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遠不愧是老行伍,一眼便看出了這三個陣形的優缺點。這三個陣形年代久遠已不適合如今的兩軍對陣。但是卻極為適合小規模兵力作戰。就好比我們遼兵營這幾百人,不管列成何等陣形,隻要嚴格訓練,進退和轉換皆是隨心所欲。就是建虜遇見了也要頭疼幾分。”


    徐晉點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當敵我兵力相近時,想要攻破這幾種陣形確非易事!”


    “還有,平遠你擔心這幾種陣形之間的空隙過大,容易被敵軍騎兵突入進行割裂,別忘了我們裝備有弓弩和標槍。尤其是標槍,三十步之內對人馬殺傷力極大!”


    “大人,我試過你打製的那種標槍,長度和重量都恰到好處。最主要的是經過簡單訓練,人人都可以用其殺敵。要比訓練弓弩手容易的多。”


    “我記得當年戚帥的‘戚家軍’中每什便配備兩名標槍手,每與倭寇交戰屢建奇功。那麽我們就以此效仿,全營上下皆佩標槍。就用這標槍大陣,破建虜的重甲步兵!”


    徐晉皺了皺眉道:“大人要依靠標槍與建虜交戰,那麽現在所練的馬其頓方陣豈不是無用了嗎?”


    “非也、非也!”楊林笑了笑繼續道:“這馬其頓方陣正麵無人能敵,最適合我們破陣之用。而且我們現在人數少,轉換方向迅速,不用擔心兩翼脆弱的弱點。”


    “要不說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啥都知道。什麽陣形和西夷啥的,我是鴨子聽雷啥都不懂。”


    張祝自嘲的打了個哈哈道:“等以後咱成家有了兒子,就是砸鍋賣鐵也得讓他讀書識字。省的以後和我一樣大字不識幾個,與‘睜眼瞎’沒區別。”


    張祝的話把楊林逗樂了,他笑道:“張兄這話分明是想娶媳婦成家了。做為上官,兄弟我是當仁不讓要為你當媒人撮合佳緣。就是不知老兄你擇偶的標準是什麽?”


    “啥叫擇偶標準?”張祝瞪著眼睛問到。他是真心不懂這話的意思。


    徐晉忍住笑解釋道:“咳咳,就是大人您準備找個什麽樣的媳婦?比如是找個個子高些的還是矮些的;長的好看的還是長的一般的;找個溫柔賢惠的還是能生養的;總之就是這麽個意思吧。”


    張祝聞言撓了撓頭,想了一會道:“我今年都三十了,按現在的軍職和餉銀,找個十六七的黃花閨女也能找到。但這有點對不住人家姑娘啊,我這心裏有些過於不去。”


    楊林嘿嘿一笑,端起茶杯打趣道:“真是怪事。旁人娶妻都喜歡找年紀小的,你卻不喜歡小的。莫不是喜歡年齡大的?比如寡婦或是被休的。”


    “啪!”張祝一拍大腿,指著楊林道:“對對對,兄弟你可說對了。我不喜歡被休的,我就喜歡寡婦,大屁股的寡婦!最好是有孩子的,這樣我成了親就當爹,多省事!”


    “噗......”,楊林剛喝進嘴的茶水噴了一地,他一邊擦著水漬一邊豎起大拇指道:“張兄,你的想法真不一般,兄弟佩服!你放心,兄弟我一定幫你把這事辦好!不是漂亮、屁股大的寡婦都不行,而且是帶孩子的!”


    “好兄弟,哥哥聽你這話心裏敞亮、舒坦!這事你可得上心,盡快幫我找到合適的娘子!”張祝說到這一擼袖子道:“到時哥哥請你們喝喜酒、吃喜宴!”


    “好,就這麽定了!”楊林大聲應道。


    徐晉、吳小七和熊大海三人在一旁強忍著笑。暗道楊把總你都沒成親呢,反倒是給別人張羅婚事。


    正這時,外麵有官兵進來稟報:“楊把總,王長水王把總他們探親回來了!”


    王長水和彭義站在營門外,目瞪口呆的望著一切。以他們原先的從軍經曆,官兵沒有操課的時候可以三五成群的出入營區。有家眷在本地的可以回家住上幾日,沒有家眷的甚至可以在營外留宿。隻要操課之日按時返回點卯,沒誰會管你去了哪裏。


    而守門的官兵要麽是聚在一起聊天吹牛,要麽是陪著上官喝酒擲骰子,有人出入打個招呼就行。隻要不是監軍之類的官員來巡查,營門的守衛形同虛設。而環境衛生就更不用提了,比菜市場好不了多少。許多官兵沒有良好的衛生習慣,在營區隨意便溺。一些犄角旮旯終年充斥著尿騷味和屎臭味,這讓營中時常有疫病發生。


    經過楊林這兩個月來的嚴厲整頓,現在的遼營不僅戒備森嚴,就連內外的環境衛生被打掃的極為整潔幹淨。營區內不僅連一塊多餘的石頭子都看不到,更別說有其它的垃圾和雜物了。甚至地麵上有一隻螞蟻爬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若是有人隨意便溺,不僅三十軍棍在等著他,而且還要連續打掃七天全營的茅廁。所以現在官兵們寧可憋得渾身冒汗,也要跑到茅廁去解決內急。


    在嚴厲的軍法約束下,如今營中不僅看不到有閑散人員出入,更看不到有誰聚在一起閑聊。校場上到處都是正在緊張訓練的官兵。隻見他們部伍嚴整,動作如一,列隊聚散的動作章法有序。在各自上官的指揮下,喊著整齊的口號,進行著各項訓練。


    明末時明軍為何麵對後金軍屢戰屢敗,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拖欠軍餉。當時實行的營伍兵製通俗的說就是雇傭軍製,這種製度的好處就是隻要糧餉充足,官兵的戰鬥力絕對沒問題。但是一旦欠餉,官兵的士氣便會一落千丈。不管是上陣殺敵和日常訓練,全都是敷衍了事。當初的遼兵營也是如此,所以現在才讓王長水等人感到無比驚訝。


    “到底是怎麽回事,咋一切都變了模樣?”王長水看著遼兵營的營門感歎的道。


    營門前負責守衛的官兵們手持刀槍,身姿挺拔、不苟言笑的看著王長水等人。其中帶隊值哨的什長正是李金壯,這位精壯漢子想對王長水解釋解釋,但是礙於站崗時不得閑談的軍紀,隻能憋得臉紅脖子粗的硬忍著。


    “這幫兔崽子,我才走了幾天啊,竟然不認識我了。連營門都不讓進了,還說非得要稟報楊把總後才能讓我們進。”王長水一邊指點著營門前的官兵,一邊轉首小聲對彭義道:“看現在的情形,這營中整肅的極為嚴格。也不知道楊把總又立了什麽新規矩?”


    彭義搖了搖頭道:“把總大人莫要擔心,楊把總一心為國,他把隊伍整肅的越是嚴格,那麽就說明我們越強。平日裏治軍嚴格的隊伍上了戰場不僅有士氣,而且戰力也強。麵對強敵不會輕易潰散。這是好事啊!”


    王長水點點頭道:“你說的對。但楊把總限定我們歸鄉探親的期限是一個月,如今已超期一個月。不知他會不會因此以新軍規懲罰咱們?”


    這時一人從王長水身後探出頭來道:“把總大人不必擔心,你們延誤了歸期是因為我等的事情。等一會見了楊把總,自是由兄弟我為大人說明原委。”


    此時又有一人從王長水身後探出身來道:“王把總放心。我等雖然與楊把總相處不過兩三日,但感覺他人還是不錯的。說話辦事很是仗義。那一晚與他一別以為是永訣,沒想到在此還能見到他。不管是他設立的何等嚴厲軍規,我們再也不走了!”


    這人的話音剛落,立刻引得身後一眾人等的大聲響應。營門前立刻變得鬧哄哄的一片,這讓李金壯急忙出言製止。


    “各位上官、各位弟兄,楊把總有令,任何人等不得在軍營內外大聲喧嘩。否則杖二十,全什官兵負重長跑十裏。所以各位千萬不要大聲喧嘩。”


    “哇,這麽嚴的軍規。”李金壯的話對王長水和彭義等人沒什麽太大的觸動,因為他們知道楊林的軍規極嚴。但是他們身後的那些人就不一樣了,立刻交頭接耳議論起來。不過聲音頓時便小了下去。


    李金壯看著這些人無奈的搖搖頭,暗道你們與楊把總相處的時間還短,那裏會知道現在營中的規矩。


    王長水之所以會擔心楊林處罰他,主要是他延誤了歸期。當時他奉命帶隊護送楊成歸鄉,楊林給他的假期是一個月,而今已超了一個月。按照從古至今的軍法,曆朝曆代官兵延期歸隊都是容易掉腦袋的大事。現在又見軍營內外與往日不同,這心中也是忐忑無底。即便他與楊林相處了一段時間,但也不敢保證能平安無事。


    王長水這邊正在擔心,身邊的彭義忽的一指叫道:“快看,是楊把總楊大人親自來迎接咱們了!”


    眾人聞言定睛一看,隻見楊林帶領張祝、徐晉、吳小七和熊大海等人快步來到營門外,離得老遠便喊道:“可是長水兄回來了?一路辛苦了!”


    王長水聽到楊林這聲問,心中頓時放心了許多。知道楊林對延誤歸期的這事不會深究。但自己也不能蹬鼻子上臉,該有的低姿態還是要的。所以他急忙迎上前去,跪地叩首道:“標下王長水,見過把總大人!因嚴重延誤歸隊日期,懇請大人予以嚴懲!”


    “標下見過把總大人!”彭義等人見狀也急忙跪地叩首以大禮相見。這是軍中下級見到上級後的最高禮節,表明他們對楊林極為尊重。


    “王把總,你做事極為周到謹慎。我相信你若不是遇到意外之事絕不會延誤歸期,等過後詳細講來便可,何需以如此大禮相見。快快請起!”楊林上前將王長水扶起來,又對彭義等人道:“都是自家兄弟,無需客氣。都快起來!”


    “是!”彭義等人齊聲回應。


    “大人猜的沒錯,標下確實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才延誤了歸期。主要是因為我們遇到了他們,因此耽擱了時間。”王長水說罷向身後指了指。


    楊林向王長水身後望去,隻見烏泱泱的站了一大片人,足有數百人之多。將營門前堵的嚴嚴實實。這些人中除了本次探親歸隊的官兵外,還有許多穿著破爛衣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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