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分,往日茂密的樹冠如今隻剩枯黃,天空像被墨染過一般陰沉。


    快要下雨了。


    “別擔心,你的大哥二哥很快會找到我們的,”戚霆驍溫柔地說,“眼看就要下雨,我們先找個避雨的地方。”


    譚羨魚點頭答應,由他半抱著向前走。


    這是一片樹林,對譚羨魚來說,四周看起來都一個樣,但戚霆驍帶著她曲曲折折地走,還真的找到了個山洞。


    這山洞不大,也很低矮,但容下兩個人也還是足夠的。


    “你來過這裏?”在看到山洞前,她還以為他們在瞎逛呢。


    “以前閑暇時和你二哥來打獵,因此來過幾回。”


    這個山洞其實也是他們無意中發現的,卻沒想到如今竟派上了大用場。


    進入山洞後,戚霆驍讓譚羨魚坐下,自己則折返回去,拾了些幹樹枝來生火,一部分留著備用,方便隨時添加。


    火剛燃起,外麵便響起一聲轟隆隆的雷鳴,隨後,傾盆大雨落下。


    “這裏地勢高,沒事的。”


    譚羨魚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


    山中本就寒冷,加上這場雨,更加濕冷難耐,火堆雖小,但聊勝於無。


    戚霆驍再次外出,找來了一些結實的木棍,迅速搭了個簡易的架子。


    接著,戚霆驍竟開始脫外衣。


    “你……”譚羨魚眨巴著眼,“要做什麽?”


    戚霆驍瞥了她一眼,道:“你也脫了烤烤,免得感冒。”


    譚羨魚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剛剛想偏了,臉頰不由得泛起了紅暈。


    她咳了一聲,低頭自顧自地伸手解起衣服來。


    解到一半,她感覺到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抬頭一看,戚霆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而他自己衣服才脫了一半,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


    譚羨魚臉一紅,才下意識地拉緊衣服:“看什麽看呢!”


    戚霆驍咳嗽了聲,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這臨時搭建的小棚子空間逼仄,兩人的衣物擠在一處,難免顯得親近了些。


    “好了,靠近火堆取暖吧。”戚霆驍說。


    譚羨魚僅穿著一件薄薄的中衣,被水打濕後,底下鵝黃色的貼身衣物若隱若現。


    戚霆驍匆匆一瞥,耳根子就不由自主地發熱,心下自嘲還是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夥子。


    外麵的雨依舊傾盆而下,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


    兩人挨著火堆靜坐,一時間氣氛沉默。


    譚羨魚眼神閃爍,欲說還休地望著戚霆驍。


    她怎麽也沒料到,戚霆驍會跟著她一起跳下來。


    這可是玩命的事。


    眼下雖安然無恙,全憑僥幸,若是稍有偏差……


    譚羨魚不敢深思下去。


    “有什麽話就說吧?”戚霆驍抬眼看向她。


    譚羨魚垂下頭,半晌後輕聲道:“我隻是覺得這麽做太冒險了。”


    “我明白。”戚霆驍邊說邊撥弄著火堆。


    他又不是不曉事,怎會不知其中凶險。


    但隻要譚羨魚在,什麽危險都顧不得了。


    “你本不該來的。”


    戚霆驍凝視著她,重申了之前在馬車裏說過的話:“有你在的地方,我自然會來。”


    譚羨魚心弦微顫。


    這話,戚霆驍在車廂內曾對她說過。


    “不必繞彎子了,譚羨魚,我隻告訴你一句,”戚霆驍目光堅定地望著她,“這一輩子,無論天上地下,你休想再擺脫我。”


    他收斂了平日的玩世不恭,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譚羨魚凝視著他,不知何時視線變得模糊。


    見她眼眶泛紅,戚霆驍慌了手腳:“是我太凶了?別哭,好嗎?”


    隨後,她被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擁抱緊緊抱住:“別哭了,我認錯,好不好?”


    他認錯如此幹脆,讓譚羨魚也哭不出來了:“你哪裏錯了?”


    連她自己都好奇他究竟錯在何處。


    “我……是不是太凶了?”戚霆驍小心翼翼地試探。


    譚羨魚破涕為笑。


    戚霆驍這才放鬆下來,但仍沒有鬆開懷抱。


    他救了她的命,如今二人獨處,按照道理說,戚霆驍應該把握這個機會。


    不論他提出什麽,在這樣的時刻,譚羨魚都可能答應。


    但他卻什麽也都沒說。


    “戚霆驍。”譚羨魚輕聲喚他。


    “嗯,我在。”


    譚羨魚依偎得更緊了:“……沒事了。”


    感受到胸口的輕輕震動,是他在微笑。


    外頭雨聲如注,背後是溫暖的依靠,譚羨魚在半夢半醒間沉沉入睡。


    火苗漸弱,戚霆驍添了幾根木柴,低頭望向懷中熟睡的譚羨魚,幽幽一歎:“倒是你,睡得挺舒坦。”


    ——


    正如戚霆驍所料,第二天清晨,譚家的人找來了。


    外頭的動靜驚醒了戚霆驍。


    懷中人似乎體溫偏高,戚霆驍眉頭微蹙,聽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連忙將譚羨魚輕輕放下,自己穿戴整齊出門,正好迎麵碰上譚川。


    “她沒事。”戚霆驍說道,“隻是受了驚,早上有點發燒。”


    聽聞此言,譚川總算安心:“這次真得謝謝你。”


    “自家人不講兩家話。”戚霆驍說道。


    譚川斜睨了他一眼,可卻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畢竟,是否能算作一家人,到底還得譚羨魚來做主。


    不過,在他心裏,感覺他們真正地成為了一家人的時刻已經不遠了。


    見譚川身邊沒有女眷隨行,戚霆驍自行返回,小心翼翼地幫譚羨魚穿戴好衣物後,才輕輕喚醒她:“二哥來了。”


    譚羨魚腦袋還有些暈沉,看到自己衣衫整齊,沒察覺有何不妥,也沒聽出戚霆驍話中的微妙,才迷迷糊糊跟著起身。


    她的騎術本就不精湛,加上正發燒,譚川更不敢讓她獨自騎馬,便安排她與戚霆驍共乘一馬,一同返回京城。


    譚羨魚的發熱源於受驚,情況並不嚴重。


    回到將軍府,一劑藥下肚燒便退了,再美美地睡上一覺,出一身汗,到午後便醒了。


    見她狀況好轉,抱琴這才放聲哭出來:“小姐,您沒事兒真是太好了,可把奴婢嚇得不輕!”


    回想起前一天那生死攸關之際,譚羨魚先保護自己的那一幕,抱琴的哭聲更大了。


    她頭一回意識到,譚羨魚竟如此珍視她。


    譚羨魚聞言,眉頭微蹙:“抱琴,別哭了,我頭有點疼。”


    抱琴的哭聲瞬間止住,但淚水仍不停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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