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老太太跟霍容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司南枝一早就裝模作樣地派人去了司棋的院子打探了一圈,等到那人回來後,誇大其詞地說司棋的臉都爛得不像樣了,霍容愷果真被唬住了,不忍心再往下聽,趕緊讓手下別說了,還特別交待,不讓再提那邊的事。


    司南枝隔了好些日子,終於又能和霍容愷親親熱熱地待在一起,更覺得這次下的手太對了。


    到了傍晚,司棋的情況已經穩定了的訊息傳到了鬆壽院。


    老太太倒不關心司棋的臉有沒有真的毀了,倒是對譚羨魚身邊的那位醫術高超的女醫師動了些心思,幹脆叫沈嬤嬤過去請人來。


    “這老太太啊,但凡有利可圖,總是跑得飛快。”


    抱琴撇了撇嘴。


    茗煙已經起身:“不過是走一趟而已,不是什麽大事,請夫人別擔心。”


    “不,”譚羨魚也站了起來,向她走去,“有件事,需要姑娘你幫忙。”


    茗煙微微一愣:“夫人不必如此客氣,有什麽盡管說吧。”


    ——


    一刻鍾後,沈嬤嬤領著茗煙和抱琴回到了鬆壽院。


    老太太一看見抱琴,眉頭就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譚羨魚這是信不過她嗎?


    抱琴微微彎了彎膝蓋,解釋道:“稟告老太太,其實這位姑娘是江湖中人,性子有些傲氣,夫人怕姑娘言行之間衝撞了老太太,讓老太太不高興,所以才讓奴婢一同前來。”


    聽了這話,老太太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了一些,點頭示意茗煙上前。


    茗煙集中精神,為老太太把脈,片刻後說道:“老太太最近有沒有感到胸口憋悶、呼吸不暢?還有失眠、腸胃不舒服,上廁所的次數也增多了的情況?”


    “真稀奇!”


    老太太不由自主地和沈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對茗煙更加敬佩了幾分,“小姑娘年紀輕輕,醫術竟然這般高超!這江湖之大,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啊!”


    “老太太過獎了。”


    茗煙淡淡回應。


    “既然姑娘您已經診斷出了病症,不知道有沒有相應的治療方法呢?”


    茗煙拱手行禮,說道:“這種病雖然影響日常,但並不算大問題,如果老太太不願意忍受……服用雨霖丸可以緩解症狀。”


    “雨霖丸?”


    老太太眉毛一皺。


    沈嬤嬤的眼珠一轉,上前一步說:“老太太,我聽說雨霖丸似乎是來自杏林堂的招牌藥方之一,價值連城,非常珍貴。”


    老太太眉頭微蹙。


    價值連城……


    這……根本呢吃不起啊……


    察覺到老太太的尷尬,茗煙再次拱手,體諒地說:“如果老太太認為雨霖丸價格過高,其實還有替代藥物,比雨霖丸還要便宜很多,普通藥店都能買到,隻是稍微麻煩些,需要多種藥材配合使用,效果才能接近雨霖丸。”


    老太太這才放鬆下來。


    抱琴趕緊咳了一聲,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說:“姑娘,老太太可是咱們府裏的老祖宗,普通藥店的藥怎麽能給老太太用呢,這可是貶低老太太的身份啊!”


    茗煙眉毛輕輕一挑,連忙說:“是我考慮不周,請老太太不要怪罪。”


    老太太剛鬆了半口氣,又被抱琴這一插嘴弄得不上不下的,不由得惱火地瞪了抱琴眼。


    這小丫頭,這時候來唱哪出戲啊!


    原本她覺得那些普通藥店裏的藥用用也沒什麽,結果被抱琴這麽一攪和,如果再選普通藥店裏的藥,那不是自己貶低了自己?


    老太太感覺胸口更悶了,不耐煩地揮手說:“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老太太語氣不太好,抱琴和茗煙行禮後,有些慌張地退出去了。


    回到主院,兩人的臉上哪還有半點慌張,抱琴將剛才的事告訴了譚羨魚,最後問道:“夫人,我們幹嘛非要演這一出呢?”


    “老太太肯定不願意自己掏錢的,說不定最後還得麻煩夫人您親自跑一趟,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這個麻煩,我們是非找不可。”


    譚羨魚說道。


    司棋已經能自由出入霍容愷的書房,並且早就把書房翻了個遍,但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因此譚羨魚想,可能是自己太過急躁了。


    說不定,此時霍容愷根本還沒開始和其他族人合作。


    但不一定沒有聯絡。


    不管怎樣,她打算先試探一下。


    抱琴滿臉疑惑,卻沒有再多問。


    想到早晨司棋痛苦不堪的模樣,譚羨魚歎了一口氣,說:“去溫一壺酒吧。”


    “好端端的,您怎麽想喝酒了?”


    抱琴愣住了。


    話一出口,抱琴心裏便想到了答案:“我這就去辦。”


    說完,抱琴徑直轉身走回來了,很快便端著一壺酒回來了。


    幾杯酒下肚,譚羨魚剛想續杯,一隻線條清晰的大手忽然出現,擋下了酒壺:“太陽曬屁股了,還喝酒?”


    那聲音低沉冷峻,熟悉得讓她心頭一跳。


    譚羨魚嘟囔著:“你總是這麽神神秘秘的。”


    安靜中,邊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響。她一側頭,戚霆驍已脫去了外衣,正專注地解開中衣。


    日光下,譚羨魚頓時清醒幾分:“你這大白天的是鬧哪樣?”


    戚霆驍輕輕一挑,中衣滑落,露出了胸口還在滲著血的傷口:“不過受了點兒小傷,你這裏近,就直接來了。”


    望著那駭人的傷口,譚羨魚倒吸一口冷氣:“需要去請茗煙姑娘不?”


    “不用,不喜歡別人碰我,”戚霆驍說,“藥箱拿來吧。”


    譚羨魚趕緊取了藥箱遞給他。


    戚霆驍的傷雖重,但他仿佛對此習以為常,舉動自如,絲毫不受影響。


    他一邊包紮傷口,也不忘問她:“說說,怎麽大白天就喝上了?”


    譚羨魚他沒事人一樣,歎了口氣,背靠上去:“後院的姨娘被人暗算,可是受了大苦…她是因為幫我才過來的,沒想到變成這樣…”他手法熟練:“我還以為多大事,她一個大人,在侯府這種地方,早該明白不能全靠你。現在出事了,不能全怪你。茗煙應該已經去幫忙了吧,她是藥王穀的頂尖高手,你別太自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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