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濃,幾人飲完最後一口清茶,譚羨魚與抱琴簡單整理儀容後,決定結束這漫長的一天。


    當她們步出女學院的大門,夜幕中一抹顯眼的身形映入眼簾,戚霆驍端坐在高大的馬上,輪廓被月光勾勒得棱角分明,仿佛自古至今他都在那裏靜靜等待。


    他穿著的星藍色圓領錦袍,質地細膩,領口處微敞,隱約透露出內襯的西番蓮緙絲圖案,既英挺又不失尊貴,透露出一種不言而喻的氣質。


    譚羨魚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心中既有疑惑也有溫暖。


    “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問道。


    戚霆驍輕巧躍下馬背,穩步向她走來,話語間滿是溫柔與堅定:“特地來接你回家,夜晚一人行走,我不放心。”


    說話間,他自然而然地擁住譚羨魚的腰,護著她一起登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車門關閉的瞬間,他便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譚羨魚雖稍作抵抗,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擔憂,隻得妥協道:“以往我一人倒也無妨,現今身邊有兩位暗衛相隨,你又何必如此掛心?”


    戚霆驍未置一詞,隻是沉默。


    他的腦海裏回蕩著傍晚時分的情景,那些隱蔽在街角的可疑人影,以及譚羨魚因安平長公主突如其來的邀請而被長時間留在女學院的種種。


    他心中湧動著後怕,若非今日恰巧到來,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譚羨魚感受到了戚霆驍的緊張情緒,心中的疑問更甚。


    她提議道:“時間已晚,你既然來了,我們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如何?”


    聲音雖輕,卻掩蓋不住疲憊與饑餓。


    戚霆驍聞聲一怔,似乎難以置信:“到現在還沒有用餐?”


    譚羨魚輕輕回應,語氣略顯虛弱:“是的,一直陪著公主在學院裏,直到剛剛。”


    她想起途中曾有中斷休息進食的機會,卻被公主一口拒絕,導致自己饑腸轆轆至今。


    戚霆驍眼神微暗,但言語中仍保持著平靜:“好,那我們去找點吃的。”


    隨即,馬車改變了方向,向燈火輝煌的市集街道馳去。


    路途之中,戚霆驍似有所思,忽然啟齒:“羨魚,假設我今晚未曾前來,你也會選擇用過晚餐再返回嗎?”


    譚羨魚輕輕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當然,肚子餓了總要吃飯的。”


    戚霆驍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此時此刻,市集成為了唯一的選擇,而它距離女學院並不算近。


    如果譚羨魚真的去了市集,那她就不會經過那個預設的埋伏之地。


    換言之,即使沒有他今天的及時出現,那些人的陰謀也注定失敗,安平長公主的精心布局終將是徒勞無功。


    想到此處,戚霆驍內心既感到釋然,又不由自主地對這位公主的算計報以一絲無聲的嘲笑。


    公主殿下費盡心機,卻不料忽略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白白浪費了寶貴的人力,實為可笑。


    市集即便在深夜,仍舊熱鬧非凡,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各式各樣的酒樓林立兩旁,門前的舞姬們賣力表演,吸引著過往的行人駐足觀賞,掌聲、喝彩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活色生香的市井圖景。


    譚羨魚輕輕撩起窗簾,隨意指了指一家看似別致的酒樓,隨後與戚霆驍並肩下車。


    店內雅座已滿,戚霆驍便吩咐店小二在二樓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


    從這個位置望去,一樓的歌舞表演盡收眼底,音樂與舞蹈成為了等待美食的最佳伴侶,時間仿佛也因此而加速流逝。


    譚羨魚托腮凝視著樓下的喧囂,心中思緒萬千。


    而戚霆驍對周圍的歡歌熱舞並無太多興趣,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學著她的樣子,以手支額,眼中隻有她一人。


    就在這時,一陣不同於店小二的急促腳步聲響起,打斷了這份寧靜。


    戚霆驍警覺地轉身,隻見一身大昭服飾的呼延灼正朝他們走來。


    瞬息之間,他臉上的慵懶盡褪,回複到了繡衣衛首領應有的嚴峻與威嚴。


    “咦?”


    呼延灼初見是戚霆驍,有些驚訝,旋即恍然大悟,“陸大統領?”


    他上下打量著摘下麵具的戚霆驍,滿是驚奇:“從前隻見過陸大統領戴著麵具,沒想到真實的麵貌竟是如此俊朗!”


    對此,戚霆驍僅以淡漠的微笑回應,不願在這樣的非正式場合多費唇舌。


    呼延灼並不介意,他的目光迅速轉向譚羨魚,眼裏滿是好奇:“這位姑娘麵生得很,似乎從未見過,究竟是哪位高人,竟然能與陸大統領同桌共餐?”


    呼延灼的笑意中夾雜著幾分玩味,那雙時常在煙花之地徘徊、留戀於美麗大昭女子身影中的眼睛,如今卻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他對譚羨魚的別樣心思,無需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戚霆驍薄唇輕啟,聲音淡然如水,輕輕吐出:“與單於無關。”


    對於譚家與蠻族間那難以逾越的仇恨鴻溝,他深知其深,故而盡量避免牽扯,以免讓呼延灼識破譚羨魚的真實身份,讓局勢更為複雜。


    麵對戚霆驍直截了當的態度,呼延灼非但沒有絲毫惱怒,反而眼含笑意,那雙玩味的眼眸在二人身上流轉,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說道:“陸統領莫要介懷,我隻是在樓下偶然發現這位小姐氣質出眾,心生結交之意,不過既然她已是陸統領的意中人,我自然不會做那奪人所愛之事。”


    語畢,呼延灼行了一個古禮,姿態灑脫,隨即轉身,步伐穩健地離開。


    譚羨魚目送著他的背影,不禁微微挑眉,難以置信地詢問道:“這位竟是蠻族的首領?”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意外與好奇。


    戚霆驍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的疑問。


    “他的中原話說得真是地道,”譚羨魚感歎道,“若非事先知曉,怕是任何人都會誤以為他是在中原土生土長的吧。”


    戚霆驍接口道:“據說他的母親來自中原,因此他對我們的文化了解頗深。”


    “心上人”、“奪人所愛”這些詞,在兩人的對話中微妙地穿插,使得氛圍變得有些微妙。


    譚羨魚輕輕點頭,似乎對此有著自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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