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略帶遲疑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雲瀾偏頭往右去瞧說話之人。


    “劉大哥!趙……公子。”在趙聰的眼神示意下,雲瀾臨時改了口。


    沒錯,來人正是在益水郡幫過雲瀾和方文林的趙聰趙大人和他的部下劉陽。


    他鄉遇故知,三人都有些感慨。


    沒了天災人禍的煩心事,當時凶神惡煞的黑麵神原也是個周正俊朗的公子哥。


    趙聰則是看起來比雲瀾還要激動,一向不苟言笑的趙大將軍這會兒竟是能從其表情眼神中品出幾分繞指柔來。


    雲瀾從劉陽口中了解到趙聰因為安置災民有功已經升官,趙聰也從雲瀾這裏得知他已和家人團聚。


    老朋友相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嘮不完的嗑。雲瀾本就口渴,這會兒話匣子一打開就不自覺地總是咽口水。


    趙聰自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便要請雲瀾去吃冰。


    “多謝趙公子好意,”雲瀾擺手拒絕,笑著說到:“我家夫君已經去給我買水了。”


    在雲瀾口中這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但在趙聰耳中卻是晴天霹靂。


    “方文林。”本是疑問的語氣卻是陳述句。


    雲瀾眸子一圓有些詫異趙聰怎麽知道,接著又是一彎,露出個他自己都不知道多甜蜜的笑容,“是他。”


    趙聰嘴巴微張,似是想要說些什麽,終是隻幹巴巴地道了一句“恭喜”,沉默一瞬又接了一句,“對你可好?”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看雲瀾現在的模樣,那是過得不好的樣子?怕是蜜裏調油還差不多。


    他本是世家出身,入伍之前也混跡於各種名利場,雖然沒有沾染什麽不良嗜好,但眼力還是有的。


    說句實話,他這次來曲陵府根本不是對雲瀾所說的公事路過,就是過來找雲瀾的。


    他不甘心。


    所以他來了。


    原本以為要到安陽才能見到的人,沒想到竟然在曲陵府偶遇,還是在乞巧節這麽特殊的日子裏。


    他心中都已經認定了這邊是天定良緣,尤其是在看見雲瀾本人時,這明顯是還未經人事的模樣。


    不曾想……心上人竟已婚嫁半年有餘。


    一步慢,步步慢。


    心中苦澀難以言說。


    “瀾兒,我買了……”方文林手裏拿著一個竹筒,大汗淋漓地跑過來,不期然與趙聰來了個對視。


    也許雄性生物天生就有一種敏銳的直覺,隻一眼,相看兩厭。


    還是雲瀾的聲音暫時平息了兩人之間無聲的交鋒。


    “文林,你回來了,趙大哥也來曲陵了,你應該還記得吧。”


    “咦,這個竹筒裏就是你買的水嗎?快讓我嚐嚐你買了什麽好東西。”


    “啊!是酸梅湯!隻有一個竹筒嗎?你喝過了嗎?”


    兩人自成一界,那種旁人無法插足的氛圍讓他嫉妒又羨慕,趙聰自知無望便起了壞心思。


    “方兄弟這一頭的汗,今日我做東,曲韻樓的冰果飲子管夠。”


    曲韻樓位於曲陵江中段,是這邊最大的酒樓,冰果飲子是其一大招牌,當然,價格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他倒也沒多大的惡意,純粹是為了膈應方文林。


    但是,大多數時候,隻會適得其反,自取其辱,就好比現在。


    雲瀾再次謝過他的“好意”,轉頭就拿著手帕給方文林擦汗,還讓方文林喝酸梅湯。


    趙聰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顆酸梅,又酸又黴,還得維持表麵的風度。


    收拾好苦悶的心情,往好了想,至少還是大哥不是?想開了也就不在這裏礙眼,道一句百年好合瀟灑離場。


    “還看呢,人已經走遠了。”雲瀾左手卡著方文林的兩頰強硬地將人給掰正,麵朝自己,右手則是溫柔地幫其擦去鬢角的汗珠。


    “表示禮貌和尊重,目送一下。”因為身高差,方文林不得不微微彎著腰,嘴巴被臉頰擠成嘟嘟嘴,說話帶著些含糊不清,莫名地喜感。


    “這樣啊~”


    雲瀾玩味的眼神和故意拖長的語氣讓方文林心中一緊。


    “那這個你怎麽解釋?”


    雲瀾的左手終於放過方文林的臉頰,轉而滑向其身後,變戲法似的從方文林身後摸出一朵大大的粉色的芙蓉花!


    疑惑,震驚,不解,懷疑人生,心虛……雲瀾從未在方文林臉上看到過這麽豐富的表情,心中樂開了花,麵上卻是質問和傷心的樣子。


    方文林急了,磕磕絆絆地解釋,他一個人去買水,那些姑娘哥兒偏要往他身上扔絹花,他都說自己有夫郎了他們還不信,所以他才跑得這麽急,就是怕了他們了。


    而且在過來之前他還特意清理了身上,沒想到還是有漏網之“花”掛在了他的馬尾上。


    他在這裏著急忙慌地解釋,那邊雲瀾卻是繃不住表情了,哈哈大笑起來。


    他就是再笨也知道雲瀾是故意的了。


    ……


    短暫休息過後,雲瀾和方文林辭別跟了一晚上的劉秀才,不準備繼續參與後續的狂歡。


    兩人離開了但又沒有完全離開,曲陵江畔還流傳著兩人的“傳說”,就連重頭戲選花神也有人提了雲瀾。


    他們不知道雲瀾的名字,便取了“月仙”的雅名代指。


    見過雲瀾的人都暗自點頭,覺得“月仙”之名甚是貼切,沒見過“月仙”真人的人則是對“月仙”更為好奇。


    一來二去,這一屆的選花神活動出現了抓馬的情況,“月仙”沒有參加卻得了頭籌。


    此事也被曲陵人津津樂道了數年。


    而作為當事人的雲瀾現在還不知道他多了個“花神月仙”的名號。


    他現在尋摸著另一件事的可行性。


    他發現……方文林好像在吃醋。


    因為方文林總是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地問他關於趙聰的看法。


    繃直的身體,僵硬的走路姿勢,緊抿的嘴角以及不敢對視的眼睛。


    “趙大哥啊,我覺得他人很好啊。”


    如果作為現代人,肯定能明白這個趙聰被雲瀾發好人卡已經無望了。


    但方文林不是,他隻聽到了雲瀾在誇那個傻大個,而且……


    “長得好看,英俊瀟灑,身材好,個子高,有錢有權,還升了官,前途無量。”


    那些誇人的好詞從雲瀾嘴裏不重樣地往外蹦,每蹦一個,方文林的嘴角就往下一分,表情也凝重一分。


    “趙大哥說……”


    “趙大哥還說……”


    “……趙……”


    砰,房門關閉,兩人不知不覺已經回了客棧。


    “趙大哥,趙大哥,都已經趙大哥一路了。”


    得,將人圈在門板和手臂之間的高大漢子倒是比他這個“受困人”還委屈。


    雲瀾看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聲,像個計謀得逞的小狐狸,同樣不甘示弱地將雙臂環上方文林的脖頸。


    “那我應該說什麽?說方文林?”然後故意軟著嗓子輕輕地喚方文林的名字,將剛剛誇人句子的主語全都換成方文林。


    “方文林……”


    “文林……”


    “林子……”


    “夫君……”


    紅暈自下而上,方文林在一句句軟儂吳語中丟盔棄甲,臉紅耳熱。


    想逃想躲,但脖頸處壓著的手臂明明又細又輕都沒用什麽力氣就讓他掙脫不開半點。


    未點燈的房間裏滋生曖昧,又被月光明晃晃地照出來無所遁形。


    這樣的瀾哥兒,這樣的瀾哥兒!


    “告訴我,你在想什麽。”雲瀾收攏手臂,讓方文林靠近自己,食指撥弄著漢子通紅的耳朵,似海妖蠱惑人心。


    “我……”隻一個字就差點將身體裏的猛獸放跑出來,嚇得方文林趕緊閉上了嘴巴,但一聲粗過一聲的喘息早已暴露了他的真實內心。


    全身的血液似乎一分為二,一股直下,一股直上,所有的感觀都集中在了左耳上,輕觸,撫摸,揉捏,擦彈。


    “瀾兒……”喑啞的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發出的,裏麵藏著他自己都不願直視的情緒。


    可偏偏這個時候雲瀾卻停了動作,不上不下的感覺讓方文林有種強烈的割裂感,按抵在門板上的手臂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彰顯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雲瀾看著無意識蹭過來想讓他繼續的耳朵,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就著兩人貼近的姿勢嗬氣如蘭,“告訴我,想讓我怎麽做。”


    “想……”


    想……讓你碰碰我,想要……抱你。


    那些羞於啟齒的隱秘而放肆的心思全都以顫抖的睫毛和滾落的汗珠暴露在雲瀾麵前。


    而它的主人還自以為掩藏地很好。


    耳根處突如其來的上下滑擦感讓方文林腰眼一麻,喉嚨裏發出一聲似歡愉似滿足的呼嚕聲。


    “原來你喜歡這樣。”


    雲瀾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捏著方文林的耳尖揉捏,中指則是在其耳廓後麵的耳根處滑蹭,滾落的汗珠將他的手指沾濕,帶著驚人的熱度。


    戲謔的聲音讓方文林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雲瀾的臉,可雲瀾就是故意吊著他,讓他爽了一把就馬上收手。


    這讓他不得不睜開眼睛望向“罪魁禍首”,用眼神向他的“神明”乞憐。


    可是虔誠的信徒卻早已起了瀆神的“惡念”,隻一眼便再難藏住心中的邪念。


    “你看起來……像是要吃了我。”雲瀾麵上閃過敷衍的害怕,身子卻主動往信徒身上靠,隻堪堪留了一絲空隙在兩人之間。


    方文林:“可以嗎?”似惡魔低語,似信徒祈願。


    “當然,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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