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祈低頭快步走到校門口,果然自己家的司機早已在路邊等候,他隻看一眼就收回目光,急忙坐進車內。


    一路上司機一聲不吭,司祈知道,這次的問題有點嚴重……以往他若是犯了不怎麽嚴重的錯,司機都會提醒兩句,而現在……


    車內安靜得可怕。


    盡管他已經22了,那個家依舊是他的噩夢。


    富麗堂皇的別墅大門敞開,透過門能看到裏麵金碧輝煌的裝修,是很典型的富人裝修。


    尋常人看了可能隻會感歎一下真有錢,但這在司祈的眼中,這就是洪水猛獸……


    隨處可見的金屬擺件會砸到他的頭上,易碎的瓷器和玻璃也會成為劃傷他的元凶……


    上次回家獲得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司祈站在大門口,傷口無端開始隱隱作痛。


    仆人個個都垂下頭不敢和他對視,管家示意他趕緊進去。


    司祈整理好心情,邁進大門。


    “最近,在學校裏學了什麽?”不等司祈走到他們麵前,司母的聲音先傳來。


    司祈如實告知。


    他在大學學的是金融,這個專業是司母挑的,但很遺憾,司祈在這方麵沒什麽天賦,每年都在掛科的邊緣試探。


    很難想象有大學生會因為差點掛科而挨罰。


    但這是司祈的常態。


    他跪在兩人麵前,垂頭等待來自父親和母親的審判。


    “交女朋友了?”司母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司祈不敢和她對視,這一切當然都是假裝的,雖然也不知道裝給誰看。


    哦,裝給他看的,七歲以前他會上當,但現在他已經麻木了。


    “沒有,那是舍友的女朋友。”


    司祈突然慶幸他們是男女朋友,他和她沒有任何值得一說的關係。


    “但是你眼裏的喜歡可做不了假呦。”一疊照片被扔到司祈身上,他下意識閉眼,好在照片的殺傷力不高,他瞥眼照片。


    被偷拍了……是他和賀笙相處的照片……


    司祈一點都不意外,劉海遮住眉眼,也可以遮住他的情緒,隻是和賀笙在一起總忍不住笑。


    照片上的他每張都心情很好的樣子。


    “喜歡她啊?”


    司祈搖頭,“沒有。”


    “你是我兒子,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嗎?喜歡就是喜歡,乖孩子,說實話。”


    司祈再次搖頭。


    司母滿意點頭,“這樣,媽媽想讓她退學,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司祈猛地抬頭。


    司母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怎麽了?”


    “為什麽?”司祈的聲音都在顫抖。


    “她影響到你的學習了,你沒發現嗎?你這周居然翹了一次課陪她玩。”


    司祈聞言一愣,“什麽課?”


    司母笑得溫柔,“園林藝術概論啊。”


    司祈這下徹底沒話說了,這是……一門網課……


    錄播課……


    他覺得可笑極了,他笑出聲,越笑越開心,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真是……荒謬啊……”


    司祈環顧四周,真奇怪,這個家居然沒有一點讓他留戀的地方。


    明明,這個地方叫,“家”。


    家不是避風港嗎?


    司母厲喝,“跪好!讓你動了嗎?”


    司祈重新跪好,垂下頭準備聽她還能說出什麽更加荒謬的語句……


    不過他走神了,他在大廳裏跪了好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不知道,反正最後是管家把他帶上樓的。


    膝蓋烏青一片,小腿毫無知覺,站都站不起來。


    司祈躺在地板上,要是……一把火燒了就好了……


    ——


    賀笙不知道司祈家發生了什麽事,總之聽樊辰說,他請了一周的假。


    賀笙不免開始擔心,是不是生病了,可是她給他發微信他也不回消息,語音電話也不接,完全失聯。


    就在賀笙準備去他家找他的時候,他突然回消息了。


    【我沒事,家裏出了一點私事,不方便說。明天我會去學校的。】


    賀笙徹底放下心,太好了,終於回消息了。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她還以為他明天也不會來。


    她看眼自己宿舍裏的禮物,要是不來,她豈不是白白做了那麽久的手工。


    ……


    司祈放下手機,明天要見麵了啊……


    他怎麽會失約呢?他都答應她了。


    ——


    過生日當然是去海底撈,還能趁著大學生6.9折猛猛吃。


    像司祈這樣的有錢人大概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總之全程都懵懵的,直到點菜他才小聲說了一句“好多人,好熱鬧……”


    賀笙嘿嘿一笑,“還會更熱鬧。”


    樊辰可是一個社牛,賀笙攛掇他待會兒把所有的服務員都叫過來,給司祈唱一個超——熱鬧的生日歌。


    吃到一半旁邊桌開始唱生日歌,把司祈嚇得筷子上的菜都掉了。


    他扭頭看那一桌,不確定道,“我待會兒也這樣嗎?”


    賀笙認真點頭,“嗯,喜歡嗎?”


    司祈微微皺眉,“嗯,也沒關係吧。”


    樊辰笑,“沒事,哥們給你安排一個超有排麵的。”


    司祈有點不太好的預感……希望別太誇張……


    吃完火鍋,服務員收拾好桌子,蛋糕被小機器人端上來,小機器人一邊走一邊放生日歌。


    “和所有的煩惱說拜拜……”


    賀笙給他帶上生日帽,點燃蠟燭,指揮道,“預備,起!”


    “今天你生日,送上我祝福……”


    賀笙和樊辰站起來唱的超大聲,整個大廳裏的人都側目看他們。


    樊辰毫不在意,賀笙也厚臉皮,可憐了司祈,一直想辦法遮住自己的臉。


    他有些哭笑不得。


    一首歌放完,賀笙將蛋糕推到她麵前,笑意盈盈道,“快許願吹蠟燭!”


    司祈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後閉眼。


    那就……那就保佑賀笙健康平安,長命百歲吧。


    睜開眼吹滅蠟燭。


    賀笙突然拿出一個小玩偶,“噠噠,送你的!我親手縫的!我感覺我縫的還是很可愛的!”


    這是一個巴掌大的毛絨兔子玩偶,司祈接過,大拇指撫摸這個玩偶,“謝謝,我很喜歡。”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樊辰都沒有收到過她親手做的禮物……他這也算是唯一吧。


    賀笙期待地看著他,“你在手那裏找找,有一個按鈕,你按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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