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頒布,兵馬先行。


    青州總督章遠親自率領兵馬,點齊精卒五千,騎兵四百,很快搶回了西曲縣,並且聯合駐紮在東曲縣的縣卒合圍。


    他本人曆受皇恩,早年在遼東帳下聽命,多次在與白水諸部和高麗王國的大戰中立功。


    是深受大元皇室信賴的名將。


    此番章遠帶兵,對上兵器都湊不齊的西曲暴民,還有不少的老弱婦孺,這注定了就是一場送上門的平叛之功。


    不過,關注這場戰爭的勢力不少。


    尤其是境內的反元力量。


    如今天順帝殘害忠良,壓迫百姓,將昔日青嵐公主積攢的皇恩揮霍一空。


    想要推翻大元的人不在少數。


    隻是,他們都在觀望,等待一個破局的時機,能有人牽製住大元朝廷的目光。


    這西曲暴民便像是投石問路。


    一旦大元顯露出疲態,百足之蟲無法翻身,自然會有人上前撕咬分食,開啟新一輪的逐鹿之爭。


    江南一帶。


    由於路途偏遠的緣故,他們得到“暴民屠官”消息的時候,章遠已經帶著大軍趕到了。


    等他們知道章遠趕到之時,沒準這勝負已經出了結果。


    李靈運的興致不高,因為他也不覺得,這場圍剿戰會有任何懸念。


    在他麵前,朱平安抱著兒子,手中落子。


    師兄弟今日閑來博弈。


    朱平安的兒子是六月生的。


    大名叫朱益明,小名叫石頭。


    這家夥打從娘胎裏出來就壯實,足有九斤多,直接把他娘馬氏累到虛脫。


    朱平安心疼夫人,又趕上這小子出生不哭,所以在他屁股上拍了幾下。


    接連三次,朱平安覺得自己手都痛了,好不容易才讓這小娃娃擠出點淚水。


    因其厚實不怕糙,故名石頭。


    別看朱平安當時嫌棄,可當出了月子之後,他已經好幾個月沒出門了,整日待在這小娃娃的身旁逗弄,惹得老丈人“馬富貴”說他不務正業。


    這不,他今天又是帶著孩子來遛彎的。


    李靈運落下一子,徹底將朱平安給逼上了絕路。


    趁著他師弟不講武德要悔棋的時候,李靈運順勢把這小娃娃給撈了過來。


    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烏溜溜盯著你看,當真是招人稀罕。


    與之相比,朱平安小時候隻是白淨,但是沒有他兒子這麽圓滾滾,白乎乎的。


    正當朱平安竊喜自己易子成功的時候,就聽到李靈運的聲音傳來。


    “好歹是當爹的人了,還學著小孩偷棋,也不怕讓小石頭笑話。”


    聞言,朱平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狡辯道。


    “師兄,我這是給小石頭做榜樣,何為兵出奇招,省得他將來被人給騙了。”


    李靈運翻了個白眼:“油嘴滑舌。”


    “對了,師兄。有關西曲縣的平叛之事,你有消息嗎?”


    朱平安想到了正事,開口問道。


    別看自家師兄一直待在山上,但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以及與唐門的關係,消息可比一般人靈通多了。


    相比之下,他的明教目前隻覆蓋了信州,暫時還無法伸出手去。


    所以,朱平安今天是來蹭消息的。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李靈運搖著頭:“唐門沒有新的線報給我,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次的暴亂並沒有江湖勢力摻和進去。”


    說罷,他狐疑看向朱平安。


    “你這小子不安分,該不會插手了吧?”


    李靈運想到朱平安與大師姐聯絡上的事情。


    如果“西曲暴民”是可以成為推翻天順帝的一個火藥桶的話,那麽自家大師姐就是天底下少數幾個握著火把的人。


    朱平安沒有直接否認,神秘兮兮道。


    “師兄誤會我了,以明教的能耐,暫時還伸不到那麽遠去。”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出手之人不是他,而是大師姐。


    站在她的立場上,這事情很可能與三師弟有關。


    李靈運短暫思忖過後,看向朱平安:“替我轉告大師姐,如果是為三師弟報仇的話,也算我一份。”


    “好的師兄。”


    朱平安聽到這話,知道這件事算是穩了。


    有他師兄在。


    隻要大元朝廷的高手南下,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可是天下第一啊。


    他們明教一路走來,並且順利繼承神火教的遺產與影響,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有他師兄罩著。


    否則,別人不見得會賣他這毛頭小子麵子。


    這時,一陣均勻的呼吸聲響起。


    李靈運懷中抱著的小石頭,竟然就這麽睡了過去。


    他嘴角一抿,將小家夥放到自己親手做好的搖床上去,蓋好被子,然後朝朱平安使了一個眼神。


    師兄弟默契的關上門,走到外頭。


    “你如今神火功練到第幾重了?”


    李靈運打量著朱平安,開口問道。


    “第二重已臻至圓滿,正在衝擊第三重。”


    朱平安咧嘴一笑,顯得有些自得。


    他今年不過十六歲,已經擁有勝過尋常一流高手的實力了。


    當年的張無殤,他在同齡之時也不過如此。


    而且,朱平安這還是廢過一次修為,再從頭來過的結果。


    隻要能在原有基礎上更進一步,就能達到他祖父“朱五運”生前的層次,江湖絕巔,然後成為一方江湖巨擘。


    再晚,也能在二十歲之前。


    雖然不及自家二師兄那麽恐怖,但朱平安自己已經知足了。


    練武的意義在於自保。


    尤其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並不需要去爭奪所謂的天下第一,隻要能保證在自家的部下殺死敵人之前,他可以一直活著就行。


    李靈運看著小師弟。


    他知道一旦“西曲暴民”的戰事發生變故,那麽天下又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完成洗牌。


    自家小師弟,又會不可避免牽扯到其中。


    這一刻,朱平安的影子仿佛與當年的張無殤重疊。


    中間跨越了一代人的時間。


    當年李靈運相助張無殤突破,今日索性再幫朱平安一回。


    他最大的倚仗,莫過於自己也有神火功的原本,體內修成了部分神火功的內力。


    裏應外合,協助朱平安衝關。


    隻要朱平安擁有了“武林絕巔”的實力,這天下能殺死他的人就不多了。


    “收緊心神,今日助你突破。”


    李靈運說完盤膝而坐,雙眸之中有烈火湧動,顯得灼熱異常。


    朱平安聞言愣了一下,轉而大喜。


    “多謝師兄!”


    他沒有假意推脫,因為自己心裏也是希望盡快突破的。


    師兄的性子。


    最討厭表裏不一的人。


    還是不討人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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