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鑫不由地露齒而笑。


    “清風啊……”


    “我不叫清風!”小道童皺著小眉頭。


    “明月啊……”


    “我也不叫明月!”


    “那你叫什麽?”


    “我叫……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知道了,你一定叫清史。”


    “你才叫史呢,你全家都叫史!”


    好個尖牙利嘴的小可愛!甄鑫擼起袖子惡狠狠地往前踏上一步。


    道童立時縮了回去,“砰”地關上了門。


    “你幹嘛啊,為什麽要欺負他?”阿黎嗔道。


    “吱吱吱——”肩膀上跳出墨墨,呲著牙叫著。似乎在說,這家夥就是這樣,總喜歡欺負弱小。


    甄鑫揮手一掃,墨墨跳起。


    沒打著,墨墨在半空得意地吱吱而叫。可是再落下時,那肩膀上的手,竟然不肯離開了。


    慌亂的墨墨隻好強扭肥腰,把身子搭在阿黎的頭上。


    人家戴花我戴隻猴逛街?


    哪怕再不注重打扮的阿黎也受不了,歪著頭輕斥道:“下去。”


    墨墨委屈地看著甄鑫。


    留在肩膀上的手往外橫移了兩寸,墨墨小心翼翼地滑下,貼在阿黎耳邊輕輕地吱吱。


    似乎在投訴那隻可惡的手霸占了本來應該屬於她的位置。


    “走,進城去瞧瞧。”甄鑫摟住阿黎的肩胛,邁步而行。


    給我家的阿黎買些好的衣服首飾,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嫁給我!


    兩人睡一起時,什麽姿勢阿黎都已經被逼著體驗過了。可這是光天化日之下啊……阿黎扭捏著試圖甩開肩上的手。


    “墨墨都能用你肩膀,為什麽我不行!”甄鑫大義凜然道說。


    阿黎輕咬下唇,眼中有霧氣隱現,輕聲說道:“你,非要在人前作賤我嗎?”


    “啊?”甄鑫嗖地縮回手,急急否認:“不是,沒有,別亂說!”


    看著阿黎咬得發紅的下唇,甄鑫食指大動,差點又撲過去啃上一口。


    但是不行啊……甄鑫扭頭怒罵道:“你笑什麽?”


    笑容僵在熊二略顯委屈的臉上,他隻能側過頭,擺弄自己還吊著的胳膊。


    讓熊二跟著自己,其實挺不錯的,起碼罵不敢還口。


    若是苟順,自己還真的可能會不太自在。


    “牽個手,行不?”甄鑫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黎眼中霧氣散去,雙眼瑩瑩的波光流動,主動將柔荑遞到甄鑫掌中。


    “走,走走,逛街去!”甄鑫開心地喊道。


    身後,跟上了無奈的謝翱與熊二。


    說他年輕吧,心思有時深沉得可怕。說他老成吧,可畢竟還是個正當慕艾的少年。


    城門沒人防守,因為殘破的城垣隨處都可以登爬入城。這讓杭州每年少了不少的入城稅。


    但是如今一個杭州城,分由四個錄事司各自管轄。多頭領導之下,想把城牆修起來,幾乎沒有可能性。


    既然沒有城守,進進出出的路人自然還是穿過城門洞而行。雖然這門洞看著似乎隨時都要塌掉模樣。


    “滾開!”


    剛踏入城門,迎麵便來了一群氣勢洶洶的和尚。


    甄鑫下意識地將阿黎扯至身後,側身擋在她身前。


    十幾個四肢發達的灰衣和尚,仰首挺胸而過。


    鼻間飄過一股腥臊的酥油味,甄鑫皺著眉頭看去。隊伍之後,竟然是兩個褚衣喇嘛。


    都可以稱為和尚,但兩者的地位已是天差地別。這一世的漢家僧人,慫得比百姓還要徹底啊!


    廣州如此,杭州也一樣如此。


    甄鑫搖搖頭,等著和尚們從自己身前橫過,便準備繼續入城。心下卻是一動,自己來杭州最主要的任務之一,是要找那個大喇嘛的麻煩啊。


    於是對著身後的熊二使個眼色,牽著阿黎的手,轉身慢慢退回城門。


    沒走兩步,便聽到“啊!”的一聲驚叫。


    正在努力地打掃落葉的小道童呲溜地竄入道觀,觀門“砰”地又被迅速關上。


    “小兔崽子,給佛爺開門!”


    和尚怒吼道,“膨膨膨”地開始擂門。


    本就不太牢固的觀門,搖搖欲墜。


    “再不開門,我直接給你把門鏟了!”


    “來了來了……”觀門再次打開,出來了一個苦臉吊眉的道士。


    腰下探出小道童的嫩臉,又“嗖”地縮回去。


    “諸位,道門清淨之地,請勿在此喧鬧。”苦臉道士稽首道。


    “讓開!”壯碩和尚探出手抓向道士的肩膀。


    道士身子微側,輕輕巧巧滑開。


    和尚怒,抬腳直踹而去。道士翻起手掌,在他腳下輕輕一托,身子又滑溜而走。如同一隻毫不著力的大鯰魚。


    和尚卻一時收不住身勢,差點撞在門框之下。


    “咦。”熊二輕歎道:“這四兩撥千斤,用得很麻溜啊。”


    見有人打架,便有觀眾駐足而望,卻都不敢靠得太近,隻是悄聲地各自議論。


    “反了你,還敢動手?”和尚大吼道,又圍上了兩個壯碩和尚。


    雙拳難敵四手,道士隻好閃身退開,無奈說道:“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


    “好好說?跟你們好好說了多長時間?今日過來,若不給佛爺一個交代,莫怪我等心狠!”


    道士隻好看向昂然而立於和尚之後的喇嘛,稽首道:“兩位大師,顯應觀祖產,已經被官府占走大半,如今所剩不過一兩間殘破的殿宇。你們拿去,又有什麽用呢?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喇嘛從懷裏掏出一個卷軸,望風一抖,冷冷說道:“看好了,這是總統簽發的總統令!限你們三日之內,必須滾出顯應觀,否則,殺無赦!”


    道士苦著臉說道:“你這是江南釋教總統,隻能管得了佛教寺廟,怎麽可以用來管轄道觀?”


    總統令?啥這是?


    甄鑫望向謝翱。


    謝翱低聲說道:“江南釋教都總統,掌東南佛教事務。就是那個楊璉真伽。”


    “哦?就是那個楊璉啥個加的……”


    另外一個喇嘛聞聲回頭,怒視甄鑫,罵道:“你是誰?膽敢隨意呼叫總統的名號?”


    甄鑫單掌豎起,執佛禮,一臉寶像莊嚴,說道:“吾,乃真·波羅蜜鑫仁波切。”


    什麽仁波切?


    麵前的喇嘛神情為之呆滯。


    仁波切,在藏語中意為珍寶。能被稱為仁波切的人,不一定是喇嘛,但肯定是成就很高的修行者。


    一個漢人少年,甚至可能是南人,敢稱“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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