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閨女,幾個小子也是幾棍子都打不出個屁的性子,我就想找個你這樣的兒媳兒,然後教教我怎麽吵架,我也想跟村裏那些婦人似的,光吵架都能吵上大半天。”


    李氏一臉羨慕, 家裏家外的活兒都不用她做,每天就做做針線的事兒,真的很無聊啊。


    張蓮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真相。


    “所以,您整天出去轉,就是想看人家吵架?”


    李氏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是一家人,但她還是有點害羞的點點頭。


    張蓮有點無語了,不過,大約是小坎溝的日子好過不少,村子裏吵架的人還真是沒多少,婆婆估計也是不怎麽過癮的。


    要是會吵架,估計今天就跟那娘倆吵個過癮了。想到那娘倆,張蓮還有些事情想問問李氏。


    “娘,今天來的那娘兒倆是誰啊?為啥要給他們錢呢?”


    李氏歎了口氣,想到確實忘了給張蓮說,就拉著張蓮進了待客的西屋,從櫃子裏端了瓜子花生,倆人把嘮嗑的姿勢擺好,這才進入主題。


    “你知道嗎?不止是我跟你爹,沒有女兒,整個胡家都沒有閨女。”


    折騰了半晌,李氏還是沒有回答張蓮的問題,不過,現在說這個,估計也跟這個問題相關。


    張蓮仔細想了想,好像真的是,李氏帶著她在村子裏轉讓叫人的時候,見了人都是爺爺叔叔伯伯,要不就是大娘嬸子嫂子,沒有姑姑,也沒有姐姐妹妹……唯一見過得就是許嬌這個妹妹,還是外家得表妹。


    張蓮仔仔細細想了一遍,很是認真的點頭。


    “可是,這不是很好嗎?誰不想要兒子?”


    確實,兒子,那就是勞力,是傳宗接代的主力。女兒,因為要嫁人,養上十幾年,能幹活的時候卻成了別人家的人,覺得養閨女吃虧賠錢的人那是一抓一大把。


    “也許,別人都很羨慕,但是對胡家,確是詛咒……”


    李氏歎口氣,把從婆婆那裏聽來的故事,講給張蓮聽。


    時間還要往前倒上差不多兩百多年,算起來,是前前朝的事了。


    那時候的胡家,也算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人丁興旺,嫡係旁支一大堆,當時掌家的老太爺胡妄,是個獨斷專行人,胡家在他手裏雖然蒸蒸日上,但是所有人的所有事都被他牢牢得捏在手裏。


    關乎家族興衰,日後走向的大事自然不用說,家裏的事情他也要插手。他嫡子女庶子女有十幾個,但其中兒子隻有三個,他覺得兒子才是胡家的未來,女兒不過是給家族鋪路的工具。所以,為了家族的未來培養兒子,為了路更好走培養女兒。


    妻子已經年老,他便開始納妾。納妾說起來也正常,家族壯大到這一步的,哪個不是妻妾成群的。隻是把妾當生育的工具就很渣。小妾一個一個進府,孩子一個一個生,卻都是女兒,又都給溺死。小妾的月子都沒坐完就下一輪的摧殘,七八年間,就抬出去十來個小妾,溺死了數不清的女嬰。


    胡妄有個小妾姓王,是個秀才的女兒,隻因為家裏兄弟多,胡妄覺得家裏兄弟多的女兒,更容易生兒子,就使了手段逼她進府裏,連著生了五個閨女,生生拖垮了自己的身子。求而不得的胡妄已經魔怔了。


    這個小妾王氏生的第五個閨女之後,胡妄看都沒看一眼就讓下人溺死,還把泡著孩子尿桶,端到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麵前。剛經曆過生產虛弱不已得王氏,呆愣愣地看著渾身青紫的孩子泡在肮髒的尿桶裏,混著泛著臭味的汙穢浮浮沉沉。她瞬間就崩潰了。可老太爺還在威脅,說不管是生幾個,隻要是女兒就都會是這樣的下場。


    當晚,那女人就死了。


    失神許久的她把女兒從尿桶裏抱出來,要了溫水溫柔的洗淨她身上的汙穢,給她換上幾年前就做好,卻始終沒有機會穿的小衣裳,包上繈褓。換了一身白衣,和衣躺下,輕輕拍著嬰兒入睡。


    第二天清晨,下人進來伺候的時候,就見一身白衣的王氏,抱著繈褓裏渾身青紫的嬰兒,蓋著被子,麵容安詳,隻是屋裏牆上,被充滿怨氣的血字塗滿了。


    “寫了什麽?”


    張蓮不自覺地摸摸手臂,覺得渾身惡寒,那樣狠毒的人和現在的胡興,她根本沒辦法聯係起來。


    “詛咒。”李氏說。


    那女人,沾著身下的血,一遍遍地寫著:胡家枉為人,吾以魂詛咒,胡家將被丟權奪勢,子窮困,女為娼,胡家子孫永世不得翻身。


    被詩書熏陶了一輩子的女人,滿含怨氣的詛咒都是文縐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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