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沒有做過,便無需害怕。誰也不會冤枉了你。收起你的眼淚,把事情說清楚。”皇後見繡屏哭地淒慘,不由得心生厭惡。後宮是有宮規的,無過之人不會被冤枉,有錯之人不會被放過。洛嬪主仆這一問一答撲騰著讓人輕視的慌張。


    “洛嬪,讓你的人把事情說細致些,這盅湯羹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帝一聽這宮女哭泣的聲音,就覺得心煩。


    “別哭了!”洛嬪吼了一句,繡屏的哭哭啼啼隻會招來皇帝的反感,要讓皇帝相信,就要把事情說明白,哭隻會讓事情變得更亂。“繡屏,你把與這湯羹有關的事,詳細地說給陛下聽。”


    繡屏止住眼淚,爬到大殿中間,麵向皇帝跪好,開始回話。“陛下,這甜乳羹是我家娘娘特意為皇子殿下準備的。自皇子殿下入住涇波宮,每日都要服用這湯羹,娘娘說,皇子殿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服用強身健體的補品。這湯羹平日都是涇波宮的小廚房做的。今日飲宴,娘娘就吩咐奴婢讓禦廚做了。


    剛才皇子殿下用過了午膳,奴婢見時辰差不多了,就去禦廚取來了湯羹。後麵的事,就如大家所見了。”繡屏說完,俯首聆訓。


    “陛下,微臣想問這位姑娘幾個問題。”洪兆衝向皇帝請示。


    皇帝正想著此事應交給誰來問才合適,見洪兆衝請命,便應允了。


    “請問姑娘,這甜乳羹的用料是什麽?”洪兆衝向繡屏走近幾步,溫文有禮的問道。


    “有羊奶、冰糖、蓮子、紅棗、枸杞和鹽。”繡屏抬頭看了洪兆衝一眼,又把頭低下了。


    “姑娘去取湯羹時,用到了什麽器具嗎?比如托盤?”


    “我用了食盒。”繡屏低聲道。


    “敢問姑娘食盒在哪裏?”


    “在偏殿。”


    “姑娘取食盒回來的路上,有遇到過什麽人嗎?有打開過食盒嗎?或者說,這碗湯在端到皇子殿下桌上之前,有其他人接觸過嗎?”洪兆衝又走近幾步,這宮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麽。


    “我,回來的路上遇到過幾個太監,大家各走各路,沒有停留。在途中,我沒有打開食盒。到偏殿,我才打開食盒,將湯盅拿出來。然後,”繡屏停了下來,她的猶豫被眾人看在眼裏,都覺察到了問題。


    “然後怎麽了?是遇到什麽事了嗎?”洪兆衝問。世事往往是這樣,越擔心的事越容易發生,越容易發生的事越容易引起人的擔心。


    “我,我把湯盅放到托盤上,和連翹說了幾句話。轉過身時,看到箜兒從我身邊走過去了。”繡屏知道,她現在提到的每一個人都將成為被懷疑的對象,可是她不得不說,她若不說,最受懷疑的就是她。


    “讓連翹、箜兒上來回話。”皇帝知道連翹,連翹是溪嬪身邊最得用的宮人,平日在海潮宮,皇帝經常看到連翹在近前伺候。可是今日,連翹並沒有跟在宴上伺候。


    兩個宮女應召上殿,跪倒在地,向皇帝請安。“抬起頭回話吧,這些禮數可以放一放。”皇帝讓洪兆衝繼續問話。


    “臣想先問連翹姑娘,你與繡屏姑娘在偏殿時說了什麽話?”洪兆衝走到連翹麵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連翹。


    連翹被他看得心生羞惱,卻不便發作,隻能答話,“我問繡屏,她手裏拿的是什麽?她告訴我是給皇子準備的吃食。”


    “隻說了這些嗎?”洪兆衝看出連翹有所隱瞞,但是看她神情,應該不是與下毒有關的事,而是女子間的閑話。


    “……我說,洛嬪娘娘看著不是細心的人,竟然能想的這麽周到。繡屏讓我別瞎說。我說,這是誇你家主子的話,你有什麽不敢聽的。”連翹麵露羞赧,卻也隻能繼續說,這些話在她們宮人之間並不是什麽特別的過分言辭,可是當著一眾主子說出這種話,就有議論是非的嫌疑了。主子若是不高興,自己就可能因為這幾句話而得到幾個耳光的“賞賜”。


    “就這些了?”洪兆衝還有懷疑。


    連翹看了洪兆衝一眼,對他的追問生出了怨懟,“……繡屏說,你家娘娘性情好,慣的你不知天高地厚。換了我家娘娘,你敢跟我說話,就先打你一頓了。我們倆就說了這些。”


    洛嬪斜眼看向繡屏,嚴肅的麵目上覆了一層寒霜。她是真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混跡在外時竟然敢如此議論自己。


    “請連翹姑娘伸手,在下要檢視一下。”


    連翹瞪了洪兆衝一眼,伸出手,先是掌心向上,然後反轉過來,手背向上。


    “冒犯姑娘了,請見諒。”洪兆衝退後幾步。又看向另外一人,“請問箜兒姑娘,你與繡屏姑娘說了什麽話?”


    箜兒看看洪兆衝,眼中滿是敵意,“我,我沒跟她說話。”


    洪兆衝溫和地笑了,“箜兒姑娘不要掩飾了,繡屏姑娘已經都說了。”


    箜兒臉色一變,忍不住看向繡屏,一時間愣在了當場。洪兆衝催促道,“箜兒姑娘,你最好說清楚剛才在偏殿時,你和繡屏姑娘做了什麽,現在事關人命,你們二人都有嫌疑。”


    “箜兒,實話實說就好。不必有所顧忌。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毒害溪嬪的人。”敏荷出言對箜兒叮囑了一句。


    箜兒回頭看了敏荷一眼,露出了無助的表情。敏荷肅容以對,“說吧。”


    箜兒垂眸,遲疑著開口,“我看繡屏拿了食盒進偏殿,有些好奇,想看看食盒裏有什麽,就趁繡屏與連翹說話時去看了看。沒想到被繡屏發現了,繡屏問我,偷偷摸摸地幹什麽。我嫌她說話難聽,就說,你別像你家主子那麽刻薄,以為是個人就是壞人。繡屏罵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白瞎了平日裏給我的那些吃食。我問繡屏是不是出門忘了看黃曆,怎麽竟說難聽話。繡屏不理我,低頭整理食盒。我怕她真生氣,就過去哄她,結果廝鬧了兩下,碰倒了湯盅,湯盅險些扣翻了。我倆有點兒後怕,趕緊拿手帕將湯汁擦幹淨。繡屏擔心湯汁少了受責罵。我為了讓她安心,找了些熱水填進了湯裏……然後繡屏就端著湯盅進殿了。”箜兒伏在地上,“是奴婢出主意向湯盅裏添水的,與繡屏無關。”


    洪兆衝暗自搖頭,請齊五將箜兒所說的熱水找來。經過檢查,熱水沒有毒性。洪兆衝不由得歎惋,這嫌疑終究是落在了這位箜兒姑娘身上,她實在有太多機會可以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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