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下午譚羨魚非得跑這一趟,原來早料到司南枝若出問題,她也逃不掉。


    所以在眾目睽睽下去了一趟,又被司南枝在眾人麵前趕走,這樣一來,再出點什麽事,就與她無關了。


    畢竟,不是她不願幫忙,而是人家司姑娘不讓插手嘛。


    果不其然,老太太被這話堵得無言以對。


    最終,老太太隻能再次瞪了眼滿臉委屈的司南枝,笨拙地轉身,閉上了眼睛。


    見老太太躺下休息了,幾個主婦們便都告辭離開,隻剩下霍容愷和司南枝留在床邊守候。


    見老太太睡得挺踏實,霍容愷皺著眉頭,把司南枝喊到外麵去。


    “那些螃蟹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霍容愷壓低聲音問。


    “表哥,我也不清楚啊,”司南枝眼眶泛紅,閃著淚光,“我確實是花了不少錢的,一點也沒想著貪便宜,誰知道……”


    她生怕賣螃蟹的騙她,還特地讓人多加了一些呢!誰能料到,對方看她出手大方,直接將她當作冤大頭給宰了呢!


    霍容愷“嘖”了聲,問道:“還是去得以前那家嗎?”


    司南枝臉色一僵,答不上話來。


    見此情景,霍容愷哪還不明白。


    他隻覺得心累:“枝枝,京城裏麵的門道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你剛剛接手,很多東西還不懂,照著羨魚以前的做法是最保險的,可你為什麽偏要……”


    他無奈歎息:“別的就不提了,今晚可是母親的壽宴,結果搞成這個樣子……”


    他又歎了一口氣。


    雖然沒說什麽重話,但那聲聲歎氣,以及眼神中幾乎凝固的失望,比任何責罵都要沉重。


    司南枝低著頭,一根手指緊緊纏在一起。


    “……以後你若是有事,還是先和羨魚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霍容愷說,“母親這邊有我照看著,你去看看修宇吧。”


    說完,霍容愷轉身便進了臥室。


    然而,司南枝站在了門外,好一會兒都沒動彈。


    他張口閉口就是羨魚,什麽時候開始跟那個女人那麽親近了!


    竟然還踩著她去捧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究竟哪裏好了?!


    司南枝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艱難地壓下了心中那股酸澀不甘的情緒。


    沒關係,反正她不怕惹麻煩。


    反正她還是法子讓姨媽跟表哥重新寵愛她的。


    她不信,不過是管理家務,譚羨魚能做好,她為什麽不行!


    讓她沿著譚羨魚的老路走,絕對不可能!


    司南枝憤憤離開,心中暗自發誓,總有一天要讓老太太和霍容愷對她另眼相看!


    第二天下午,譚羨魚正躺在自己院子裏翻閱話本,沒想到杏林堂的孫大夫會突然來訪,看上去還一臉怒氣的:“你們家那個平妻,真是……來找我時,將你婆婆說得好像快不行了,我這老頭子慌慌張張趕過來,結果發現,原來我這一趟便是來給人家吃定心丸的!”


    抱琴連忙端上熱茶,孫大夫接過一口氣喝完。


    “就那個老太太尊貴!也不考慮考慮我這把年紀了,經得起這樣來回折騰嗎!”


    孫大夫可是前任的太醫令的兒子,因為宮廷裏的規矩限製,自己在外開設了醫館,深受權貴圈子的歡迎。


    譚旭早年間在外征戰,回到京城最重要的是調理身體,將軍府經常請他來,這幾次下來就熟悉了,平時走動也很頻繁,關係一直很好,不然像給孩子養養身子這樣的小事,孫大夫是不會親自上門的。


    譚羨魚挑了挑眉:“我就說您為何突然來了……”


    孫大夫重重地哼了一聲:“我上次告訴你的話,你沒忘記吧?”


    世間之人多不願麵對疾病,譚羨魚自然也不例外,下意識覺著沒病沒災的,找大夫反倒是自尋煩惱,因此之前被孫大夫訓斥了一番。


    他還放話,下次來必定要給譚羨魚檢查一番。


    譚羨魚嘴角一扯:“又不是我求您上門的……”


    “都到侯府的門邊了,滿不在乎多走這幾步到你這裏。”


    孫大夫斜睨她一眼,隨手拿出脈枕,“過來吧!”


    譚羨魚見狀,知道自己躲不過了,隻得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起身慢慢走了過去坐下,乖乖地把手放在脈枕上。


    見她還算配合,孫大夫臉色這才稍微柔和,手指搭上脈搏,不再言語。


    好一陣後,孫大夫這才將手移開。


    見他神色複雜難辨,譚羨魚心下一緊,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孫大夫則目光幽深地望著她:“你……恐怕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譚羨魚一愣:“什麽?”


    “你的身體,現在已無法生育了。”


    孫大夫輕輕一句話,卻像千斤重的錘子砸在譚羨魚心上。


    她張了下嘴,聲音卻卡在喉間出不來。


    抱琴也滿麵驚訝:“您、您是認真的?不能再生育了是什麽意思?”


    “用了絕育的藥,”孫大夫望向抱琴,“不過別擔心,宮裏有很多秘方,我立馬進宮尋找,或許能找到解決辦法。”


    說罷,孫大夫背起藥箱,急匆匆地離去。


    走到門邊,孫大夫停了一下,回身道:“不過從脈象看,藥應當不是最近下的,已有一段時間,因此不必自責之前逃避就醫。”


    說完,孫大夫繼續前行。


    譚羨魚身形微晃,抱琴趕緊扶住她坐下:“夫人!”


    “……我沒事。”


    譚羨魚的眉頭緊鎖。


    她努力回想自己是何時中的招。


    但兩世記憶交織在一起,無從分辨。


    抱琴見狀,急忙轉身幫她倒茶。


    忽然,一聲像是茶杯落地的聲響傳來,譚羨魚不由自主轉頭。


    “夫人,您還記得那天您剛過門,”抱琴喉嚨的發緊,說話艱難,“那晚,沈嬤嬤說您累了一天,送來一碗滋補湯……”


    侯府平時從未給譚羨魚送過東西,唯有那碗湯藥,所以抱琴一直都記得特別清楚。


    經她一提,譚羨魚想起來了。


    確實有那麽回事。


    當時,她還感激婆婆的體貼,正因那碗藥,她堅信侯府重視她,沒想到……


    那竟是碗斷子絕孫的藥!


    譚羨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也就是說,從她踏入侯府的那一刻起,這些人就沒打算讓她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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