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園門口是一片廣場,每天晚上就有人搭起大棚,成了美食街,夏天燒烤冬天小炒,人氣很旺。


    今天天氣有點冷,一個大棚下麵,幾個人圍在一起吃著小火鍋。


    對麵有點矮胖的青年默默喝了一口,沒有多說話。


    自從之前老大老虎被黃毛砍了之後,群龍無首,白狗糾結了一幫人趁虛而入,做大起來,吞下了原來老虎管的鞋帽城和幾家ktv,還有一些拐賣人口的關係。


    白狗坐到了那個位置以後才發現,原來賺錢那麽容易。馬上擴充實力,拉幫結派,大把的錢撒下去,身邊很快聚集了大量新的小弟。


    這幫人剛湊合到一起,整天沒事做,就隻會聚一起吹牛,晚上就飆車喝酒。當然那時候的飆車也隻有摩托車。


    這個叫權哥的,是從山東過來的。之前因為胸口紋了個老虎頭,前老大老虎覺得他比自己還狂,所以一直不待見他。


    等老虎老大掛了,他立馬帶著幾個混的好的兄弟投靠了白狗。新老大白狗也比較看重他,直接讓他管理一家ktv。


    那幾天,他剛上位,整個人都抖擻起來了,對著手下的小弟和小妹呼來喝去,還喜歡騎著自己的雅馬哈摩托車在街上橫衝直撞。


    結果就出事了。


    那天他在ktv跟幾個客人灌了幾瓶酒,有個比較受歡迎的小妹一直沒去上班,客人叫了幾遍沒看到人就不滿了,難免對他這個領班的有點怨氣。


    他一火之下,騎著摩托車就去找那個小妹。


    結果在經過一個路口時,車速太快,撞上了一輛電動三輪車。


    因為他戴著頭盔護具,冬天冷穿的衣服也厚,所以沒什麽大問題,很快爬起來在人們一片驚呼聲中,騎車跑掉了。


    後來聽說,被他撞的車子裏,是一對母子,都死了。


    開始他還挺擔心警察會去抓他,躲在住處不敢出門,後來見沒有動靜,就放心了。


    那時候街上還沒有攝像頭,自己又沒露麵,警察隻能查摩托車,可縣城小混混標配摩托車,一時半會警察哪裏查的過來。


    今天,幾個小兄弟叫他出來喝酒,都是道上混的也不好不給麵子,隻好不情不願的過來了。


    偏偏這個美食街離那個出事的路口不是很遠,所以他到了地方一直很不得勁,別人勸酒也都是簡單應付一下。


    吃喝了一會,他覺得要去方便一下,於是打了招呼,起身走到角落一個花壇邊開始放水。


    “你能帶我去找媽媽嗎?”一個聲音在他耳朵邊響起。


    權哥甩了甩頭,難道喝酒多了,幻聽了,怎麽會有小孩。


    左右看看,沒有見到人啊。


    他本來準備回去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圍著花壇轉圈找起來。


    因為他突然想到,剛才敬酒的黑皮就是做拐賣女人小孩的,這大半夜的有小孩走丟了,碰到他們不正是天降好事麽,活該他們要發筆橫財。


    權哥轉了一圈沒發現小孩,於是又往旁邊找,漸漸就深入到了一個黑黑的巷子裏。巷子裏,一個青年對著身邊說:“你確定是他麽?好的。”


    青年急匆匆從巷子裏跑出去,與權哥撞了個滿懷,忙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左手裝作不經意在對方額頭一點,一抹符印隱入印堂,同時右手把一張小小的符籙貼在他的背上。


    權哥怒罵:“媽的,走路不長眼睛的嗎?”


    青年也不理他,匆匆跑了。


    權哥還想追上去教訓對方,突然一哆嗦,頓時覺得周圍寒氣逼人,本來吃小火鍋熱烘烘的外套都脫了,此時卻感覺渾身一點熱氣沒有了,如墜冰窟。


    “邪門!”他暗暗罵道,趕緊想回去穿外套暖和暖和,才要抬腳,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你能帶我去找媽媽嗎?”


    他一轉頭,就看到一個小孩從巷子裏飄出來,頓時魂飛魄散,忽然想到了那對傳言被他撞死的母子。


    “你不要過來,不是我撞的,不是我撞的!”他轉頭就要逃走,小孩突然加快速度鑽進了他的身體。


    權哥身體一下僵硬了,兩眼翻白,然後跌跌撞撞走回去。


    到了棚子外麵,黑皮熱情的迎上來說:“權哥,怎麽去了那麽久,快來再喝點!”


    他一扶權哥身子,馬上叫到“唉呀,怎麽這麽冷,快把衣服穿上別凍著。”


    權哥冷冷的說:“送我回去!”


    黑皮拿起他的外套給他套上,一聽說權哥要回去,忙討好的說:“權哥,我送你!”


    他發動摩托車,權哥僵硬的坐上去。


    “權哥,去哪?ktv嗎?”他以為權哥臨時有事要回去處理。


    “前麵!”得到的隻是冷冷的一句話。


    黑皮一鬆油門車子就衝了出去。


    夜晚街道上冷清空曠,黑皮為了炫耀,加大了油門,摩托車發動機狂吼著發出尖利的噪聲。


    街道兩旁的居住戶紛紛大罵“王八蛋小逼崽子!遲早撞死!”


    車上的權哥突然伸出雙手,掐住黑皮的脖子。


    黑皮就覺得有一把寒冰鐵鉗夾住了自己,一口氣上不來,眼前一黑。車子頓時失控,翻倒在地,直衝出去幾十米,撞到路邊的花壇才停下。


    權哥剛才沒戴頭盔,出事了先是摔在地上,一路摩擦半邊臉血肉模糊,然後頭重重撞在花壇邊上,血流如注。


    黑皮有頭盔保護本來沒事,可是權哥的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不放,如鐵鑄一般,搬不動分毫,黑皮竟活活憋死了。


    一張小小的符籙,從權哥身上掉落,風一吹遠遠飄走了。


    小孩看了一眼這個路口。


    那天就是在這裏,他與媽媽出事的,然後他就找不到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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