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手軟,李靈運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劍池與武當兩派祖師昔日為何分道揚鑣,這不是後人需要操心的。


    他得了太極劍法,一番觀摩之後,總算知道兩派的先人為何要自創劍法了。


    因為這劍法本身已經不能用玄學來形容。


    哪怕李靈運這等自認在劍道小有天賦的人,在翻看這太極劍法的時候,猶有一種在讀天書的感覺。


    通篇大論義理,而講述劍法的內容十不存一。


    大多涉及到陰陽轉換,剛柔變化,正反兩麵……


    他幾度懷疑這不是讓人學劍,而是想要讓後人弟子成仙!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


    武當祖師確實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李靈運參悟了數月,僥幸從中習得了部分剛柔變化的義理,再與蕩寇劍法相互印證時,便起到了觸類旁通之效。


    所謂的“北冥玄勁”克“蕩寇劍法”。


    本質上是以汪洋之力吞沒鋒銳的劍氣,前者遇強則強,見招拆招,而後者受限於人力,劍氣必有窮盡。


    以有窮攻無窮,落敗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這剛柔義理,重在反客為主,可將敵方的優勢化為自身的優勢。


    此消彼長,原有的缺陷就不攻自破。


    李靈運自認這樣的“蕩寇劍法”還不是最終的完美形態,但至少“北冥玄勁”是無法再對其形成克製了。


    他看著李狼揮舞的劍招,劍刃之上震蕩出一寸寸劍芒,一觸即發,隨時就要射出。


    這是“蕩寇劍法”的第三層境界。


    李靈運眉頭一挑,胸前聚起一小股氣團,飛至院前,對著李狼吩咐。


    “大郎,劍來!”


    聞言,李狼眼神微動,卻是沒有多少猶豫的。


    他知道師父正在試驗劍招。


    以自己的實力,完全威脅不到師父,所以就不操那份心了。


    他長劍一歪,衣袍之下倒吹出一重重的氣浪。


    墨發飛揚,劍光瞬息而至。


    鐺——


    劍鋒刺向李靈運的胸口,正好對上了以“北冥玄勁”所化的氣團。


    劍刃逐漸沒入其中。


    在此之前,李狼每每覺得自己的劍像是陷入了泥潭,被那股力量定住之後就動彈不得。


    可這次好像不一樣了。


    同樣是插入其中,現在卻像是鑰匙插進了鎖孔,有種到家一樣的感覺。


    他手腕一翻,那股氣團就迎麵消解。


    李狼不由眼神一亮。


    可他還來不及喜悅,就見一股更強大的力道反撲而來,直接將他整個人給壓倒在地。


    隨後,院子裏響起了李靈運悠長的大笑。


    其中夾雜著李狼不滿的控訴。


    “師父,你……你沒有武德!”


    他明記得師父說過隻用“北冥玄勁”,而且會把自身實力壓製到與自己一致的程度。


    可方才那股力量,直接將他打趴下!


    李狼有理由懷疑,自家師父又輸不起了,所以玩賴子。


    李靈運可不能任由徒弟這麽汙蔑自己。


    他背負著雙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淡淡道。


    “誰說隻有蕩寇劍法能改良的?為師不過是抽空又把北冥玄勁給改良了,唯有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思考,才有防患於未然的可能。”


    一聽這話,李狼頓時換了一副嘴臉。


    他一臉期待的看著李靈運:“師父,我要……要學這個。”


    “你不合適。”


    李靈運直接拒絕了他:“這北冥玄勁對內力的要求極高,你暫時琢磨劍法即可,不用分心他物。”


    李狼一直相信師父在習武上的判斷,也就不再堅持了。


    他將劍收起,看向李靈運,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靈運養了這小子那麽多年,隻是一個動作就知道,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自己某些事情。


    他代入自己的視角,好奇問道。


    “你這小子扭扭捏捏的,難道是想女人了?”


    “才……才不是!”


    李狼漲紅了臉,生怕師父又說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連忙開口:“是……是二師弟的事情,他有事想與師父商量。”


    一聽是“李從彧”,李靈運心裏大概有數了。


    說白了,這小子也想學著朱平安那樣,自己去闖出一番事業了。


    至於其中的原因,自然還是大師姐家的念念。


    不得不說,這小子還真算得上是一個癡情的種,也不知道他這點像誰。


    對於此事。


    他其實早有準備,並且已經與老爹在信中商量過了,思州那裏也給李從彧提前安排好了方案。


    既然這小子主動提起了,那就到了要把東西交給他的時候。


    想起此情此景,還是不免要感慨這時光飛逝。


    他感覺師弟改姓還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就輪到自己徒弟了。


    “大郎,你讓那小子今晚單獨來找我吧。”


    “謝……謝師父!”


    李狼聞言,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李靈運又瞥了他一眼,想起唐門眼線與自己說的,李狼這小子與杏花村裏的一個女娃多有往來。


    那孩子說來也是命苦,出生不久娘就跟人跑了,僅剩的爹還是一個劣跡斑斑的賭徒。


    難能可貴的是。


    在這樣的環境裏,那個名為“柳窈”的小妮子也沒有長歪。


    從李靈運的角度來看。


    他本人對徒弟鐵樹開花是持欣慰態度的。


    可關鍵在於,那柳窈不過八歲。


    所以這臭小子總給人一種他自己在物色“童養媳”的感覺。


    另一邊,李狼幾次感覺到師父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


    他莫名有些心虛,直到李靈運一句“去吧”,才讓李狼如蒙大赦,夾著尾巴小跑著走了。


    當天晚上。


    李從彧按照預定的時間,來到李靈運屋裏。


    李靈運把自家老爹,還有李從彧父母給他的信一股腦交給這小子,讓他自行決定。


    思州李氏那裏的意思很簡單。


    李從彧作為長孫,所以他有著同輩中最優先的選擇權。


    李胡給他提供了兩種方案。


    第一種,回到思州,然後家族全力幫助他立下軍功,直至可以接管李家在軍中經營了幾十年的人脈。


    這屬於是撿現成的。


    第二種,他自己尋找出路,但思州李氏也會作為他的競爭優勢,對他提供各種支持,交換不同的利益。


    李從彧現在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不過,他比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要幸運,因為他可以把未來攥在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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