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劉休龍終於開口,聲音顫抖而微弱,仿佛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兒子……兒子知錯了。”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懊悔和羞愧,仿佛想要用盡全力去挽回自己的過失。


    劉義隆的麵容嚴肅,眉頭緊鎖,一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夠洞察一切。他的鼻梁高挺,薄唇緊閉,麵色有些不好,但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此刻,他正瞪大眼睛,目光如炬地盯著劉休龍,那神態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劉義隆的訓斥著武陵王,聲音在空曠的雪地中回蕩。王鸚鵡聽著那嚴厲的訓斥聲,心中不禁為武陵王捏了一把汗。


    王鸚鵡心中暗自嘀咕:“陛下和我阿父歲數差不多,不過脾氣真差,隻不過玩鬧一下,武陵王又沒耽誤什麽正事,至於發這麽大的火嗎?”但她深知宮中規矩,不敢有絲毫怠慢。她保持著恭敬的姿態跪在地上,雙手交疊置於身前,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劉義隆的眼睛。


    劉義隆的怒火在胸中翻湧,仿佛一團烈火在燃燒。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回歸平靜。他頓了頓,目光如刀般銳利地掃向劉休龍,仿佛要穿透他的內心。


    “道民,”劉義隆的聲音冰冷而嚴厲,如同嚴冬的寒風,“你且說說,你口中不斷提及的‘側妃’又是怎麽回事?你要娶哪個宮女當側妃,這簡直是胡鬧!你的王妃都尚未娶進門,你便如此輕率提及此事,簡直是不知皇宮規矩為何物!”


    王鸚鵡跪在一旁,原本平靜的心在聽到“側妃”這兩個字的瞬間,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層層漣漪。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心中暗自叫苦:“糟了,這陛下要是知道他們就是在說我……這可如何是好?”


    王鸚鵡偷偷抬起頭,望向劉義隆那張充滿怒意的臉,心中如同被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她明白,皇上對宮中的規矩極為看重,對皇子們的言行舉止更是有著極高的要求。如今劉休龍因提及“側妃”而被訓斥,若是皇上知道這個所謂的“側妃”竟然是她這個小小的宮女,那後果不堪設想。


    王鸚鵡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但心中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暗自祈禱,希望陛下不要注意到她。


    麵對父親的質問,劉休龍的心如亂線般纏繞,但臉上卻保持著一片平靜,不敢有絲毫的不敬。他清楚父皇的脾性,一旦龍顏大怒,後果難以想象,他不希望無辜的王鸚鵡因此受到牽連。


    劉休龍咽下心中的忐忑,眼神閃爍,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他深吸一口氣,盡量以輕鬆而不失尊重的語氣回應:“阿父,請您息怒。兒子一時口快,與宮中宮女太監玩笑時提及側妃之事,純屬無心之語。”劉休龍感受到父親憤怒的氣息,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深知自己的言辭已經觸怒了父親,此時必須更加小心應對。他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然後再次開口:“阿父,兒子知錯了。兒子隻是一時失言,請您原諒。”


    王鸚鵡跪在那裏,雖然低垂著頭,但她的眼角餘光留意著周圍的一切。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息,讓她的心跳不禁加速,雙手緊握成拳,藏在寬大的袖中,以掩飾自己的不安。然而,在這緊張之中,她又感到一絲溫暖,那是來自於劉休龍的維護。他沒有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而是巧妙地將事情淡化為一場無傷大雅的玩笑,這讓王鸚鵡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羅淺淺低垂的眼簾輕輕顫動,內心的竊喜如同被突如其來的冷水澆熄。她本以為自己的精心設計足以讓王鸚鵡陷入困境,甚至被陛下趕出皇宮,為自己除去一個潛在的“對手”。然而,沒想到卻傷害了劉休龍。她暗暗咬唇,臉上卻迅速恢複了往常的溫婉笑容,仿佛剛才內心的波瀾從未存在。於是,她調整呼吸,優雅地抬起了頭,目光不經意間掠過王鸚鵡,其中包含了複雜的情緒。


    劉義隆的麵色沒有因兒子的解釋而有所緩和,反而眼神更加淩厲,仿佛能洞察一切虛偽。“無心之語,皇子之言,豈能等同兒戲?”他的話語如同冰錐,一字一句敲打在劉休龍的心上。”此刻,他的眼神更是如同兩把鋒利的劍,直刺劉休龍的心髒。


    劉休龍感受到那父親銳利的目光,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束縛,無法動彈。他的額頭上冷汗直流,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深感自己的解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王鸚鵡偷偷抬眼,瞥見劉休龍那平日裏飛揚跋扈的臉上,她偷偷抬起頭,望向那個平日在昭憲宮中肆意妄為的“混世魔王”——劉休龍。此刻的他,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低垂著頭,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此刻卻布滿了小心翼翼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微妙的情緒。原來,這位混世魔王的武陵王也會有忐忑與害怕的時候。讓王鸚鵡覺得既害怕又好笑。


    王鸚鵡默默地看著劉休龍,不知為何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她從未想過,這個劉休龍他也有著自己的擔憂和顧慮,尤其是當她涉及到其中時。


    沉默片刻後,劉義隆緩緩開口,聲音冰冷而堅定:“你太讓朕失望了,道民。”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砸在劉休龍的心上,讓他不禁顫抖了一下。


    劉休龍低著頭,雙手緊握,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


    “朕原以為你都這麽大了,能夠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肩上的責任,居然還如此胡鬧,輕浮,卻讓朕大失所望。”劉義隆的聲音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他緊盯著劉休龍,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劉休龍感到一股強烈的羞愧感湧上心頭,聲音顫抖地說道:“阿父,兒子知錯了,兒子知道錯了,定當反省。”


    然而,劉義隆並沒有因為劉休龍的求饒而有所動容。他揮了揮手,聲音更加冰冷:“朕懶得再看見你。從今日起,你回昭憲宮禁足十日。”


    劉休龍聽到劉義隆的話,內心瞬間如同被寒冰所覆蓋,冷到了極點。他原本以為自己的求饒和認錯能夠換來父皇的原諒,但沒想到父皇竟然如此決絕,直接下令他禁足十日。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和不甘,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知道,此刻的反抗和掙紮隻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他默默地低下了頭,接受了這個懲罰。


    在劉義隆嚴厲的訓斥武陵王的聲中,整個華林園都陷入了沉寂。待劉義隆走後,那種緊繃的氛圍才稍微有所緩解。王鸚鵡和羅淺淺等幾個宮女太監,原本低垂的頭才敢緩緩抬起。


    羅淺淺她見劉休龍麵色沉鬱,便立刻湊上前去,聲音裏帶著幾分關切:“殿下,您沒事吧?主上的話,您別太往心裏去。”


    劉休龍沒有回應羅淺淺,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眼神中透出的冷漠讓羅淺淺不禁打了個寒顫。然後,他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向昭憲宮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穩,那麽有力,仿佛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王鸚鵡凝視著劉休龍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湧起複雜的情感。她對劉休龍的維護心存感激,同時也對他的沉默與孤傲感到心疼。在她眼中,這位平日裏嬉笑怒罵、無所顧忌的武陵王,此刻卻像是一座孤島,獨自承受著風雨。


    羅淺淺見劉休龍沒有回應,尷尬地站在一旁,臉上閃過一絲失落,轉向王鸚鵡假裝安慰道:“鸚鵡,還好武陵王替咱們說話了,剛才主上訓斥武陵王,真的快嚇死我了。”


    王鸚鵡回過神來,對著羅淺淺輕輕一笑:“是啊,以後咱們可得更加小心了。不過,今天的事,還真是多虧了武陵王。”


    劉休龍腳步沉重地踏入昭憲宮,仿佛每一步都承載著沉重的心事。他徑直走向書房,推開門後,轉身將門重重關上,將自己完全封閉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


    書房內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紙張的氣息,這熟悉的味道此刻卻讓他感到莫名的壓抑。他坐在書桌前,雙手緊握著拳頭,似乎在努力抑製著內心的情緒。


    今日被父親責罵的情景在他腦海中反複回放,那些刺耳的話語像針一樣紮在他的心上。他不禁回想起這些年來,父親對他那吝嗇的寵愛,遠不及對哥哥和弟弟們的偏愛。他自問,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何總是得不到父親的認可?


    劉休龍想起自己那出類拔萃的文采,每一次揮毫潑墨都能引起眾人的讚歎;他想起自己那高超的武功和騎射技藝,都是諸皇子中的佼佼者;他更想起自己幾年前在雍州擔任刺史時,如何憑借智慧和勇氣招安了北魏將領薛安都,為國家立下了赫赫戰功。這些難道父親都看不到嗎?為何還要如此嚴厲地責罵自己?


    劉休龍的內心充滿了困惑和不解,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他閉上眼睛,試圖將那些紛亂的思緒拋開,但那些記憶卻像潮水般湧來,讓他無法逃避。


    就在這時,書房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緊接著,貼身太監白主那熟悉而恭敬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入劉休龍的耳中:“殿下,該用膳了。飯菜已經備好了,您多少吃點吧。”


    劉休龍坐在書桌前,雙手緊握著拳頭,眉頭緊鎖,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聽到白主的聲音,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和煩躁。


    “滾!”他低聲怒吼道,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威嚴和憤怒。他的聲音在書房內回蕩,仿佛連空氣都為之震顫。


    白主在門外聽到了劉休龍的怒吼,心中一驚。他知道武陵王此刻心情不好,但身為貼身太監,他有責任照顧好王爺的飲食起居。於是,他鼓起勇氣,再次輕聲說道:“殿下,您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請您多少吃點吧。”


    劉休龍在白主的話語落下後,心中的煩躁如同被點燃的火焰,愈發旺盛。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他的動作而向後滑去,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快步走到門前,一把拉開了書房的門,那扇原本緊閉的門在他的憤怒之下顯得如此脆弱。


    “滾,本王不吃,本王也不餓!”劉休龍的怒吼聲在空曠的走廊上回蕩,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聾。他的雙眼通紅,仿佛燃燒的火焰,臉上的憤怒和不滿如同被潑了墨的畫卷,沉重而濃烈。


    白主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聲所懾,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險些撞到身後的牆上。他抬頭看向劉休龍,隻見那張憤怒的臉龐上,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怒火。他心中充滿了擔憂和無奈,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劉休龍瞪了白主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冰冷和疏離。他轉身回到了書房內,重重地關上了門。那扇門在他的怒火之下仿佛也在顫抖,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書房內再次陷入了寂靜,隻剩下劉休龍一個人獨自麵對著自己的心事和情緒。


    王鸚鵡遠遠看到白主站在書房門外,雙手交疊在身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心中一動,猜想可能是武陵王出了什麽事,於是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輕聲問道:“公公,您怎麽站在這裏?是不是武陵王有什麽吩咐?”白主歎了口氣,回答道:“自從早上被主上訓斥,殿下從華林園回來,他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天都沒進食了。”


    王鸚鵡聽到白主的話後,心中湧上一股深深的擔憂。她與武陵王劉休龍相處雖不算長,但總能感受到他內心複雜的情緒。他看似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熱情而熾烈,但每當她試圖靠近,卻仿佛觸摸到了一塊堅硬的冰塊,冷冽而難以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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