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王鸚鵡一直駐足於東宮之內,她對太子充滿了好奇,那是一種混合著敬畏與向往的情緒,如同雲霧繚繞中的山巔,雖未能窺其全貌,卻更加引發探尋的渴望。


    然而,王鸚鵡敏銳地覺察到,劉休遠似乎在刻意避開她的視線,每當她試圖接近時,他總是巧妙地轉移了所在之處,留下一道朦朧的背影。這種感覺讓她內心五味雜陳,既有失落的酸澀,又有猜測的苦楚。


    王鸚鵡在心中暗自琢磨:“太子殿下為何如此?莫非是我不慎觸犯了什麽忌諱,或是我的存在讓他感到不適?”這些想法如藤蔓般纏繞心頭,使得她愈發小心翼翼,每一步行動、每一句話語都在心底反複推敲潤色,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王鸚鵡端坐在案前,輕蘸筆墨,手腕優雅地揮灑在泛黃的宣紙上,那字跡仿佛也染上了《詩經》的古樸韻味。然而,她的眼眸裏卻映不出詩句裏的靜謐與淡然,反倒是阿劭的身影悄然滑入思緒,一次次叩問著她的內心世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口中低吟著這句古老的詩詞,心中卻疑惑萬分:“為何阿劭這個名字、那個身影,總是縈繞在我的心頭?


    王鸚鵡抬起眼簾,望著窗外,她暗自苦笑,“阿劭,你風寒好些沒”王鸚鵡在心中默默問自己,臉上泛起一絲羞澀的紅暈,突如其來的念頭像一縷春風,在她心湖上吹皺了一池春水,激起層層漣漪。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悄然浮現在她的臉頰上。


    王鸚鵡緊握著手中的毛筆,那冰涼而細膩的筆杆在她的掌心裏化作一種微妙的支撐力量。她試圖讓自己沉浸在這份專注中,一筆一劃地臨摹著眼前的詩經,但心中的思緒卻如同脫韁的野馬,無論如何也難以收回。


    “阿劭...”她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仿佛擁有魔力一般,不斷在她的腦海中回蕩,漸漸取代了原本要抄寫的詩句。她的心跳聲愈發清晰,臉頰上的紅暈悄然加深,那是對阿劭情愫湧動的羞澀證明。“我這是怎麽了?為何總是不自覺地想起他?莫非,我真的對他有了別樣的感情?”她用力咬住下唇,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毛筆上,然而,此刻的筆尖卻不再流連於古老的詩行,而是不受控製地開始描繪起那個名字——阿劭。


    筆墨遊走在紙麵上,猶如在心頭刻畫他的影子。每一次提筆、落筆,都是對他深深的思念和無法言說的情感傾訴。她的心隨著阿劭的名字起伏波動,每一個筆畫都像是與他的靈魂進行著一場默默的交流。


    身為宮女,王鸚鵡深知宮廷規矩森嚴,宮女與侍衛間的感情糾葛更是禁忌中的禁忌,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之禍。這個念頭讓她的心頭陡然一緊,一股矛盾和掙紮的情緒油然而生:“不,不可能,我怎能對一個侍衛產生這樣的情感?我們之間隔著的是鐵打的宮規……”


    王鸚鵡的手指微微顫抖,握緊了手中的毛筆。她的眼神聚焦在宣紙上的“阿劭”二字上,那兩個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每一個筆畫都凝結著她的思念與掙紮。


    她輕聲低語,仿佛是和內心深處的自己對話:“阿劭,我不能……我們之間,這名字是我唯一能觸碰到你的痕跡,但也是我必須抹去的。”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與痛苦。


    深吸一口氣,王鸚鵡輕輕蘸取墨汁,然後緩緩地、卻又堅定地將毛筆觸碰到了那醒目的名字之上。筆尖觸及紙麵的瞬間,仿佛觸動了一根繃得緊緊的心弦,心中一陣抽痛。


    “對不起,阿劭。”她在心底默默地說,每一筆落下都像是從心頭割下一塊肉,但她仍咬牙堅持,將“阿劭”二字一筆一劃地塗抹掉。原本清晰的名字在墨色的暈染下逐漸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太子劉休遠端坐在華貴的屏風之後,透過精雕細琢的木紋縫隙,默默觀察著正在專心抄寫詩經卻心緒不寧的王鸚鵡。隻見她眉頭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憂慮與困惑,手中的筆尖在紙麵上勾勒,顯然心思並未完全沉浸在抄寫。


    劉休遠靜坐在屏風之後,那雙深邃的眸子透過精美的鏤空花飾,凝視著王鸚鵡。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好奇與關切,輕啟朱唇,隔著屏風溫和詢問:“王鸚鵡,你在為何事煩憂?”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如同石破天驚,讓原本沉浸在思緒中的王鸚鵡頓時驚慌失措,手中的毛筆不受控製地一抖,幾滴墨汁濺落在潔白的宣紙上,瞬間打破了一片寧靜。


    王鸚鵡被太子劉休遠突如其來的關懷弄得更加緊張,她努力整理著紛亂的思緒,試圖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她緊握毛筆的手微微顫抖,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句話:“殿……殿下,其實並無大事,隻是近日奴婢有些疲倦罷了。”她的聲音低得幾乎連自己都快聽不清,明顯帶著刻意壓抑的情緒。


    太子劉休遠見王鸚鵡如此掩飾,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與關切,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說:“是嗎?孤看你可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可別讓這無足輕重的瑣事影響了身子骨。”他的話語雖含帶玩笑之意,卻暗藏一份威嚴和壓力。


    王鸚鵡聞此言,背脊頓時浸出冷汗。“她麵頰上的紅暈愈發明顯,卻故作平靜地回應道:“殿下多慮了,奴婢隻是因連日勞累。”


    太子劉休遠透過屏風看著王鸚鵡那張略顯蒼白而疲憊的臉龐,他暗自忖度著:“這幾日來,王鸚鵡對我無微不至的照料,確實勞累過度了。”他歎一聲,溫和地對王鸚鵡說:“鸚鵡,看你的樣子確實是累了。孤想來也是,你這幾日為了照顧,日夜辛勞,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今日剩餘的抄寫任務,不妨先放下吧。”


    王鸚鵡聽聞太子的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低垂眼簾,感激而又羞澀地點點頭:“謝殿下體恤,奴婢遵命。”


    王鸚鵡步履輕盈地踏在宮道上,猶如一隻剛從籠中解脫的小鳥,歡快的心情溢於言表。


    “哎呀,今日太子殿下竟如此體恤人意。”她在心中默念著,臉上洋溢出淡淡的紅暈,“這幾日來,我幾乎日夜都在東宮忙碌,晨起伺候,夜深還在抄寫詩經,不過今日我可以有時間去顯陽殿了。”


    王鸚鵡路過花園時,她瞥見一樹桂花正開得爛漫,不由得停下腳步,對著花兒自語:“難得今天能這麽早脫身出來。”


    王鸚鵡在宮道上緩步獨行,她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憂慮與期盼,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劉劭那堅毅又溫暖的笑容。已經數日未曾見到他了,也不知他在顯陽殿值夜是否安好?


    “阿劭……”她在心裏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一股莫名的牽掛縈繞心頭,“也不知道他風寒痊愈沒有,這幾日的天氣陰晴不定,若是病情反複就糟糕了。”


    “可我這樣貿然前往,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她的心中閃過一絲猶豫,宮廷規矩嚴苛,尤其對於男女之防更是不容輕忽。然而,那關心之情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無論怎樣的束縛都無法阻止它生長的渴望。


    於是,王鸚鵡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遠方顯陽殿的方向,眼神堅定起來:“罷了,我找個由頭去一趟顯陽殿吧。”


    王鸚鵡帶著忐忑的心情步入顯陽殿,隻見空曠的大殿內燭火搖曳,卻唯獨不見阿劭的身影。她的心如同被冷水澆灌,瞬間從期待的高峰跌落至失落的穀底。她在殿內四處尋覓,目光在每一處可能的角落停留,但每一次尋找都隻收獲了深深的失望。


    “阿劭怎麽不在呢?是不是臨時調派到別的地方了?”她暗自猜測,心底湧起一陣陣擔憂,“若是他病重了怎麽辦?我為何沒有早些來探望他……”


    兩個時辰過去了,寂靜的大殿裏隻有她的呼吸聲。


    兩個時辰過去了,王鸚鵡不得不接受現實,阿劭並未如她期待的那樣出現在顯陽殿。她的心被憂慮填滿,卻又無處訴說,隻能將這份擔憂與牽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罷了,也許他臨時有別的任務,或是調去了其他地方。”王鸚鵡輕輕歎了口氣,將食盒抱得更緊,像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傳遞她的思念,“希望明日也有時間,至少讓他知道有人在惦記著他。”


    帶著一絲遺憾和不舍,王鸚鵡起身離開了顯陽殿,月光灑在她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寂寞,而她那顆無法平靜的心,在寂寥的夜色中愈發激烈地跳動著。


    次日晨曦微露,王鸚鵡便早早起身,精心烹製了一盒膳食,懷抱對太子劉休遠的關切之情來到了東宮。她按照宮廷禮數,莊重地向太子所在的屏風方向行了大禮,隻聽得屏風那頭傳來太子溫和的聲音:“鸚鵡,昨日孤見你疲態初顯,便讓你提前回去了,今日看來精神已恢複不少,可曾休息得安穩?”


    王鸚鵡聞聽太子關懷的話語,內心湧動著感動與思念。她低頭應答之際,腦海中卻不禁浮現出阿劭的身影,那個多日未見的人,她略作停頓,歎了一口氣整理情緒後才柔聲回應:“回稟太子殿下,承蒙您的掛念,奴婢昨夜小憩安寧,已無大礙。


    劉休遠透過屏風注視著王鸚鵡,從她低垂的眼簾和稍顯遲疑的回應中,他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於是關切地追問:“鸚鵡,你可有什麽心事?若是有難處,不妨直言。”


    王鸚鵡聽聞太子詢問,心中一緊,忙抬頭強顏歡笑,試圖掩飾內心的波動,回答道:“回太子殿下,奴婢並無任何心事。”言辭間,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


    太子劉休遠察覺到近兩日王鸚鵡在伺候時顯得魂不守舍,平日裏那份細致入微的貼心照料似乎淡了幾分,於是他眉頭微皺,眼中滿載憂慮地向王鸚鵡探詢:“鸚鵡,你這兩日似有心事縈懷,伺候之時亦顯心神恍惚,可是有何難處?請盡管直言,孤赦你無罪,任何話語孤都願意傾聽。”


    麵對劉休遠誠摯而焦急的詢問,王鸚鵡麵色蒼白,貝齒咬住下唇,猶豫不決。她心中深知,自己所擔憂之事若是說出,定會被嗬斥。然而,感受到劉休遠那股深如海、重如山的關懷之意,她終究無法再隱瞞下去,隻得以羞澀且忐忑的語氣低聲囁嚅:“殿下,奴婢...實在是有些事,恐會玷汙了殿下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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