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敲獬豸鼓的事情,在賈府中傳開了。


    賈母喃喃道:“睿哥兒去宮城什麽事情啊?”


    王夫人坐在一旁,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可能是報案的呀,那邊的官衙多。”


    邢夫人坐在稍遠的位置,她在府中的地位比不上王夫人,想找機會討賈母注意。


    眼睛一亮,趕忙開口道:“老太太,睿哥兒領著人去昭明門擂鼓,百官情緒高漲,驚擾了聖上,說不定被罷免官職和爵位呢。”


    內廳中的女眷們一聽,嚇得臉色蒼白。


    在這些閨中女子看來,這種事情就如同捅破天的窟窿一般,是極為嚴重的大事。


    賈赫在一旁暗自幸災樂禍,心中暗罵道:“自尋死路而已,壞我財路,最好淩遲處死,自裁謝罪吧。”


    賈母聽了邢夫人的話,不禁對這個金陵王氏子弟惋惜起來。


    這王睿剛坐上皇城司的四品都司,又領了爵位,眨眼間就可能什麽都沒有了。


    她歎了口氣,說道:“保住性命就不錯吧,翡翠和玻璃到去了外麵打聽消息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的。”


    賈政坐在一旁,表情淡然,緩緩說道:“母親,睿哥兒是有福氣的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爵位一事,朝廷剛冊封,轉手就要回去,於情理不容的。”


    賈府之中,朝政一事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議論的。


    對於政局動向,大多數人隻能聽族內的男子們偶爾提及。


    賈赫卻不嫌事大,繼續說道:“我看王睿吃不了兜著走,別牽連到咱們,我們和這王睿沾了裙帶關係,早知道的話,還不結親戚呢。”


    邢夫人也跟著說道:“盼著睿哥兒在陛下求情,饒了我等,我們可沒有參與其中。”


    元熙帝雖然很少下殺心,但若是涉及顛覆朝政和參與奪權之事等,抄家的罪名那是少不了的。


    王夫人此時麵色蒼白,身體顫抖著說道:“祖宗,如何是好啊。”


    她與王熙鳳之間雖有間隙,但在這大難臨頭之際,所有的恩怨都被拋到了腦後,盼著王睿能夠相安無事。


    賈母皺了皺眉頭,說道:“慌什麽呀,不要妄加猜測。”


    她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拿出賈府話事人的威嚴,想要鎮住這慌亂的場子。


    賈赫被賈母這麽一說,瞬間老實了下去。


    他想起上次自己的尊嚴被賈母踐踏的事情,心中雖有不滿,但也不敢再吭聲,隻是強忍著笑意,表情顯得有些怪異。


    忽然,看到翡翠和玻璃倆人從外麵回來。


    她們走進內廳,向賈母和幾位老爺夫人施了禮,翡翠說道:“回老太太還有幾位老爺夫人,鴛鴦那邊告訴,王大人平平安安的,在宮中與陛下一同吃了膳食,才遲了時間回府。”


    這話落在賈府幾人的耳中,頓感不真實起來。


    與天子同案共進食,這是多大的榮譽啊,這豈不是意味著天子非但不責怪,反而大為欣賞開來,之前的負麵信息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賈母裝作淡定地說道:“在想什麽呢,睿哥兒本就是有福氣之人,除了這些還有什麽新鮮事嗎?”


    翡翠頓了頓,說道:“老太太,王大人手上又領了一份新聖旨。”


    王夫人一聽,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終於踏實了。


    不株連九族,還領了皇命,看來陛下很是器重王睿。


    她的臉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眼中的擔憂之色淡去了許多。


    邢夫人的政治頭腦不高,聽到這話,猛然說道:“莫非是降罪。”


    話剛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掩口。


    她能感覺到王夫人在後麵盯著她,眼神中滿是不喜。


    賈母見狀,說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賈赫和邢夫人自感無趣,再留下來也隻是徒坐被人從心裏笑話去,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稻香村內,美婦人李紈在聽到王睿敲獬豸鼓的消息時,就一直擔憂之中。


    原本溫婉的俏臉蛋上滿是緊張之色,此時第一時間收到王睿安然無恙的消息,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先前這位美婦實屬被王睿的糊塗舉動第一時間給驚嚇了,當然這並不是指責,而是純粹的心憂起來,就連午飯都吃不安分。


    素雲在一旁說道:“小姐,我親眼看到王公子回了宅子,從外表來看,並無大礙,還有小姐你午飯並未用完,要不我給熱一下飯菜。”


    李紈之前念著王睿的時候,心裏如同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感覺不到饑餓。


    此時緩過神來,才發覺肚子空空的,於是點了點頭。


    忽然,李紈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等下,素雲,嫂子呢。”


    素雲回道:“小姐,李嬸娘和兩位姑娘不在院子。”


    李紈應了一聲:“嗯。”


    心思又開始飄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楚王府內,楚王一臉陰沉地進了密室。


    皺著眉頭說道:“先有太子去了一趟金陵,懲治一批貪官汙吏,威望大漲,後有臨江幫給我惹是生非,我怕五成兵馬司和臨江幫不保啊。”


    長史劉啟站在一旁,他定了定神,他是明了楚王的焦慮的。


    臨江幫和五城兵馬司勾結作亂也就罷了,若是抖出後麵的主子,事情可就變得嚴重了。


    他緩緩說道:“殿下,咱們得要早做打算,臨江幫內人多勢眾,引起陛下的猜忌,現在公然毆打公差,卑職認為得要早做打算。”


    臨江幫可是楚王經營多年的一個重要的錢袋子,而且必要之時這顆棋子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好在與幫中聯絡的是慧明,要是鬧出什麽動靜,拎出來有人認罪便是了。


    楚王聽了劉啟的話,冷哼一聲,說道:“最主要怪的是王公瑾,風頭旺盛,不知天高地厚。”


    慧明拱手說道:“殿下,現在除之而後快,沒人會懷疑到咱們的身上,我和死士埋伏一波,趁機誅殺。”


    楚王聽了,心中一動,覺得這倒是不錯的法子,雖然這樣可能會引得父皇更大的猜忌,但似乎利大於弊。


    他沉思片刻,念及此處,說道:“我看此舉可行,不過等我下定決心再做考慮。”


    孟一舟在一旁聽著,此時獻言道:“殿下,不能寄托此舉,臨江幫掌管漕運,有十餘萬漕工等著開飯,王睿幾人必然投鼠忌器,引起波動,陛下必然大為惱火,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解啊。”


    孟一舟的想法與劉啟如出一轍,繼續說道:“殿下,奪嫡一事絕非一日之功,培植勢力黨羽,聖眷正隆之時,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


    劉啟、慧明和孟一舟三人見狀,跪下表忠心,齊聲說道:“殿下大恩,我等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王趕忙扶起他們,說道:“日後成功登基,你們都是從龍之功,我不會虧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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