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麵露難色:“侯爺,不是我不想拿,實在是那套早就被訂購一空,現在真的已經沒有剩餘了。”


    “哦……已經沒了啊。”


    霍容愷對此並未感到意外。


    譚若斕隨意挑起一支紅寶石發釵:“不過是首飾而已,沒了就算了,我覺得這支就很好。”


    霍容愷點頭,讓小二將紅寶石發釵包好。


    小二見這兩位親自前來,最後卻隻選了一支發釵,差點憋不住麵上的笑意。


    小二走後,霍容愷不由的歎了一口氣,顯得有些懊悔:“哎,都是我考慮不周,前幾天下雨,竟忘記讓人趕緊去給你訂這套首飾!”


    譚若斕依然笑容可掬:“侯爺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很高興了。”


    霍容愷哪裏是忘記,隻是不願為此花費罷了。


    但她從未期待過霍容愷,早就私下安排人預定了。


    想到司棋或許也會喜歡,便也為司棋預定了一套,估計這兩天便能到貨。


    見她絲毫沒有介意,霍容愷心裏更加舒暢:“還是你通情達理!”


    離開熠寶樓,看天色已晚,兩人便前往和豐樓用餐。


    席間,霍容愷格外殷勤,時不時地為她夾菜,又替她盛湯,譚若斕亦禮尚往來,一頓飯吃下來,霍容愷感覺兩人的關係似乎比之前親近了不少。


    餐畢離店,兩人並未急於乘車回家,反倒是沿著熱鬧的街道悠然漫步起來。


    “羨魚,今晚我陪你可好?”


    “侯爺昨晚宿在司棋姨娘處,今日應當輪到斕小娘了,平衡之道嘛,總是要講的。”譚羨魚淡淡言道。


    “這樣對你太過的不公平了。”霍容愷見她如此善解人意,眼底不禁流露出幾分真實的憐惜。


    “我不覺有何不公,”譚羨魚笑道,“隻要侯府和順,我便心安理得了。”


    “若侯爺真心疼我,便幫我照看好府中的其他姐妹們吧。”


    這番話說得大方得體,霍容愷心生感動,不由向她伸出一隻手。


    譚羨魚低眉,視線落在了那隻手上,片刻的猶豫後,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手,兩人並肩前行。


    他們沉浸在彼此的世界裏,未曾留意不遠處,一個身著黑衣,戴著猙獰獸麵的男子靜默站立。


    戚霆驍望著那雙緊握的手,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隱秘地翻湧起一陣風暴。


    他早知她已為人婦,她與丈夫如此親近,本是情理之中。


    可親眼目睹時,心頭總泛起一股酸澀,說不出的難受。


    他的目光膠著在那身樸素裙裝的背影上,難以移開。


    那邊,譚羨魚不久便說疲倦了,霍容愷便陪她一同上了馬車。


    抱琴早已派人告知司棋在門前等候,霍容愷一回來便打發了人,譚羨魚這才得了清淨。


    “抱琴,我現在才明白,司棋的不易。”譚羨魚揉著額頭,苦笑道。


    抱琴掩嘴輕笑:“看樣子,奴婢又得給司棋姨娘多多的備些銀兩了!”


    ——


    那一夜,霍容愷被司棋纏得寸步難離,譚羨魚如常詢問了霍沅皓的學業,便回房準備就寢。


    “孩子學得太快了,前陣子還在識字解義,現在竟開始學習《論語》了?”


    雖然霍沅皓這個年紀學習四書五經正合適,但尋常的孩子六歲才啟蒙,到了八歲才接觸這類學問,而霍沅皓入學多久了呢?


    “小公子極是勤勉,聽說他每日歸家後,還要讀書至深夜才肯休息!”


    “深夜?”譚羨魚眉頭微蹙。


    霍沅皓正值成長關鍵期,怎可熬夜?


    譚羨魚連忙讓抱琴送了一碗熱粥到偏院去,並反複叮嚀霍沅皓要早些歇息。


    ——


    夜已深沉,練武場上劍光漸斂,酒壇碎裂聲四起,一個魁梧的身影隨之倒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碎裂的酒壇幾乎在練武場的一隅堆成了小山,戚霆驍麵上滿是酒氣熏蒸的迷離。


    “公子啊,您真是不知痛啊,”一旁書生模樣的人無奈地瞧著他,“被退婚喝一場,人家成親喝一場,今天見人家夫妻恩愛又喝一場,這麽多年過去,您怎麽一點長進也沒有呢?”


    戚霆驍嗤笑:“我無長進,你又有何長進?”


    繡衣使者的威名震懾州郡,在京城雖不至於讓人聞之喪膽,不過那些心中有鬼的官吏哪個見到他不腿軟?


    “嘿,你就嘴硬吧!真要有本事,哪還用得著大半夜自個兒灌悶酒啊,”書生接口道,“少爺,心裏要真是放不下譚姑娘,幹脆直接搶回來嘛!反正她在侯府這兩年也不舒心,這事兒您心裏門清的吧!”


    戚霆驍心頭猛地一顫,可隨即腦中閃過那兩人白天在街頭親密無間的畫麵。


    他眉峰一緊:“不舒心?我看她滋潤得很呐!搞不好明年侯府就該添丁進口了!”


    書生擠出個不冷不熱的笑容:“那我提前恭喜少爺,快要做叔叔了,紅包準備包多少銀兩,我好提前預備著去?”


    片刻之後,書生雙手拎著半人高的酒壇,麵沉如水,在練武場上一圈圈跑了起來。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著。


    這段時間裏,斕小娘在司南枝的扶持下漸漸硬氣起來,隱隱有了與司棋分庭抗禮的意思,倒也沒見她使什麽壞心眼。


    司棋懶得和斕小娘爭那些瑣碎事,倒也因此得了些清閑,除非霍容愷去找譚羨魚的麻煩,她才會插手,其餘時間就在自家院子裏忙活,似乎有什麽計劃正在悄悄進行。


    轉瞬便是端午佳節。


    那秋香色的浮光錦已被裁成夏衣,司南枝又給老夫人送去了一整套流光溢彩的頭飾,逗得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連聲稱讚,手都沒鬆開過。


    “夫人,現在司姑娘出手真是闊綽,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披金戴銀的了。”


    抱琴憂慮地說,“夫人,這樣下去,侯府會不會被掏空啊?”


    “我看,也差不多了。”


    最近時日雖安穩,但司南枝花錢卻越發豪爽,對老夫人,她說是爹娘留下的財產,老夫人絲毫沒有懷疑,導致司南枝愈發不知節製。


    這些事情,譚羨魚並不關心。


    每到節日,京城的大戶人家總愛辦宴,老夫人愛湊熱鬧,卻舍不得掏錢,總是跑去蹭別人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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