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除了慢火燉煮的排骨湯,竟還有幾樣口味偏淡的小菜。


    雖色淡,香氣卻不減,戚霆驍本不覺得餓,也被這香味勾起了食欲。


    “鄭媽媽這手藝還真是一絕,”戚霆驍逐樣取出,到最後發現僅有一份主食,愣了愣,“怎麽就一碗?”


    “我已經吃過了。”譚羨魚答道。


    戚霆驍點點頭,神情略顯失落:“能和你一起吃便好了。”


    譚羨魚微微驚訝,道:“那……明兒我再陪你吃一頓?”


    戚霆驍雙眼一亮:“好呀。”


    見他吃得津津有味,譚羨魚也稍稍寬心:“爹和哥哥們經過昨晚搜尋一夜,沒什麽收獲。這幾天,你最好還是小心為上。”


    畢竟戚霆驍連骨頭都傷了,想必不好受,萬一再有點什麽閃失,可就棘手了。


    “我小心?”戚霆驍瞥了她一眼,“你才要當心呢。”


    自己瘦弱得一陣風都能吹跑,還在擔心他。


    譚羨魚冷冷地瞅著他,感覺自己滿腔柔情被當成驢肝肺。


    戚霆驍沒察覺到不對勁,心頭湧上一股暖流,低笑兩聲,與譚羨魚目光相接,立馬乖巧起來:“我錯了,以後我會加倍小心的。”


    “嘁。”


    ---


    此時此刻,在一條不起眼的街上,一家雜貨鋪迎來幾位熟客。


    “哎呀!您總算來了,店裏新進了粳米,快來挑一挑!”


    糧油鋪的門板一合,熟客和老板臉上的神色頓時轉換,一同步入堆滿貨品的倉庫深處。


    倉庫中已聚集了四五個人,個個埋頭挑選糧食,表麵上看來,不過是尋常的顧客罷了。


    “真想不到,靖國侯竟如此無能,一點忙沒幫上就一命嗚呼了!還連累我們受罪!”


    “也不能說他完全沒用,好歹給了我們東郊軍營的地圖嘛。”


    “屁的地圖!可咱們的人按圖索驥,結果回來直嚷地圖都是假的,差點栽進糞坑!簡直見鬼了!”


    東郊軍營本就防守嚴密,一行人損失慘重,好不容易潛入的幾個,啥情報也沒撈到,反倒落了個天大的笑話。


    要在糞坑裏找秘密,足夠東郊軍營的人笑上半年了!


    要是霍容愷還在世,恐怕也會親手把這個責任人解決了!


    自從戚霆驍回京,他們的暗探行動越來越艱難,平時消息傳遞慎之又慎,隻有這種時候才能湊一塊交流情報。


    眾人靜默片刻,互相換了個站位:“譚羨魚已經回到了將軍府,那咱們……還有指望嗎?”


    “不如早些抽身算了。”


    “抽什麽身,我看大不了豁出去跟他們幹脆拚個你死我活!譚羨魚回去又如何,不一樣摔下懸崖了?”


    “這事兒究竟是誰幹的?”


    倉庫裏頓時鴉雀無聲。


    “依我看,譚家的其他人惹不起,譚羨魚身邊又有繡衣衛指揮使護著,不過新過來的那個表小姐,譚香雲,倒是個可以利用的目標。”


    “譚香雲?沒怎麽注意,得先讓人查一查底細。”


    “我們現在能動用的人手不多,連大昭的閣老那裏最近都不敢輕舉妄動,風聲緊,都小心為上。”


    “明白。”


    譚羨魚從戚霆驍那裏離開後,直接回到了將軍府,去找了譚香雲。


    譚香雲正忙得不可開交。


    重陽那天,她的收獲頗豐,才剛把記得的那些男子模樣繪成畫像,細細記錄,掛在了牆上反複端詳。


    譚羨魚進屋時,滿目皆是牆上的畫像。


    “表姐。”譚香雲迎上來,禮貌周到地行了個屈膝禮。


    “在家裏,不必這麽客氣。”


    譚羨魚邊說邊遞上一個精美的錦盒:“那天多虧了你。”


    譚香雲沒有立即接過,隻是抿了抿嘴:“我也沒有做什麽。”


    她確實想幫忙拉住馬韁,可剛靠近馬就狂奔起來,後來雖然她去給戚霆驍報信,但也就僅此而已,實際上什麽也沒做成。


    “若不是你及時給戚霆驍傳話,我恐怕早已沒命了,”譚羨魚說,“這釵子雖不值什麽錢,你先收下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辭就顯得太過客氣了。


    譚香雲接過來,打開了錦盒。


    盒中靜靜躺著支點翠嵌紅寶石發釵,那上麵金絲纏繞,奢華無比。


    這樣珍貴的東西,譚香雲前所未見,整個京城恐怕也找不到幾件。


    “這、這太過貴重了!”


    “不貴重,”譚羨魚說,“我一直很好奇,表妹,既然你對我的印象不佳,為什麽還要救我呢?”


    譚香雲眨眨眼睛,帶點不解地說:“可你是我的表姐啊,我們是一家人嘛。”


    雖然心裏有點別扭,但在那種危急關頭,譚香雲是不會糊塗的。


    譚羨魚眼裏閃爍著細微的笑意,轉頭環視屋內:“你這兒怎麽掛著如此多的男子畫像呢?”


    見話題被轉移,譚香雲收起錦盒,解釋道:“我這一次來,就是為了找對象的事,既然是大事,自然得仔細挑選了。”


    一談起這個,譚香雲就顯得格外有精神:“表姐,結婚可是門大學問,門第相當就不提了,男的長得周正也隻是基礎,最關鍵的是得看男方家庭成員怎麽樣。”


    “雖說嫁的是個人,但進門後,天天麵對麵的,除了丈夫,還有公婆、小姑子,有時和他們的相處時間比和丈夫還多,所以啊,如果這一家人品行好,哪怕男的差點兒,也還能過。”


    “當然,無論如何也不能差得太離譜。”


    “反過來,如果男的哪兒都好,但他家裏人苛刻,那就得慎重考慮了。”


    “畢竟男人嘛,哪能成天待在家?什麽事都靠男人,他總有不在的時間。”


    “雖說女人天生就是為夫家延續血脈的,但也得讓自己日子稍微過得舒坦些吧。”


    講起這些,她還真有一套套的道理。


    譚羨魚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要是當初自己結婚前懂得這些道理,恐怕也就不會跳進侯府那個火坑了。


    畢竟起初,霍容愷雖然對她照顧有加,但老夫人卻總是高高在上,暗含輕視之意。


    “那你心裏有沒有中意的人選?”譚羨魚好奇地問。


    譚香雲臉一板,搖頭說:“重陽節那天接觸得太匆忙,我什麽都看不出來。”


    連個目標也沒有,更別說深入打聽了。


    “這樣的話……”譚羨魚想了想,“不如這樣,再過幾天咱們辦個宴會,邀請全城的青年男女,到時再慢慢挑選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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