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 對麵的黃雅傑聲調有些高。


    “你很清楚我剛剛說了什麽?”


    許青禾看出她隻是在故作驚訝。普通人的驚訝表情不會持續半分鍾以上,剛剛黃雅傑顯然反應過度了。


    “我查過你在國外取得的那個正念認證師資格證。” 許青禾開口,眼睛緊緊盯著對方。


    “雖然簽發的證書是冥想師。但顯然你對催眠更感興趣,這一點從你修讀的課程可以看出來,裏麵有一半以上的課程是關於催眠的。”


    婚禮現場所使用的顏色,空氣中飄揚的味道,甚至包括樂隊演奏的曲子,都跟那本催眠書裏的內容百分百重合。


    “哈!” 驀地,黃雅傑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看來是瞞不過你了,這次你是有準備而來?”


    許青禾不說話,隻是繼續看著對方。


    “你看過《盜夢空間》這部電影嗎?” 黃雅傑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


    “看過。” 許青禾點點頭,“這是一部關於催眠的電影,裏麵的夢境有七層,實際上是借鑒了催眠的七個層次。”


    對麵傳來一陣輕笑,“跟懂行的人溝通,的確省事。”


    說著,黃雅傑將頭轉向窗外,街道上人流如織。


    “外麵的這些人,有的正處於催眠狀態,隻是他們不知道,你信不信?” 她重新將目光投到許青禾身上。


    “你想說的是「觀念植入」?” 許青禾冷冷地問。


    “沒錯。” 又是一陣輕笑,“我第一次意識到我有很強的催眠能力是在小學,一開始我可以讓自己每天在同一時間醒來,不用鬧鍾的情況下。”


    “這是「自我催眠」” 許青禾點點頭,她一點都不懷疑黃雅傑那麽小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秘密,有的人的確天賦異稟。


    黃雅傑就很可能是那種罕見的天生催眠師。


    “算了,言歸正傳。” 說著,黃雅傑向前傾了傾身子,“催眠的七個層次分別是「困倦」、「輕度睡眠」、「深度睡眠」、「絕對服從」、「催眠夢遊」,「催眠木僵」以及「催眠昏迷」。”


    “當時你把我帶到了第幾個階段?” 許青禾問。


    “怎麽,對我不放心?” 黃雅傑將後背重新依靠在椅背上,臉上浮起一層笑意。


    “你比我更清楚「催眠」有多可怕,不是嗎?”許青禾反問道。


    沉默在二人中間像水一樣攤開。


    過了許久,黃雅傑才慢悠悠地再次開口,“放心,我沒對你做什麽,就五分鍾而已,現場還有一百來號人在看。我是懂催眠,但別把我想成女巫,我可沒那麽大的能耐。”


    說完,黃雅傑露出調皮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在嘲笑許青禾的自作多情。


    你可沒那麽重要!許青禾仿佛聽到黃雅傑心底裏的聲音。


    “你就不怕出岔子麽?” 許青禾忍不住問,因為就連最高明的催眠師都不敢對一百來號陌生人同時開展催眠術。


    “什麽岔子?” 黃雅傑露出天真的笑容,隻是笑容並不能掩飾她眼神裏的幽暗。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噢……” 黃雅傑故意拖長音調,“你是說有人會突然中途醒來,對吧?還有因為入睡太深摔倒的…… 桌子椅子發出的響聲也算。”


    說著,黃雅傑皺起了眉頭,“這些噪音的確會影響正在進入催眠態的人。”


    “不過……” 她話鋒一變,“青禾,你跟他們都不一樣。我是天生的催眠師,你是天賦異稟的被催眠者。”


    此時許青禾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緊縮,她不自覺地發出幾聲幹咳,“咳咳!咳咳!”


    一杯水穩穩地被推了過來。


    眼前出現黃雅傑溫和深邃的眼睛。


    “你也許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之前你很少被催眠。你是那種一旦進入催眠狀態,哪怕是第一層的「困倦」,你也會無意識地指引自己自行進入更深層階段的人,天生的被催眠者。”


    黃雅傑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拳敲在許青禾的心裏,她知道這是一份警告。


    仿佛看出了許青禾的心思,黃雅傑換了一副輕鬆的語氣。


    “但也別太擔心,按照你之前做的就好,盡量少參加一些可能會被催眠的場合。既然你是學心理學的,那對催眠肯定有所了解,後麵兩個層次有多危險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停頓了幾秒後,黃雅傑再次笑了笑,許青禾幾乎開始討厭她那副看起來像是掌控了一切的笑臉。


    “自主催眠的人對環境的要求比較苛刻,這就是為什麽那天你隻到了第二個層次的原因。如果現場條件夠好,隻怕最後沒人能喚醒你。”


    “那..... 其他人呢?他們怎麽樣?” 許青禾開口。


    她記得婚禮後孫鏡隻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好覺,甚至認為是近期睡的最舒服的一次。


    “我隻是讓她們睡熟了而已,她們都進到了第三階段,也就是「深度睡眠」,放心,我沒有對他們做任何不恰當的行為。”


    說完,黃雅傑宛然一笑,“我可不想被告進監獄,對吧?”


    “我還有一個問題。” 黃雅傑的開誠布公讓許青禾稍稍安了心。


    “說吧。”


    “你之前做過的最深一次嚐試,對方進入了第幾階段?” 許青禾想起了黃雅傑自殺的兩任前夫。


    被催眠者一旦進入第四階段,也就是「絕對服從」期,就處於非常危險的境遇了,幾乎任憑催眠師操縱。


    以黃雅傑的能力和天分,誰能保證她的兩任自殺身亡的前夫沒被她深度催眠過?


    黃雅傑難道真的沒有將「自殺」這個概念植入他們的意識深層?


    “你是懷疑我催眠了我的兩任前夫?”


    黃雅傑像是掌握了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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