擾擾尖嘯聲中,一聲轟然巨響,這塊巨大的山壁亂石飛走,頹然倒塌!


    天際,巨大的光柱緩緩散去,低沉的黑雲似乎得到了發泄,狂風漸漸止歇,雷聲也慢慢停了下來。隨後,天地彷彿一下子回複了平靜,黑雲漸漸散開,那平和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


    一個身影,從半空中緩緩落下,正是鬼厲,隻是此刻他血流滿麵,昏迷不醒,而護持他周身的,卻是淡淡的神秘光輝,在他身體落地之後,搖曳幾下,終究是輕輕散了去,再不見絲毫蹤影。


    天音寺眾僧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麵前這敗落了的無字玉壁,望著在天刑之中竟然僥幸逃生的鬼厲,一句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這一睡,彷彿又是悠遠的沉眠。


    彷彿在這其中,有許多人在身邊走來走去,十分繁忙,又有人在身邊說話,聲音時大時小,似乎有的時候,竟還有人爭吵的樣子。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安靜。


    他在平淡的沉靜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裏有些感覺,卻終究沒有醒來。


    或許,這般沉眠下去,反而是他深心之中的期望吧!


    腳步聲響起在門外,禪室之中的法相向外看了一眼,連忙站了起來,對著門外走進來的普泓上人合十行了一禮。普泓上人點了點頭,向仍然睡在禪床上的鬼厲看了一眼低聲道:“他還好麽?”


    法相點頭道:“從那日回來之後,張施主就一直這麽昏迷不醒。隻是他氣息緩和,並無異象,而且周身也無其他傷勢,按理說早就應該醒來了,但不知怎麽,就是這麽昏睡不醒?”


    普泓上人沉吟片刻,道:“他僥幸在天刑厲雷之下逃生,如此已經是極其幸運了。想那天刑乃萬年難見之天威,不想竟會發生在他身上,難道…他真的是天亦不容的妖孽麽?”


    法相臉色一變,悄悄向普泓上人望了一眼,之間普泓上人麵色凝重,但並無其他異色,這才將突然懸起的心悄悄放了回去,低聲道:“師父,是不是幾位師叔又和你爭論了?”


    普泓上人苦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法相默然。


    半晌過後,普泓上人緩緩道:“無字玉壁乃我天音寺聖地至寶,更是祖師流傳下來的佛跡,此次毀於天刑,都是因我個人私心之過。我已決意在這位張施主醒來之後,便向寺中眾僧辭去方丈之位,從此麵壁參悟佛理,以贖我的罪過。”


    法相臉色大變,驚道:“師父,你、你怎麽能如此說,這不是你的錯啊!”


    普泓上人搖了搖頭,道:“你幾位師叔說的是對的,我感念張施主化解普智師弟法身怨靈戾氣,所以妄自決定,不自量力欲以佛門聖地佛法渡化於他。由此引來天刑,毀壞玉壁,實乃是我的罪過。隻是…”


    他說到此處,卻是微微一笑,對法相言道:“隻是我卻不曾後悔,你可知道為何?”


    法相沉默搖頭。


    普泓上人微笑道:“那日之中,天刑劈下,這張施主本無幸理,但無字玉壁卻是自行相扛,將這位小施主救了下來。雖然此間事為何如此,我等俱不知曉,然而玉壁通靈,必然是有不願看見這位張施主死在天刑之下的理由,所以如此。既然玉壁尚且如此,可見我並非做的錯了。所以毀壞玉壁固然乃是我錯,我也打算為此請罪,但老衲心中,卻一點也不後悔。”


    法相咬牙,抬頭叫了一聲,道:“師父…”


    普泓上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勸慰了幾聲,走到鬼厲床前向他細細看了幾眼,點了點頭,道:“看來他氣色已經大好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料他就在這幾日便可醒來,你要好生照看於他。”


    法相合十道:“師父放心就是。”


    普泓上人點頭,又看了鬼厲一眼,轉身便要走了出去。


    隻是就在他正要踏出房門那一刻,忽地,禪床之上的鬼厲身子動了一聲,口中發出了一聲低低呻吟。


    法相身子一震,喜道:“師父,他好像醒過來了。”


    普泓上人大喜,疾步走了過來,坐在鬼厲床沿。在師徒兩人的目光注視之下,隻見鬼厲的雙眼輕輕動彈,終於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十九集第二章難渡


    和往常無數的日子一樣,悠揚的晨鍾又一次敲響,回蕩在須彌山脈之間,在薄霧山風裏回蕩著。它穿過了無數光陰歲月,而且還將如此的在未來的日子裏日複一日的回蕩下去。


    站在清晨的晨光中,鬼厲負手而立,側耳傾聽。


    他微微合上雙眼,彷彿那鍾聲悠揚回蕩,要細細品味。此刻的鬼厲,不知怎麽,容貌其實沒有什麽變化,但看去竟有種變了個人的感覺,從他氣度神態上,比之往昔,多了一分似從容,少了一分是戾氣。


    或許,當真是那些佛法法陣起了作用?


    這個問題在天音寺僧人之中,有許多人在鬼厲醒來之後,心中都有這個疑問。


    前日,鬼厲再度醒來之後,普泓上人等人為他細細看過,周身並未有其他大礙,就連受到重擊之後的些許震蕩似乎也不存在於鬼厲身上。普泓上人欣喜之餘,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留鬼厲在天音寺中多住幾日,鬼厲也沒有多加推辭,便在天音寺中住了下來。


    這幾日來,鬼厲比往常更加的沉默寡言,對於他這般一個竟然觸怒上蒼降下天刑的人物,天音寺僧人也多半回避,隻有普泓上人與法相等人不曾顧忌什麽,時常過來看他。而鬼厲自己似乎沒有注意到身外的人事,足不出戶,隻有每日中晨鍾暮鼓響起的時刻,他會走到小院子中,靜靜傾聽著。


    “咚…”


    最後一聲鍾聲,帶著連綿不絕的餘音,回蕩盤旋在天音寺上空許久,終於化於無聲。鬼厲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沐浴在天音寺的晨風裏,他體內的氣息卻在安靜的外表之下充盈鼓蕩,好似整個人都欲飛起來了一般。天音寺僧人們不會知道,但鬼厲自己,卻是心中明白的。


    在那無字玉壁之間,意外出現的,竟是傳說之中魔教經典的《天書》第四卷,旁人或許不明白,他卻是這世間唯一一個修行了《天書》前三卷的人物,一眼便看出那乃是自己在修道之途中夢寐以求的關鍵的第四卷。


    往昔修行中無數看來似乎堅不可摧、不可逾越的難題,此時此刻,他都已經掌握到了關鍵處,擺在他眼前的,幾乎已經是一條康莊大道,坦途無限。甚至於在他心中還有這般感覺,這條路走下去,自己必定是很順暢的了,或許,他還能窺視到某些往日所不敢奢望的境界。


    便是在他看待昔日情懷,眼前人事的時候,他竟也有了種超脫的感覺,像是擁有了新的境界,重新回望過往。


    隻是不知為何,在他的心中,在這般大好的情況裏,他卻還有一絲隱隱失落的感覺,但又不知如何形容。那若隱若現,有所不對的念頭,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頭。


    鬼厲佇立許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有人進來打擾他。直到他突然轉身,數日以來,第一次走出了這間小小庭院。


    離開這個院子的時候,他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順著腳下的台階,他緩緩走去,據說這一條路,曾是那位僧人為了弘揚佛法,立大心願用大神通所造的。如今,無數的人依舊行走在他所造的路上,卻又有幾人知道,他已是灰飛煙滅。


    走在這條路上,層層石階樸實無華,腳踏上去,平實的感覺傳了上來。在前幾日那一場天地變色、地動山搖的意外鬥法之後,須彌山上的廟宇殿堂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隻有這條平實的台階山路,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還是堅實地鋪在地麵之上,讓無數人從它的胸膛上走過。


    或許,對於難測的上蒼神明來說,這條路同樣也是帶有某些特殊的情感麽?


    鬼厲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走在這條路上,隻是默默回想到了往事和故人,在回憶中,他慢慢走到了須彌山頂的小天音寺。


    門扉虛掩著,這裏仍如往常一般的寧靜,鬼厲緩緩走了過去,門後頭,隱約傳來了話語聲。


    他敲了敲房門。


    門內聲音頓時消失,隨即有人似驚疑一般,輕輕“咦”了一聲,片刻之後,門扉“吱呀”一聲打開了,法相出現在房門後頭。


    見是鬼厲,法相露出微笑,鬼厲點了點頭,道:“方丈大師在麽?”


    法相微笑著讓開身子,道:“在,請進吧!”


    鬼厲走了進去,隻見普泓上人正盤膝坐在禪床之上,同樣微笑著望著他。鬼厲向著普泓上人走過去,行了一禮,道:“方丈大師。”


    普泓上人看著鬼厲走過來的身影,目光從上到下,最後看著他的腳上,忽地點了點頭,合十道:“想不到這短短時日,施主道行大進,真是可喜可賀!”


    鬼厲眉頭一挑,沒有說話,法相卻是微吃一驚,在旁邊細細打量鬼厲。


    沉默片刻之後,鬼厲向著普泓上人微微低頭,道:“前幾日為了我,損毀了貴寺的聖地無字玉壁,在下心中實在不安。”


    普泓上人輕輕搖頭,淡然道:“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鬼厲微怔,道:“那無字玉壁乃是貴寺鎮寺之寶,豈非珍貴?”


    普泓上人合十道:“世事輪轉,眾生皆沒,誰又知得身後之事?今日珍而重之,豈可知他日若何?施主若有心,”他一指窗外,道:“小天音寺外右轉有大石,施主去一看,或可知曉佛心道理了。”


    鬼厲點了點頭,道:“是。不過在下今日前來,是想向方丈大師辭別的。”


    普泓上人麵上並無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鬼厲會如此說話,他隻是點了點頭,道:“施主欲去,老衲不敢阻攔。隻是在施主離去之前,老衲有幾句話,想和施主說一說。”


    鬼厲道:“大師請說。”


    普泓上人道:“施主在這段時間之內,劫難重重,卻終能一一破解,闖了過來,我看施主心頭似有所悟,不知是否?”


    鬼厲沉吟片刻,點頭道:“大師慧眼,在下劫後餘生,心中確有感觸。回望半生,多有感歎之意。”


    普泓上人目光一閃,道:“施主乃是大智慧之人,既已看破,何不看穿這俗世情懷,歸入我佛門下?以老衲揣度,施主心中所思所想,不過乃是一‘靜’字耳,如何?”


    鬼厲默然,良久站起,向普泓上人行了一禮,淡淡道:“大師點化於我,在下十分感激。隻是在下心頭或有所悟,卻並非看破世情。於我而言,俗世情懷,卻正是割舍不得的。”


    普泓上人搖頭道:“佛曰:色即是空!俗世萬物莫不如此,恩怨情仇,美人仇敵,在在皆是一‘色’字而已,困人心智,擾人清靜,施主何必太過執著?”


    鬼厲仰天呼吸,大笑一聲,轉身離去,口中朗聲說道:“大師,錯矣。色即是空,那空也是色。你要我看破世情,卻不知世情怎能看破?我處身天地之間,恩怨情仇,正是我一生境遇。你要我看穿得清靜,卻哪裏知道,那看穿之後的,可還是我麽?”


    話聲漸漸低沉,終於不聞,那個男子已經是離開這間禪室遠去了。


    法相默然許久,向普泓上人道:“師父,你幾次三番點化於他,可惜…”


    普泓上人淡淡道:“他悟通道法修行,將來隻怕乃是世間第一的人物。但這樣的人物,竟看不破自己的心魔,日後種種,便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法相低頭,合十念佛,終不再言語。


    鬼厲離開了小天音寺,走出寺門時刻,忽然又停住了腳步,頓了一下,卻是向右轉去,沒走幾步,果然望見有一塊半人多高的大石倒在地上。


    他走到這塊大石跟前仔細看了一遍,隻見石頭上下斑痕累累,卻並無一字一句,亦無人工鑿刻之痕跡,竟不知此石有何玄機。


    鬼厲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忽地目光一凝,卻是被大石上頭一處給吸引住了。


    此大石周身斑駁,顯然在無數歲月中已經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風刀霜劍,傷痕累累,但在那一處地方,卻隱約看出是一個圖案形狀。隻是年月深久,難以辨認。


    鬼厲伸手過去,將石頭上塵土輕輕掃開,仔細查看,許久之後,方才認出這原是一枚貝殼形狀,隻不過年深月久,已經化為石質,與這大石融為一體了。而鬼厲隨後又細看大石,再也沒有找到其他怪異之處。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枚貝殼之上,莫非普泓上人要他看的,就是這枚普普通通的貝殼不成,這其中,又是有什麽玄機?


    他在心中將普泓上人所說的話又重新回想了一遍,目光望著那枚貝殼,慢慢亮了起來。須彌山山脈高聳,遠近千裏之內,更無海水深洋,但是這石頭,卻分明就是須彌山上之物。在千萬年前,此處或許竟是個汪洋大海,竟是亦未可知了。


    人之一生,比之天地運轉、世間滄桑,竟如滄海一粟,須彌芥子了。


    隻是,他默然無言,轉身向著那座靜謐的小小寺院行了一禮,轉頭過來時刻,麵上卻還是淡然神情。


    衣袍揮處,淡淡白光泛起,他的身影化作光芒,飛天而去,漸漸消失在蒼穹之上。


    看穿!


    誰又看得穿?


    世事滄桑,卻怎比得上我心瞬間,那頃刻的微光。


    青雲山,大竹峰。


    青雲之戰已經過去了一段日子了,在那之後道玄真人因為誅仙古劍的事情緊盯過大竹峰諸人一段時間,但最近似乎因為大竹峰眾弟子十分老實,掌門那裏也催的少了。本來嘛!在大竹峰眾弟子心中,掌門道玄真人這一次雖然事關重大,但行事卻也實在是有些過猶不及。


    但是不管怎麽說,畢竟此番已經許久沒有受到打擾,大竹峰也漸漸回複了往日的平靜。吳大義、何大智二人的傷勢也漸漸好了起來,經過蘇茹的查看,眼下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二人可以自由的下地行走,隻是還不能幹重活而已。


    所以,往日按照慣例,在打掃眾人房間的同時,同時打掃那個僻靜角落裏已經出走的小師弟的房間的任務,也繼續下去了。這一日,宋大仁與杜必書二人,再次向著那個房間走去。


    兩人說說笑笑,與往昔無數次一般,走進那個院子之中。


    但就在此刻,忽地,一道灰色影子竟赫然在那個原本應該寂靜的小院子中一閃而過。


    那灰色影子速度極快,但宋大仁與杜必書幾乎同時都看見了,二人震動之下,立刻放下手中打掃事物,箭步衝了上去。隻是那灰影轉眼間便沒了蹤影,二人找遍這個院子,連房頂上也找了過去,卻還是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站在庭院中,宋大仁與杜必書麵麵相覷,宋大仁皺眉道:“難道是我們看錯了?”


    杜必書歪著頭想了想,正欲說話,忽地一驚,悄聲道:“大師兄,你看那邊。”說罷,手向宋大仁身後一指。


    宋大仁連忙轉身看去,隻見順著杜必書手指方向,原本小師弟的臥室房間裏,門扉緊閉,但房門旁邊的窗戶上,不知何時卻開了一條小縫。而以往這裏並無人居住,窗戶自然是關的嚴嚴實實的。


    宋大仁與杜必書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驚疑不定。宋大仁定了定神,低聲道:“我們進去看看。”


    杜必書不知怎麽,竟有些緊張起來,一邊點頭,一邊卻又忍不住壓低聲音對宋大仁道:“大師兄,難不成會是…會是小師弟他…”


    宋大仁眼角一跳,顯然他心中所想,與杜必書差不多,但這個想法連他自己似也感到害怕,或許,當真的看到那個如今已經陌生的小師弟,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吧?


    手,碰到那扇木門的時候,宋大仁與杜必書又對望了一眼,隨後,像是堅定了心誌,宋大仁一咬牙,叱喝一聲,大聲道:“什麽人?”喝問聲中,他猛的推開了門。


    幾乎是在房門推開的同時,房間中灰影閃過,似是被驚動了一般,從房內的桌子上一下跳到床上,同時轉過身來,兩隻眼睛滴溜溜打轉,對著站在房門口目瞪口呆的兩個人,“吱吱吱吱”的叫了起來。


    “小灰!”


    宋大仁與杜必書同時叫了出來。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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