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外,雨落如針。


    數十具魔屍紛紛湧現,這些人境界相同,渾身散發出陰森氣息,甚至連雨珠落下,都無法沾染他們的身子。


    但是如今,所有魔屍都停下腳步,視線看向道觀內,不敢有任何異動。


    那位清秀的少年,就這樣靜靜立在堂前。


    此時渾身氣息詭異,一道道月白光華升騰,而那位道人則滿臉笑意。


    終於煉製了一具滿意的魔屍。


    下一刻,氣象萬千變化。


    銅錢此刻的氣息正在發生巨大改變,那些屬於修士的靈力從他的體內剝離,然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力量。


    正道修士修煉法力,乃是吸納天地靈氣,隻有在靈氣充沛的地方,才可以不斷積累,然後破境。


    這片天地,也隻有不斷吸納靈氣,才能夠修煉。


    但還是有一些人,卻走的另一種途徑,他們,便是從幻魔洞逃出來的魔修。


    “哈哈哈,有趣有趣,正道那些人就是喜歡標榜,等到真正的和我們同流合汙之後,他們的嘴臉不知道會有何等變化。”


    道人仰天大笑,仿佛在觀賞一件絕佳的畫作。


    那些魔屍被他的情緒感染,居然詭異的露出一絲笑容。


    道觀內,道人臉色愈發蒼白,好似渾身氣血都被抽空,但那雙滄桑目光卻破天荒的出現一絲滿意神色。


    比起那些資質平庸的魔屍,眼前這個問劍宗弟子比顧衍還要來的強悍,隻需要吸食足夠的魔氣和血食,很快就可以破境。


    不過了為了煉製他,道人也耗費了全部的心血。


    但若是這具如仙人般的魔屍誕生意誌,重落人間,又算得了什麽?


    隻是,銅錢並不知道這些,隨著時間流逝,他體內的靈力逐漸消散。


    從一開始的煉氣境九層,在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內,便跌落到了一層。


    幾息後,那種虛弱感布滿全身。


    銅錢強撐著身子,怒聲問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麽?為什麽我靈力會消散,你究竟是誰?。”


    道人收斂笑意,認真說道:“我隻是把那人留下來的一點魔血點在你的身上,你的靈力徹底轉化為魔力,從此之後,天地間的靈氣你根本無法吸納,不過沒關係,終有一天,你會成為魔君,世間那些修士都會跪在你的腳下,聽候的命令。”


    “不,不,這怎麽可能?”銅錢忍不住打斷他,“你是誰?你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些的。”


    感應到體內的細微變化,銅錢的心如同跌落穀底。


    那一抹淡淡的黑色霧氣,他早在很久之前就見到過,那位鎮南王身上散發的,就是這種邪惡氣息。


    這就是屍魔所煉製的那些屍體。


    是曾經在離陽城肆虐了數月的魔物。


    如今,自己居然變成了這樣的怪物,銅錢心中忍不住乏起寒意。


    師傅是上清最為年輕的首座,還有師祖是問劍宗最為神秘的人,銅錢自認為他有著天下最好的運氣,隻需要按部就班的修煉,煉氣,築基,然後結丹,他就可以成為師傅那樣的人。


    然而,現在,因為眼前這個家夥,他的修為散盡,成為了世人所唾棄的魔物,淪為魔道修士。


    銅錢怒視著眼前的始作俑者,眼神中充滿著無盡恨意。


    後者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歎了口氣,說道:“天地萬物,從來都沒有正魔之分,你眼中的正道,他們做的事情未必就比魔道修士要來的公平,當年離陽城被北境那些蠻子攻破,城內猶如人間地獄,符離仙宗和問劍宗都有弟子在此,可他們卻沒有管那些凡人的死活,直到陸沉出劍,你當時應該也在,當日的魔修可沒有選擇袖手旁觀….”


    道人沒有繼續說下去,隻因為銅錢那股恨意愈發強烈。


    “你的意思是,沒有對凡人出手相助,就不得人心?就是壞?就是魔?”


    銅錢一字一句說道。


    道人沒有說話,但神情中卻給出了答案。


    天心就是人心,正道修士修仙問道,有幾人會去管人間的死活,他那日躲在地宮內,也想過出手,可符離仙宗的金丹境修士就在眼前,他不敢。


    所以,他想試一試,讓那個天資卓越的少年修煉魔道,試一試他的心會不會還是保持著赤子之心。


    場間,道人不斷凝聚體內力量,一縷縷黑霧從天空灑落,淩厲氣勢從他的身上流露。


    他沉聲說道:“你已經與我是同道之人,修煉魔功也未必不能證道,這世間三千大道,憑借你的資質,很快就可以出人頭地。”


    銅錢死死握住劍柄,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


    南疆,碧水潭內。


    陸沉莫名感到一絲心悸,隻覺得某個最為親近的東西突然失去。


    他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天空,然而這裏是夫諸妖的溶洞。


    視線所在的地方,隻有無盡黑暗。


    吼!


    場間再次傳來怒吼之聲,仇禇巨大身軀已經和良江撕打在一起。


    陸沉破去了良江的法術之後,前者將滿腔怒火統統都灑在這個居心闊測的家夥身上。


    妖族本就沒有多大的心思,向來都是直來直往,良江如今這般做法,如何不讓仇禇震怒。


    巨大的拳頭如雨點一般砸在對方身上,沒有絲毫停歇,很快良江片體鱗傷,不時的發出陣陣哀嚎。


    “頭領,請寬恕我,留下我可以與那些角蛇進行戰鬥。”


    良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仇禇收回拳頭,將視線看向不遠處的陸沉。


    後者對此視若無睹,隻是雙手掐動法決,不斷推演,整個人好似陷入了某種幻境。


    “頭領,避水珠本就是人族的法寶,還是需要小心。”良江眼珠一轉,幽幽說道。


    砰!


    又是一擊拳頭狠狠打在它的臉上。


    仇禇瞪著眼睛,惡狠狠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壞心思,你的生死在那位人族先生手裏,他若是說不殺你,就讓你活著,他要你死,那你就去死。”


    良江跪在地上,再也不敢發出聲音。


    視線直直的看著遠處男子,滿是期待。


    許久,陸沉臉上露出異常凝重神色,整個人無風而動。


    是銅錢。


    有人對銅錢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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