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青草上的露珠剛剛曬幹,小河村東邊的小路上,一輛牛車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著,趕車的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手裏拿著煙袋鍋子,時不時拍拍老牛。車上放了一個背簍,用一塊布蓋著,不知道裝了什麽。


    胡老漢一邊趕車,一邊想著王媒婆說的路線,村東進來,左邊第三排,第五家……到了。但是胡老漢不敢下車。為啥?因為這房子好像隨時都會塌下來,這還能住人?


    你看這正房有三間,但,是有些年頭的土坯牆茅草頂;再看這東邊的配房,也是土坯牆茅草頂;還有這西邊看著像是個灶房,還是土坯牆茅草頂。那門窗看著破破爛爛,也不知道還能挺多久。還有這算不上院牆的院牆,就是一圈歪歪扭扭樹枝插著圈起來了而已。


    胡老漢覺得可能是走錯路了,準備回去從村東頭再走一遍,難道是年紀大了,記性不行了?


    胡老漢還在懷疑自己腦子怕是不行了的時候,不能住人、隨時要塌的土坯牆茅草頂的屋子裏出來個穿著長衫麵色發白,身材瘦弱的年輕人,後頭跟著穿著花哨,頭上戴花的中年婦人。


    婦人見著胡老漢連忙快走了幾步,招呼人。


    “他胡家大伯,可算是來了,路上還順利吧?”


    胡老漢見王媒婆過來招呼了,才相信他沒有走錯路。但是,這和她說的也對不上啊,哎?她說這家長什麽樣了?哦,沒有。那沒事了。


    胡老漢嗯嗯啊啊寒暄了幾句,就隨著王媒婆進了屋子。張老爹已經在堂屋的桌子邊上等著了,桌上擺了瓜子花生,還有幾碗水,茶葉是沒有的,就是一碗純潔的白開水。


    張老爹起身招呼大家坐下,悄悄打量胡老漢,身上的衣裳是七八成新,手裏的煙鍋子像是銅的。看來家境應該還不差,不知道他趕著的牛車是自己的還是借的。


    大家都坐定了,王媒婆開始進入主題。寒暄?不存在的!王媒婆看著這兩家人就一腦門子官司,恨不能直奔主題說完了事。


    小坎溝的胡家、小河村的張家,可都是他們這行出了名的燙手山芋、十裏八鄉媒人避之不及的人家、她們這些媒人職業生涯中的絆腳石啊。


    就說這個小破院子的主家張家,老兩口和和美美的,兒女雙全,日子過得別提多帶勁了,但是自從十年前老婆子病死了之後,這張老爹一蹶不振。


    幹活敷衍了事,回家就不省人事。可憐這一兒一女,自己養活自己長大了,一個被村裏的二混子帶歪了,一個養成了個潑辣的性子,就這樣的情況,誰敢跟他們沾親啊。


    這不,兒子張平二十一, 閨女張蓮十八,親事都還沒著落呢。


    再說今天來的胡老漢,胡家五個兒子,個頂個的人高馬大有力氣,一家五個壯勞力,上山打獵,下河捉魚,開荒種地,做工掙錢,哪個都是好手。


    偏偏也不知道這胡家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這日子過得呀,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本來吧,給家裏大兒子說個媳婦的家底還是有的,可偏偏見一個黃一個,別說成親了,定親都沒有過。今年也二十了,還是個光棍呢。


    媒婆們覺得這兩家人屬實是有些棘手了,就在每個月開大會的時候特意、仔細地商量了一番,悲催的王媒婆當時也在,腦子一抽、大腿一拍說了句:“一個娶,一個嫁,幹脆湊一塊得了。”然後她現在就出現在這裏了。


    王媒婆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為啥要多拿句嘴?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稍顯昏暗的屋子裏,氣氛尷尬了那麽一小會,王媒婆硬著頭皮開始起話頭。這媒人說話也是有技術要求的,要把兩家的情況說清楚,尤其是優點這塊要顯現出來,還不能顯得刻意。


    王媒婆:“小坎溝離小河村可是有些距離的,他大伯你得起的挺早的吧,路上可不好走呢。”


    胡老漢:“還成吧,趕了牛車,也就一個多時辰。”


    胡老漢熟門熟路的回答,反正都差不多的問題,他不用想都知道怎麽回答的。


    王媒婆:“那這可走的不慢啊,回頭跟我說一聲在哪找的,我回頭也坐這牛車去,可比我腿兒著來回快多了。”


    胡老漢:“自家的牛車,你要用,回頭說一聲就成,我讓老大接送。”


    王媒婆:“那感情好,我以後可是有便宜占了。不過我看這牛你們養的可是不賴,油光水滑的,得費不少心吧?”


    王媒婆眼見著旁邊的胡老漢表情一下子就亮了,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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