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北部的清萊府,是林東他們回歸緬北的必經之路。


    往常他們會先到泰緬交界的湄賽鎮,與早已等候在這裏的補給隊匯合,然後堂而皇之地穿過一座不到二十米的界橋,到達對岸屬於緬甸的大其力鎮。


    按說林東他們這些反緬的“恐怖分子”,根本過不了湄賽河對岸緬甸邊防軍警那關,可實際上對岸控製邊檢的都是撣邦武裝。


    既然是“兄弟單位”在負責邊界關卡,那林東他們自然就跟回家一樣。


    “謝了!。。。”


    林東讓自己這邊的補給隊,送了兩大筐煙酒給那些根本沒檢查他們的邊防人員,而對方的負責人則在安檢房門前揮手致謝,這時候陸英豪則衝他甩出一個用手絹包裹的物什,而對方接住以後笑意變得更濃。


    千元麵值的“拉瑪九世”此刻代表了泰緬友誼長青,而這包五十萬泰銖更是讓雙方的情誼萬古長流。


    大其力鎮這邊依然有補給隊在等待,直到雙方匯合形成了一百多人的隊伍,才向著鎮外遠方的山林行進。


    。。。。。。


    林間小徑蜿蜒而曲折,兩旁密林深處中也不時會傳來動物的鳴叫,往往這個時候,林東總會身子緊繃摸住腰間的槍柄,他還在慢慢適應這莽荒的環境。


    直到一天以後,離大寨所在的獨山還有半天路程,林東身體裏的某種“記憶”與細胞被徹底激活,他開始像個真正的“山裏人”在叢林間奔跑飛躍,不時還蕩著樹間的藤蘿發出歡快的呼叫,這一刻他放空了心靈,也感受到了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


    林東覺得這刻自己就是叢林之子,但恍然間又覺得自己是他媽猿人。


    “嗷嗚嗚!。。。”


    攥著樹藤他從眾人身旁一蕩而過,但是下一刻就悲劇了。


    “哎呀!。。。”


    樹藤似乎不堪重負而斷裂,林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


    補給隊的漢子們,都是直爽的性子,尤其是在能看到他們首領出醜的情況下。


    “哈哈!。。。信!。。。你怎麽了這是?。。。以往不是宣稱自己比孫悟空還要像猴子嗎?”


    陸英豪跟姚奇誌一左一右將他扶了起來。


    “。。。我以前這麽二逼?”


    林東心裏如是想,似乎忽略了剛剛的自己表現不正是如此。


    “讓大家休息半個小時!。。。順便吃點東西!”


    為了掩飾尷尬或是說屁股摔得實在夠疼,林東想要好好緩一緩。


    。。。。。。


    “東叔回來囉!。。。東叔回來囉!。。。”


    大寨裏的小孩子有不少,圍著林東他們不停的打轉,而且個個說的是漢語。


    “過來!。。。給東叔香一個!”


    紮著兩根麻花辮,穿著紅色碎花布褂子,年紀大概隻有兩三歲的女娃子,被林東一把撈著抱進了懷裏。


    “癢癢!。。。東叔叔!”


    躲著林東的“侵犯”,小丫頭一邊嬉笑著用手抵住林東的臉,一邊還用額頭不時跟他碰一下,顯得非常親密。


    而林東身下這時候,還圍著不少小孩子正仰頭看著他。


    “來!。。。東叔請你們吃巧克力!”


    “喔!。。。吃巧克力囉!”


    小孩子都是快樂的,在林東擺手讓補給隊裏的人打開背筐後,小家夥們一邊歡呼著一邊伸手開始在框裏抓撈。


    “都別急!。。。有好多呢!”


    林東笑嗬嗬的從框裏抓出一大把散裝巧克力,塞進懷中有些著急的小丫頭手裏。


    “。。。你阿爹呢?”


    林東又捏了捏正用牙咬著包裝紙的小丫頭臉蛋。


    “那邊!。。。阿爹來了!”


    順著小丫頭的手指方向,寨子裏湧出一大群人,有男有女不少人肩頭還背著武器。


    “首領!。。。”


    呼喚聲此起彼伏,而聽在耳朵裏也讓林東心緒起伏。


    “。。。信!”


    領頭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雖然穿著山裏人傳統的土布褂,可依然遮掩不了他是個俊俏後生的事實。


    隻不過這個俊俏後生已經成家,還有一個討人歡喜的女兒,此刻正賴在林東懷裏嚼著巧克力。


    “喜妹!。。。快下來!。。。讓你東叔歇會兒!”


    “我不!。。。”


    小丫頭撒著嬌,將臉埋進林東的肩頭。


    “沒事!。。。阿凱!”


    林東擺了擺手。


    。。。。。。


    李文凱是越南華裔,當初是跟著其父李定山從老撾越境而來,輾轉之後最終被林文山所收留,其後李定山靠著敏捷身手,以及豐富的特種作戰經驗被施以重用,也成了“山裏人”的決策層之一。


    作為自小跟林東一起長大的小夥伴,顯然其父早已作古,況且他還跟寨子裏的一戶苗家姑娘成了親,所以李文凱便經常被林東留在寨子裏“看家護院”,行使著鎮守後方以及大管家的職責。


    性格一項穩重的他,也擔得起林東的托付,將大寨管理的井井有條,甚至還經常組織人手搞什麽“清潔運動”,以致林東覺得眼前這座立於青山綠水之間的大寨,都可以直接向遊客們開放,如果他們有旅遊資源並且能修出一條路的話。


    “。。。咱們走!”


    抖了抖懷裏有些昏昏欲睡的小丫頭,林東邁步走進這座讓他“魂牽夢縈”的大寨。


    。。。。。。


    吊腳樓是叢林間最好的居住方式,而整個寨子裏的居所基本都是這樣,隻有林東這個首領的居屋,是由三溜大瓦房組成的類似四合院落,當然這一切都是繼承自他爹林文山。


    院落前有一大片磚石鋪就的空地,也就是寨子裏所謂的“大廣場”,而自林文山時代開始,這裏還是練兵的場所。


    林東的臥室在院子正屋東邊,西邊則是他的書房,而“山裏人”的“參謀部”、“司令部”、“作戰指揮室”和“後勤部”等等軍事機關,都在院子東西廂房內,實在有些讓人貽笑大方。可“山裏人”實打實的戰力,卻不敢讓金.三角地區任何勢力小覷,林文山的威名那更是硬生生殺出來的。


    當初缺錢少槍,林文山就帶著戰士們“打家劫舍”專搶那些毒販,而他們“山裏人”也是金.三角地區第一個喊出“反毒”、“禁毒”的武裝力量,直接就成了這裏滾滾亂世中的一股奇葩清流,而且那會兒離大毒梟坤沙向緬甸政府投降還剩下四年時間。


    在金.三角混居然不沾毒,這讓很多部族武裝不理解的同時也暗生警惕,可每回都能讓林文山他們得手,實在讓人氣急敗壞,甚至打算糾合在一起準備跟“山裏人”來個大決戰,可這時候林文山卻帶著隊伍消失在了緬北。


    後來越南西貢市中心的一場莫名大火,讓金.三角的這些武裝力量認識到“山裏人”的心狠手辣,據說是為了幫隊伍裏一位新加入的戰士報家仇,林文山率領隊伍翻山越嶺,耗費了半年多時間,穿老撾與柬埔寨全境,終於潛伏到離西貢很近的越柬邊境地區,然後又帶人喬裝進入。


    據《越南青年報》及“越南之聲”當初報道,西貢的大火是因為瓦斯管道泄露才造成的悲劇,給當地金融街很多經營金器首飾店,實則也是外匯兌換店造成了巨大損失,死傷也達到了千人之多。


    可自此以後金.三角算是徹底安逸了,民族團結人心大定,“山裏人”也沒再打過鄰居們的秋風,而且還變得越來越闊,武器都換裝成了美式裝備,隻不過在此後大約兩年的時間裏,林文山經常率領部隊,跟一些從老撾越境而來的不明武裝頻頻交手。


    起先雙方互有勝負,直到那名叫李定山來自越南的“山裏人”高層戰死,林文山才一怒之下,率隊殺進了老撾,將疑似越南第五特工師設立的秘密據點一鍋端掉,打死團營級軍官以下二百多人,才徹底結束了這場在鄰居們眼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持續火拚。


    。。。。。。


    “信!。。。吃飯了!”


    李文凱來到正屋書房,見林東正靠著椅子閉目養神,便放輕了聲調。


    “幾點了,現在?”


    林東站起身。


    “下午五點!”


    “。。。先陪我去倉庫看看!”


    “好的!”


    李文凱反身從書房退出,來到東邊廂房第二間的“司令部”拿起一串鑰匙,才陪著林東來到院子後麵不遠的一處山角下。


    “立正!。。。”


    四個穿著迷彩作戰服端著槍的年輕人,向走進的林東齊齊敬禮。


    “。。。稍息!”


    林東跟李文凱立正也回了個軍禮。


    用鑰匙打開厚重的鐵門,林東跟在李文凱身後走了進去,不遠處又是一道鐵門,依然有人駐守,敬禮、回禮、開門,整個倉庫裏還有轟隆隆的聲音,顯然那是換氣扇跟發電機在盡職地工作,


    等一排排保養得當擱在槍架上的m-16步槍出現在眼前時,林東卻對此視而不見,他領頭繼續往裏走,等路過各式輕重武器“展櫃”來到一扇小門前時,李文凱便駐足不前。


    “跟我一起進來!。。。我也是第一來!”


    摸出先前在書房保險櫃裏拿出的鑰匙,林東邊開門邊回頭跟李文凱說道。


    這的確是他第一次打開這座小門,原先開啟這門的鑰匙都是林文山在保管。


    “是!。。。”


    “行了!。。。這裏沒外人!”


    林東衝他笑了笑。


    空間不大,因為裏麵隻有向下的一座石梯,順著牆邊摸開光源,林東有些激動的順著樓梯往下而去,李文凱也謹慎的跟在後麵。


    沒有想象中的大批金銀珠寶堆積如山,也沒有各式詭異奇絕的機關給予地“驚喜”,林東木著臉跟李文凱站在一堆標著高棉語的木箱前發愣。


    通曉東南亞各國語言的林東咬著嘴唇,努力控製著自己內心的激動,走進木箱堆用力掀開最上一層的木蓋。


    “嘖!。。。”


    見到碼放整齊的一塊塊金磚,林東反而平複了心情。


    “數數看這裏有多少黃金!”


    “好。。。好!”


    李文凱起先有些結巴,但隨後便恢複了正常。


    這下麵的空間不算大,約有四十平米左右,除了順著牆邊堆集的木箱以外,還有另一邊順著牆角,累放的一包包塑料包裝紙緊紮的物什。


    “嘶啦!。。。”


    扯開一包後,林東的鼻息忽然一粗。


    都是百元麵值的美鈔,一疊疊被包裹在一起,林東沒有細數,估計也數不過來,他決定叫人下來一起數。


    。。。。。。


    “發財了!。。。”


    陸英豪捧起兩包美鈔,將鼻子湊上去猛嗅。


    顯然塑料包裝紙裹得很嚴實,可愣是讓“豪哥”嗅出了陶醉的表情。


    姚奇誌、趙輝、何建忠、牛振海正在忙碌,他們幫著李文凱啟開一箱箱的黃金,隨後記錄再封蓋,而林東負著雙手卻在一旁發呆,隻是沒一會兒又麵色淒苦,顯然是有什麽痛心事讓他難以忍受。


    他想起了巴裕.李的話,又想起自己那上校軍銜和所謂的獨立偵查團編製,在眼前這些黃金與美鈔麵前,簡直不值一提,而先前引起他難過的是,那些不知多少被父親捐獻出去的黃金。


    “信!。。。咱們先上去吃飯吧!。。。已經九點了!”


    李文凱的話打斷了林東的思緒。


    “吃個屁啊!。。。有這些還要吃飯?”


    陸英豪的話有些渾不咎。


    “我們都上去!。。。讓他一個人留下!”


    林東說完率先踏上了石梯。


    “我隻是說說而已!”


    陸英豪絮叨著,也跟著大家一起離開。


    。。。。。。


    “so...alive...whe...you''re...near!”


    你靠近我時,如此真實!


    “sometimes...this...pounding...in...my...heart...is...all...that...i...can...hear!”


    有時,我可以聽到我心髒跳動的聲音!


    “everyday...every...night!”


    每天,每個夜晚!


    “i...feel...my...weakness...gettin...stronger!”


    我能感覺我的弱點越來越明顯!


    大寨中心地帶的四合院門前廣場,今晚成了歡樂的海洋,林東從自己臥室裏搬出了套索尼的音響設備,在全寨男女老幼的麵前引吭高歌。


    十五歲那年林東從北佤邦學武歸來,可林文山發現自己兒子經常走神發呆,經過暗自調查才知道這是戀愛了,而且還是單相思,他戀上北佤邦一個寨子裏即將出嫁的苗家阿姐。


    為了樹立林東正確的愛情觀,林文山不僅買了可以唱歌的音響設備給他調節解悶,還差點“請來”rb小電影界各位老師的經典影片,讓其了解愛情的真相,當真是父愛如山。


    隻是小孩子的愛情來得快去的也快,林東很快被那套可以唱歌的音響設備吸引了注意力,於是大寨歌王就此誕生。


    這不是在貶低他,而是真的褒獎,林東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卻又有著厚重感,他唱的任何歌曲很快就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也能輕易地將聽眾帶入到一種悲傷的氛圍中來,妥妥地是被武學耽誤的靈魂歌手。


    今晚他很高興,因為從此以後真的財務自由了,所以吃完飯後他還給遠在韓國的tiffany,打了問候電話,一直聊了半個小時才結束。


    末了還感謝一番父親當初花大價錢立在寨子後山的中國移動基站,這信號是真的好,連電話那頭金泰妍跟其她人在偷聽,還逼著徐賢翻譯都聽得清清楚楚。


    接著還想給金雪炫那丫頭去個電話,可想到自己的韓語,還未“大成”便放棄了,其實他更想給鄭秀晶也打個電話,可一來怕嚇著她,二來人也沒給過電話號碼,雖然可以跟她姐姐要,但怎麽開口也是傷腦筋的事,為了以後的幸福,林東生生給忍了下來。


    。。。。。。


    “never...get...enough...of...your...love!”


    再不能獲得你的愛!


    “it...would...only...take...me!”


    它隻會使我!


    “till...the...end...of...forever”


    直到永遠!


    林東很喜歡邁克爾.波頓的歌,所以這首《never-get-enough-of-you-love》被唱的惟妙惟肖,還引起在場很多年輕男女的歡呼,就像開個人演唱會一樣。


    寨子裏的生活指數自林東接手後是直線提高,每家都有電視以外,年輕人還額外配給筆記本電腦,好讓他們能及時了解外麵的世界而不至於與現實社會脫節。


    後麵還打算把適齡兒童跟青少年送到泰國去讀書,但是現在計劃改變,林東打算將整個寨子都搬走,搬到泰國的清萊府去,他將會在那裏買下大片土地,建設一座小鎮安置如今寨子裏近千人的男女老少們。


    “謝謝!。。。謝謝!。。。我愛你們!”


    他這是唱飄了,但也得到了現場,男女老幼們的熱烈回應。


    等他結束以後,陸英豪、趙輝這些家夥也不甘示弱挨個登場,雖然沒有林東那透人心脾的靈魂嗓音,可就演唱水平來說,做個卡拉ok麥霸還是綽綽有餘,不得不說這些家夥都屬於多才多藝之輩。


    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能歌善舞、疊被暖床。


    這是林東看著大家歡樂歌唱時,腦中突然冒出的奇怪念頭,想著把這當做今後自己女人的必備技能與要求會怎樣。


    可隨後他就被自己這奇葩念頭給逗笑了,以致讓一旁不了解情況的牛振海、何建忠他們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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