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部女郎之中,有三個都在與王十浪並肩戰鬥,對抗馮安材。


    馮瑾一邊哭一邊撲上去戰鬥。


    李木紫是一定要支援王十浪的,而淨草身為團隊中的實力最強者,也不肯幹看著。


    王十浪僅僅是第四境界“合元”,而淨草已經是第六境界“融密”了。要說合元的同道敢上,而融密的武僧不敢上,淨草絕對丟不起那個人。


    不過,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根本看不到馮安材在哪裏,整個洞窟都被馮安材的幻象法身籠罩了。


    王十浪用的是強大的全域範圍攻擊,而淨草用的是馮瑾。


    眼下唯一一個能識破幻象的就是馮安材的親女兒馮瑾。淨草就像“瞎子背著瘸子趕路”那樣,把馮瑾背在背上,讓馮瑾指點著自己,衝向馮安材的所在。


    曙光堡宗門的功法,是把能力都點在了障眼法之類的仙術技巧方麵,一旦被火山寺武僧看得清、近了身,挨拳頭還是要吃虧的。


    於是他們穿行在滿天滿湖的雪亮閃電之間,淨草背著馮瑾,追著老馮打。


    李木紫則是貼著山壁站著,用真氣造了一排鐵絲網罩住自己以避雷,然後冷靜地一炮一炮打出去。


    在她眼中,淨草背著馮瑾,是在以極快的速度追著一個看不見的東西亂轉。


    但是憑借淨草的行動,她就可以推測出那個看不見的東西的大體去向,並且計算好提前量,確定炮擊的方位。


    這也是把她這個優等生的算力用到極限了。而那個“法拉第籠”的原理,還是她從陳夏華那裏學來的。


    錢飛無奈地望著她們,覺得這樣下去隻會打成爛仗,但一時無法把她們叫回來。


    過去,馮瑾是三女之中的穩定器,兩個名門正派的都會想去伸張正義(或者打架上癮),馮瑾沒有那麽熱血。


    可是眼下,最上頭的是馮瑾,這是她人生中唯一一種不計得失、不可退讓的戰鬥。


    而既然王十浪在前麵拚命,李木紫和淨草也要上前相助。


    至於唐心純……錢飛看著唐心純,發現唐心純就在身邊,那長睫毛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自己。


    唐心純倒是不會上頭,她鼓起一個空心的水球,以完美絕緣的純水來做出一個隔離地帶,保護住自己、錢飛和一大群擁擠著吱嘎叫的天鵝。


    她還在乖乖地等著錢飛的命令,但是要說想把馮瑾她們拉回來,唐心純是萬萬不可能辦到的。


    錢飛再一次遇到了對自己領導力的考驗。


    上一次類似的考驗是在嚴寒中的土狼屯,當時似乎有一種感覺,就是“順境看淨草,逆境看李木紫,絕境看唐心純”,但是現在是新的絕境了。


    不,或許還不算是絕境,因為上麵還有一個妖真人還沒有下來。


    錢飛向上望去,山洞頂部不斷因為外麵的震動而落下土石。


    整個洞穴都成為了閃電的容器,湖水整個都是陽極,而洞穴的頂部成了陰極。


    整座山就像是一個倒扣著的瓦罐,瓦罐內是電閃雷鳴,一片雪亮刺眼,而瓦罐外卻是靜謐昏暗的夕陽殘照,以及黑頸鶴的肆虐,滿地妖禽的屍骸。


    但這“瓦罐”卻是個有裂縫的,那個裂縫就是天鵝帶著李木紫去陽台,又帶著李木紫與老烏鴉回來的通路。


    與此同時,在陽台上,兀鷲也成為了屍體,現出本相,滿身浴血,寬大的翅膀覆蓋在孔雀的屍體之上。


    黑頸鶴低頭問燕子:“為了讓百鳥國為人信服,你說過需要邀請天鵝前來做國王的,是嗎?”


    燕子臉色鐵青,臉上的肥肉微微顫抖,說:“我已經不想回答你了,我拒絕回答。”


    黑頸鶴不在乎地一笑,法身的巨大黑色腦袋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的視線轉向身後的白鷺,白鷺點頭說:“他確實這樣說過,說過好幾次,所以今天才特意要帶我們來。”


    黑頸鶴注意到了雪白的電光從裂縫中透射而出。


    因為陽台是往東開的,所以這時候已經完全見不到夕陽了,隻剩下一片昏沉暮色。裂縫中透出的閃爍電光相當地醒目,猶如光輝的噴泉一般。


    鸚鵡已經投靠了仙鶴們,趕緊叫道:“天鵝就是從那裏下去的。請你小心,那裏有個石頭人守衛,很……”


    他的話音未落,黑頸鶴的長嘴已經紮進了裂縫裏去。


    石頭人守衛雖然此前令錢飛一行心驚膽戰,但是在黑頸鶴的長嘴麵前,就像是個布娃娃遇上了劫掠士兵的長矛,轉眼之間就被挑破。


    其殘軀扭曲著墜落到硫酸湖裏,發出噗通一聲。


    黑頸鶴把裂縫搗開成四丈方圓的大裂口,法身的巨大黑色腦袋伸了下去。


    錢飛看得清楚,這就是他等待的那個機會。


    眼下在場的還有一個人物能夠正麵單挑馮安材,那不正是這位妖真人黑頸鶴麽?


    錢飛立刻對黑頸鶴說:“你不是要天鵝跟你走嗎?得有個條件。這裏有一個人,他刨了天鵝的祖墳,如果你把那個人滅掉,天鵝自然會念你的好。”


    這時候,天鵝仙子也在錢飛的身邊站了出來,決然地說:“沒錯,你幫我滅了那個真人,我就跟你走。”


    天鵝對於自己的祖墳,還是非常看重的,所以此前才不惜使出了硫酸湖決堤灌洞的激烈手段。


    但是這次從鳴羽會回來,卻聽說刨祖墳的頭子是個連硫酸湖都奈何不得的真人強者,這一時讓她懵了,不知所措。現在聽到錢飛談及自己,她立刻醒悟過來,而且毫不猶豫地開口應承。


    本來天鵝是不想“跟著誰走”的,但是祖墳之仇不共戴天,她寧可付出這樣的代價。


    黑頸鶴微微一笑,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於是回頭朝著錢飛所指著的方向望去。


    就在那一刹那,錢飛和黑頸鶴都看到,馮安材的身影突然放出金光,同時,伸出一指,指了回來!


    那一指,仿佛放射出千百條鬆散的長長金絲,煞是華麗,跨過百丈空間,籠罩到黑頸鶴的臉上,隨即又消失了。讓人不清楚那些金絲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和馮安材打架,你很難看清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仿佛一切都是光影效果。


    黑頸鶴突然又回過頭來,大叫:“不對,你是錢飛!司馬大仙要我殺了錢飛……司馬大仙,遵命!錢飛,納命來!”


    錢飛:“……”


    不對啊,司馬吞蛟不是說過不要殺錢飛的嗎?


    黑頸鶴的聲音震得所有人耳膜發痛,在山腹中掀起了一連串的回音。


    下一刻,他的長嘴就把空心水球刺得四處飛散。


    李木紫與淨草都聽到了那句話,立刻回援,淨草背上還背著尖叫的馮瑾。


    在她們身後,馮安材笑著長籲一口氣,說:“你還想調動三寸不爛之舌?想要找個盟友?這種臨時的說服,哪裏有幻象來得可靠?”


    沒錯,此刻的黑頸鶴已經中了幻象。


    在黑頸鶴的視覺聽覺之中,司馬大仙就站在他的巨大眼睛旁邊,給他下達了去殺錢飛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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