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南府這兩個月雲瀾基本沒出過院門,一是他隱藏的哥兒身份,二是大病初愈體質弱怕再染上別的疾病。


    因為氣溫升高,那些沒來得及清理的屍體腐爛生了病菌,外麵生了流行病,雖還未到疫的地步,但也來勢洶洶。


    “今天我回來的路上看見有外麵的商隊進城,道路該是通了。”


    晚上飯桌上,方文林和雲瀾聊著今天的見聞。


    “我的病也好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動身回家了!”雲瀾聽後眼睛一亮,很是高興。


    “沒錯,”方文林見雲瀾高興眼裏也帶了幾分笑意,“明天我就去商行看看有沒有往曲陵府去的商隊,我們跟著商隊走要安全些。”


    ……


    兩人開始為回家做準備,隻用了兩個月的家具還是嶄新的,方文林先是問了書鋪老板要不要,便宜賣。


    剛好這書鋪老板打算在鋪子裏收拾一個休息間出來,這些家具就都要了,方文林便宜了三成賣。


    床鋪被褥不多,但此次路途遙遠,輕裝出行最好,溫度上來了已經用不太上棉被,但山路濕冷,所以就隻留了兩床厚棉被,兩人各留一床,其他的都賣了。


    又另買了四床薄被,一人兩床,衣服各四套,全都裝在各自的木箱子裏。


    當初置辦這些東西花了十五兩,這一折騰隻回了五兩,再準備些路上的幹糧,就不剩什麽了。


    雲瀾的藥錢是他堅持自己付的,不管哪個時代生病吃藥都是大花銷,一通下來他也隻剩下十兩銀子。


    方文林比他還要少,這兩個月的吃穿用度全都是他出的錢,還要還徐老的藥錢,加上他這兩個月在書鋪做工掙的五兩一個才剩下十兩。


    “商隊聯係好了,是個常走洪南-曲陵這條線的大商隊,商隊本身有七十人,另有像我們這樣一路走的共三十人,加一起也是個百人大車隊了,很安全。”


    方文林狠狠扒了兩大口飯,再過一段時間回到村裏,他就吃不到瀾哥兒做的飯了……


    “那敢情好,我這兩天做了兩雙新鞋,我們一人一雙,鞋底納得厚,到時候趕路能舒服點,一會兒你試一下,不合適我再改。”


    雲瀾這幾天又是做幹糧又是做鞋子的,一雙手都糙了不少,但他心裏高興,人都精神了許多。


    “好,不過這次不用一直走路,我們是坐車回去。”真好,瀾哥兒親手做的鞋子!


    “誒,是坐商隊的車嗎?”雲瀾有些驚喜,“也是,這麽多人一起上路,每個人的腳力不一樣,還不如都坐車來得快。”


    方文林笑了笑,“不是,我單獨租了一輛馬車,商隊的人都是漢子,不方便。”


    也是這輛車就將他兩個月的工錢全耗光了,現在兜裏就剩下五兩銀子。


    “單獨租的?不便宜吧,多少錢,我給你。”這兩個月全全是花的方文林的錢,雲瀾心裏過意不去,硬是要給車錢。


    方文林無法,隻得收了租車的五兩銀子。


    ……


    兩人出發前一天晚上,被派去援助剿匪的趙聰回了洪南府。


    第二天剛述完職就聽聞方家兄弟要走,急急忙忙去了兩人暫住的巷子。


    他無暇去想為什麽要這麽做,心裏那焦急慌亂的心情是怎麽回事。


    進了巷子可以看見兩人所住的院子門開著,隱約有兩人說話的聲音。


    還好,趕上了。


    他快步走向門口,看見雲瀾和方文林正於院子中央相對而立,他從巷尾而來,這個方位可以看見雲瀾的背影。


    正巧雲瀾往門口微偏了一下頭,眼尾的紅痣鮮豔明亮!張口要喊的名字就堵在了嗓子眼裏。


    方瀾是個哥兒!


    趙聰太過震驚,以至於直接愣在原地,直到一道充滿敵意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是站在方瀾對麵的方文林。


    從他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見門口旁邊的自己,其眼神充滿了凶狠和強烈的占有欲。


    電光火石之間他什麽都明白了。


    “這個遮了反而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又不能像之前那樣全臉都糊住,難搞哦。”


    雲瀾眉毛糾結地都要擰成麻花了。


    外出行走還是漢子的身份方便些,可他的哥兒痣長在眼尾,單獨塗了黑灰更紮眼,又不能全臉都塗了,有點難辦。


    “哥哥?方文林?”雲瀾伸手在方文林眼前晃了晃,“看什麽呢?”


    “沒什麽,”方文林收回視線,攔住雲瀾回頭的動作,“剛以為是車夫來了,看岔了。”


    “哦哦,要不幹脆就不遮了吧,大大方方的。”


    雲瀾有些苦惱,他是個大男人,總這麽遮遮掩掩算個什麽事啊,可又不得不去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


    看著雲瀾昳麗美麗的麵龐,方文林心想就算塗了說是胎記以瀾哥兒這樣貌也還是……


    “行,不塗了,不過下車還是戴個帷帽擋下別人的視線。”


    雲瀾無奈妥協,“……好吧。”


    直到二人上了馬車離開許久,趙聰才從巷子裏的陰影處走出。


    而這棟破落的小院也在雲瀾的離開第二天屬於了趙聰。


    ……


    馬車不算大,但也不小,雲瀾將一床薄被疊成長條鋪在座位上當坐墊,又放上用他那件穿了一冬天的棉衣改的兩個抱枕。


    這裏的馬車可沒有減震裝置,即使是這樣他也被顛得不輕。


    他倆的箱子放在座位下麵,晚上睡覺就把箱子拖出來鋪上薄被就是床。


    雲瀾睡裏麵,方文林睡門邊,中間掛一道簾子,悶是悶了點,但這樣方文林才放心點,有他守著。


    這一守就是一個月,車隊同行的人都知道有輛馬車上是兩兄弟,弟弟是個身段極好的哥兒。


    哥哥守弟弟守得緊,弟弟天天戴個帷帽看不見臉,都猜測這個弟弟不是醜得人神共憤就是美得貌若天仙。


    雖然都好奇弟弟的模樣,但那哥哥長得高高壯壯,雖有張俊臉,但對誰都不假辭色,就是對同行的黃小姐都冷漠平淡得很,加之身手好,大家也不會輕易去招惹。


    所以雲瀾除了覺得馬車太顛、山路太長、洗漱不便以外倒也沒遇到什麽糟心事,興致來了還有心情看看外麵的山和水。


    三天後,車隊到了曲陵府,方文林付了車夫剩下的租子,又謝絕了黃小姐的邀約,最後和商隊老大再三表示不加入不做打手才脫身。


    “哎呀呀,這好良緣沒了,好工作也沒了,”雲瀾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好不有趣,“這黃小姐玲瓏可愛,性格也不錯,怎麽就拒了呢。”


    語氣還挺可惜。


    方文林繃緊嘴角,語氣硬邦邦的,“走了。”


    看著方文林冷硬的表情,雲瀾心裏嘀咕,調侃一下,咋還生氣了呢……


    不過……這人就算生氣也沒丟下他自己走了,誒嘿。


    “晚上住客棧嗎?”


    “嗯。”


    “我們怎麽回村子?另外租車嗎?”


    “嗯。”


    “方文林是嗯嗯怪嗎?”


    “……”


    “怎麽不嗯了?哈哈哈。”


    起風了,方文林看著帷帽飄揚下,上挑的嘴角和帶笑的眼睛,無奈歎氣,“淘氣。”


    ……


    這家客棧是方文林直接給車夫指路過來的,價格公道,環境也不錯。


    就比如雲瀾現在住的這一間,有臥室,有客廳,還有一個小隔間放了浴桶。窗戶推開對著後巷,雖沒有什麽好景致,但勝在清淨,可以睡個好覺。


    看出雲瀾眼中的好奇,方文林放下木箱,“以前走商的時候住過幾次,還可以。我就住隔壁,有什麽事情叫一聲就行。”


    “趁著現在天還沒黑,我出去一趟,找找去長溪村的車子,熱水我已經吩咐小二一會兒直接送上來,你可以先洗漱歇息會兒,晚飯等我回來再吃。”


    對於此安排雲瀾並無異議,他也確實乏了,“好。”


    方文林走後不一會兒就有小二敲門,“客官,受您哥哥所托送東西來的。”


    吱呀——


    雲瀾打開房門,外麵站著之前在大堂見過的小二,小二旁邊放著一個大浴桶。


    不是說送熱水嗎?這怎麽隻一個浴桶?而且他房裏有浴桶。


    這小二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看出雲瀾臉上的猶慮,主動解釋到:“您兄長是個體貼的,特意囑咐我們給您拿個沒人用過的新浴桶,您看看,已經按照吩咐用滾開的水燙涮過了,幹淨的。”


    “我先給您換了桶再給您提熱水,準保您能舒舒服服泡個澡,去去一身疲累。”


    小二手腳麻利,不過一刻鍾雲瀾就舒舒服服洗了個澡,還美滋滋地泡了會。


    洗好泡好,有點餓了……


    叩叩——


    “小二哥?”雲瀾洗去一身塵土,又泡了澡,麵色紅潤,眼眸濕亮,這會兒人犯懶,說話軟綿綿的。


    店小二聽得身子都酥了,愣是不敢看雲瀾的臉,“這是杏仁酪,用杏仁和羊奶做的,客官先墊墊肚子。”


    “這……”


    “您兄長吩咐的,客官慢用。”小二送了東西下樓,差點撞上掌櫃。


    店掌櫃:“哎哎哎,想什麽呢?!還不去幹活!”


    想美人……腦中閃過方文林充滿警告的眼神,小二一激靈,麻溜幹活去了。


    方文林去了一個時辰,回來正好是飯點,“瀾哥兒,我回來了。”


    雲瀾聽見聲音開了門,“哥哥,咦,這是提了什麽?”


    “這家客棧住宿還行,餐食一般,我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翠林軒,這家的菜品還不錯,來嚐嚐。”


    路過的小二聽了一耳朵,翠林軒?和他家客棧一東一西,哪裏就順路了?


    一共四菜一湯,三葷兩素,一道魚,一盤筍子炒肉片,一道肉丸子湯,高湯白菜,白灼菜心。


    雖然清淡卻不寡淡,雲瀾吃撐了,躺在小榻上眯著眼睛摸肚皮。


    讓方文林想起了以前跑商見過的富戶老爺家的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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