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隆見太子劉休遠緩緩走來,臉上掛著一絲慈愛的微笑,說道:“如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阿母沒的早,如今海晏河清,是該給你尋個親事了。


    劉休遠聽聞,心中一驚,臉上瞬間掠過一絲慌亂。他喜歡宮女王鸚鵡,可是明知道喜歡她,也不願意告訴王鸚鵡自己是太子,他怕鸚鵡受到傷害,阿父也斷不會同意自己和宮女來往,他糾結不已,支支吾吾好一會,已不願成親搪塞說:“阿父,兒子暫無此打算。兒子自覺若有了太子妃,恐會無暇他顧。”


    站在一旁的潘淑妃,眼神中透著精明與算計。嬌聲說道:“陛下,您瞧瞧太子這副模樣,莫不是心裏早有了意中人?妾可聽說,如今這宮裏宮外,不少名門貴女都對太子芳心暗許。


    劉義隆微微挑眉,問道:“是嗎?”


    潘淑妃應道:“陛下,妾身可不敢妄言。您想想,以太子的尊貴身份和俊朗風姿,哪家的姑娘能不動心?”


    劉義隆輕哼一聲,目光重新轉向劉休遠,說道:“太子,若真有中意之人,隻管說來,莫要遮遮掩掩。”


    劉休遠道:“阿父明鑒,兒子絕無此意,隻是兒子尚無此心思,兒子覺得婚姻是大事。”


    劉義隆說:“你的婚事天下人都看著呢,自然是大事。太子妃出身名門世家,皇家與士族聯姻,方能穩固朝綱。這樣吧最近朕會讓大臣的女兒入宮,你自己先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劉休遠眉頭緊皺,麵露難色,說道:“阿父,此事是否太過倉促?兒子還未做好準備。”


    劉義隆臉色一沉,道:“身為太子,當以大局為重,家事即國事,此事就這麽定了。”


    劉休遠無奈地低下頭,心中滿是憂慮與抗拒,卻又不敢再多言。


    潘淑妃在一旁輕輕笑道:“太子殿下,這可是陛下的一片苦心,您可莫要辜負了。”


    劉休遠狠狠地瞪了潘淑妃一眼,不再言語。


    劉義隆說道:“罷了,今日晚間你便陪朕一同用晚膳吧。”


    劉休遠和劉義隆、潘淑妃一同坐在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圍著那張擺滿珍饈美饌的飯桌吃晚飯。席間,劉休遠的心思早已飛到了王鸚鵡的身旁,腦海中盡是她那溫婉的笑顏和期盼的眼神,可是想到一娶太子妃,他整個人如失了魂般,手中的筷子有氣無力地機械動著,仿佛隻是在完成一個毫無意義的動作。


    劉義隆關切地看了看兒子,隻見劉休遠麵前的飯菜幾乎未動,僅僅吃了兩口便停下了,不禁皺起眉頭說道:“阿劭,你這是怎麽了?為何這般神思不屬、心不在焉?”


    劉休遠猛地一驚,像是從遙遠的思緒中被強行拉回,神色慌張地趕忙回道:“沒什麽,阿父,兒子隻是今日不知怎的,胃口不佳,實在吃不下。”


    潘淑妃眼波流轉,嘴角上揚,嬌聲細語地說道:“陛下,妾身瞧著太子這魂不守舍的模樣,怕是心裏在想著那未來的太子妃呢。您看太子殿下,這眉梢眼角都透著股子情思。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劉義隆聽了,爽朗地笑了起來,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說道:“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錯。這太子妃之事,也該早早定下來,方能安定人心。”


    劉休遠心中頓時一陣慌亂,猶如小鹿亂撞,又不好當場發作,隻得強裝鎮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說道:“阿姨莫要亂說,我真的沒有。”他在心裏暗暗叫苦:“這潘淑妃,慣會挑事,若是讓阿父知曉我與鸚鵡之事,那可如何是好?”


    .......


    王鸚鵡按照約定的時間,提著一盞散發著昏黃光暈的燈籠,邁著輕盈卻又略顯急切的步伐去了顯陽殿。夜晚的風悄然吹過,撩動著她的發絲和裙擺。那燈籠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不定,仿佛她那顆滿懷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


    武陵王劉休龍站在遠處的陰影中,目光緊緊地追隨著她。看著王鸚鵡那婀娜的背影,他的眼神中交織著痛苦、不甘和無奈。他清楚地知道,王鸚鵡的心從來都沒有完全放在他這裏,這個認知讓他的內心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他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全身因為憤怒和嫉妒而微微顫抖。


    王鸚鵡踏入顯陽殿,殿內空曠而寂靜,隻有她輕微的腳步聲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她找了個角落,將燈籠小心地放在一旁,目光始終緊盯著殿門,滿心期待著劉休遠的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刻的等待都仿佛是漫長的煎熬。王鸚鵡的心情從最初的滿懷期待漸漸變得焦慮和失落。她在心中不斷地猜測著劉休遠未出現的原因,是不是有什麽急事耽擱了?還是他根本就忘記了這個約定?


    兩個時辰過去了,王鸚鵡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彎曲,透露出深深的疲憊和失望。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阿劭,為何還不來?難道今天有事情?”


    最終,王鸚鵡緩緩站起身來,拿起那盞已經快要熄滅的燈籠,腳步沉重地離開了顯陽殿。


    晚宴過後,劉休遠的心情猶如一團亂麻。他滿腦子都是王鸚鵡,根本顧不得其他。他腳步匆匆,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奔向顯陽殿。


    夜色深沉,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劉休遠急促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宮道上回響。他的呼吸愈發急促,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絲毫沒有放慢腳步。


    終於來到顯陽殿,此時已經是亥時了。劉休遠急切地環顧四周,然而,沒有看到王鸚鵡那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黯淡,心中湧起一股失落和擔憂。


    他走進殿內,腳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千斤的重量。殿內的燭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映照著他那焦慮不安的臉龐。


    他在殿內來回踱步,雙手不停地搓著,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心中的慌亂卻怎麽也無法平息。


    第二日下了朝,大臣們紛紛從朝堂中魚貫而出,剛踏出宮門,就迫不及待地交頭接耳,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說主上召各位大臣適齡的女兒陪淑妃娘娘說說話,這明擺著是主上要給太子選太子妃啊,我可是聽主上身邊的公公親口說的,一準錯不了!”


    何尚之聽到這話,眼睛一亮,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湊到江湛跟前。他臉上堆滿了諂媚至極的笑容,說道:“徽淵老弟啊,我聽聞您家裏有兩個女兒尚未出閣呢。我還聽說,您那兩位小姐可是才貌雙全,貌比天仙,那才情更是在建康城中都遠近聞名呐!而且主上一直以來對您都是格外青睞,照我看呐,以後您必定是福澤深厚,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喲!唉,不像我,我那可憐的女兒喲,真是沒這等好福氣!”何尚之一邊說著,一邊搖頭歎氣,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羨慕與無奈。


    江湛聽著何尚之這一番恭維,臉上立馬浮現出誠惶誠恐的笑容,他連連擺手,急聲說道:“何大人,您可千萬別這麽說,這實在是折煞小弟我了。我那兩個閨女,從小就被我嬌慣壞了,性子那叫一個潑辣任性,簡直無法無天,絲毫沒有士族大家應有的溫婉端莊。萬一真有機會入宮,卻伺候不好太子,那可就不好了”


    徐湛之在一旁看著眾多大臣都圍著江湛百般恭維,也按捺不住,匆匆湊了過去,臉上堆滿討好的神情,說道:“江大人,您家小姐定然是貌若天仙,才情更是超凡脫俗,無人能及。”


    江湛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嘴角上揚,略帶嘲諷地說道:“徐大人,您家不也有個女兒嗎。”言罷,不再多看徐湛之一眼,便昂首挺胸,邁著大步走遠了。


    見江湛的身影漸行漸遠,徐湛之氣得臉色鐵青,眼睛瞪得渾圓,朝著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齒地罵道:“我呸!江湛這隻老狐狸,你女兒還沒當上太子妃呢,就敢給本官甩臉子,跟本官打啞謎,以為這樣就能擋住他那兩個女兒的路子?嗬嗬嗬!明明當著吏部尚書,天天卻穿得那副窮酸模樣,裝什麽廉潔奉公!”


    徐湛之越說越氣,雙手緊緊握拳,由於太過用力,指關節都已泛白,額頭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模樣甚是猙獰。旁邊的幾位大臣聽到他如此肆無忌憚的咒罵,有的嚇得麵色蒼白,麵露驚惶之色;有的則在一旁偷偷捂嘴發笑,等著看這場鬧劇如何收場。


    殷衝是江湛的手下,神色緊張,壓低聲音勸道:“徐大人,您快小點聲吧,莫要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禍端。”


    徐湛之冷哼一聲,用力甩開他的手,怒衝衝地吼道:“怕什麽!我就不信他江湛能隻手遮天!”說完,氣呼呼地拂袖而去,隻留下一眾大臣在原地,麵麵相覷。


    殷府


    殷衝剛進府門,就看見侄女殷玉盈正陪著阿父殷景仁在庭院裏悠然溜達。此時正值暮春,庭院中的花開得正豔,微風拂過,花瓣如雪般飄落。殷玉盈身著一襲月白色的裙裳,發間別著一朵嬌豔的海棠花,更襯得她嬌俏動人。阿父殷景仁雖已鬢發斑白,但精神矍鑠,目光中透著慈愛與溫和。


    殷景仁瞧見殷衝歸來,關切地問道:“衝兒,朝廷今日可否有些新鮮事兒?”


    殷衝微微躬身行禮,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說道:“阿父,倒也沒什麽特別的。這不主上讓一些和太子年齡相仿的女孩陪淑妃聊聊天。”


    殷景仁聽聞,原本平和的麵容瞬間凝重起來,他停下腳步,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目光深邃地說道:“這是主上要給太子選妃呀。”


    殷衝點點頭,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阿父,我看咱們玉盈年歲也不小了。”


    一旁的殷玉盈聽到這話,頓時滿心歡喜,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歡快地說道:“阿翁,我也想去宮裏陪淑妃娘娘聊天,順便看看太子殿下。”她的心中仿佛已經勾勒出一幅美好的宮廷畫卷,雙頰染上了動人的紅暈,腳步也不自覺地輕快起來。


    殷景仁的臉色卻越發沉重,眉頭緊蹙,輕輕握住殷玉盈的手,歎氣道:“在家陪著阿翁不好嗎?阿翁年紀大了,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生活在身邊。找個門當戶對、真心疼愛你的夫主,過著簡單幸福的日子,這才是阿翁最大的心願啊。


    殷衝想到自己的阿父已經年邁,好幾年不上朝,而自己的上司江湛在朝堂上春風得意,今日又目睹眾多大臣對江湛百般恭維,心裏不禁湧起一陣煩悶與不甘。他暗暗思忖:“江湛那廝,不過是善於諂媚逢迎,竟能如此得勢。我殷衝兢兢業業,卻不得重用,這世道當真不公!若咱家能出個太子妃,那情況或許就大不一樣了。”想著想著,不禁脫口而出:“阿父,這要是咱家有個太子妃,咱們陳郡殷家......”


    殷景仁聽了,瞪了殷衝一眼,厲聲道:“休要胡言亂語!玉盈的婚事,豈能如此功利!”


    殷衝被阿父一瞪,頓時噤若寒蟬,心中卻仍是不服氣,暗自嘀咕:“阿父就是太過古板,不懂得為家族謀劃。”


    江府


    江湛回了府,踏入庭院,隻見二女兒江景婉和三女兒江景姚正於花廳中彈琴。江景婉身著一襲月白色繡著素雅蘭花的錦緞長裙,外罩著一層如煙似霧的淡藍色薄紗,發間別著一支溫潤的羊脂玉簪,更顯其氣質溫婉端莊。江景姚則身著一襲明豔的粉色羅裙,裙上繡著朵朵栩栩如生的桃花,頭上戴著一朵嬌豔欲滴的絹花,顯得俏皮活潑。


    江湛走上前去,神色嚴肅地說道:“你們阿姊出嫁早,你們兩個尚未娶親。這些日子,雖說隻是陪著淑妃娘娘說話,但是你們在宮裏務必處處留神。你們的琴藝、書畫等才藝要適時展現,不可刻意賣弄;穿著打扮也要合乎宮中規製,切不可丟了咱們江家的臉麵。見到太子更要畢恭畢敬,不得有絲毫的僭越。”


    江景姚停下彈琴的動作,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嬌嗔地說道:“阿父,女兒知道啦,定會謹言慎行的。”


    江景婉則輕輕起身,向江湛福了福身,柔聲說道:“阿父放心,女兒們定會小心行事,不辱沒江家門楣。”


    江湛微微頷首,接著說道:“景婉,你心思細膩,為父相信你能應對得當。景姚,你性子活潑,切記不可莽撞衝動,莫要在宮中闖出禍事來。”


    江景姚嘟了嘟嘴,拉著江湛的衣袖撒嬌道:“阿父,女兒有分寸的,您就別太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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