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的菜就是賀笙剛剛發給他的那些,他坐在她身邊跟她說:“其實廚師已經睡著了,但我額外加錢讓他做,隻是家裏沒鱸魚,不然肯定都給你送過來。”


    飯盒蓋子打開香氣撲鼻,賀笙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嚐一口香煎豆腐,“好吃!”


    她看池蘊舟,“你吃晚飯了嗎?”


    池蘊舟沉默,賀笙捏他臉,“我就知道你沒吃。”


    “快快快一起吃,反正我也吃不完。”賀笙把另一雙筷子塞他手裏。


    “我不吃,本來就是給你一個人帶的。”


    “必須吃。”


    池蘊舟和她四目相對,最終敗下陣來,“好,我聽話。”


    賀笙吃的時候發現池蘊舟很久沒動筷子就往他碗裏給他夾幾筷子,“答應了我吃,那就吃飽,真是的,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隻讓你看不讓你吃。”


    “不是,沒有虐待,我自願的。”池蘊舟立馬否認。


    賀笙捂住肚子笑,“哈哈哈,我隻是打個比方,不用這麽認真,好好吃飯。”


    “好哦。”池蘊舟繼續低頭慢慢吃。


    吃完晚飯賀笙認真思考,“你睡哪兒?”


    池蘊舟沉默了,半晌開口,“我待會兒下去開一個房。”


    “你帶身份證了嗎?”


    池蘊舟再次沉默,他沒帶,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隻記住很快會見到她,完全沒想過怎麽過夜。


    “而且因為演唱會,這家店的房間早就被訂完了。”賀笙又補一刀。


    “那……怎麽辦?”池蘊舟小聲問,“我現在回家好了。”


    “沒事,你和我一起睡唄。”


    “啊,這……”池蘊舟的眼睛瞪圓,“不不我打地鋪吧。”


    賀笙把床拉開,原本的大床變成兩個單人床,“不用啊,我訂的雙床房。原本想要大床房但是沒了,想著把兩個床拚一起也一樣,就訂了雙床房。”


    池蘊舟抿唇,“那……那也……”


    “得了吧,又不是沒有在一個床上睡過。”賀笙翻個白眼,找出一次性拖鞋扔給他,“去洗澡。”


    池蘊舟默默行動,心裏嘀咕,那次和現在能一樣嗎?那個時候他發病了。


    乖乖洗澡,然後沒有睡衣,賀笙把自己帶著的最大的一件短袖扔給他。


    “對我來說是oversize風格,新的,沒穿過,你將就一下。”


    這衣服本來是打算今晚看演唱會穿,但是氣溫太低她放棄了。


    池蘊舟換好衣服看鏡子中的自己,這……這個感覺太奇怪了……


    這件衣服因為在賀笙的行李箱裏待久了,染上了一點其他衣服洗衣液的味道,這是她的慣用洗衣液……她身上的味道也和這個差不多……


    池蘊舟恍然間覺得自己被她包圍著,很安心。


    做完這一切已經淩晨三點,關燈上床睡覺。


    池蘊舟睡不著,一來是他習慣性失眠,二來是……這個房間裏還有賀笙。


    賀笙的睡眠質量很好,沾枕頭就睡,關燈沒幾分鍾就聽到她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池蘊舟側頭看她,能看見一個大致輪廓,她側睡,麵對著他……


    這個發現讓池蘊舟臉發紅,好近,好幸福……


    他閉上眼睛掩蓋自己,不知何時也睡過去了。


    ——


    十一月底,賀笙宣布他出師了!建議他立馬就開始實操,磨刀霍霍向二叔。


    池蘊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他一定要做好。


    他不想賀笙失望,就算她不在乎他的結果。


    賀笙無論何時都是一臉無所謂,他知道,她不是很在乎他,甚至當初沒有否認那個銷售的話隻是因為懶得解釋,又或者因為她當時心情好。


    池蘊舟總覺得她會像雲一樣飄走,畢竟她來時也輕飄飄的。


    他們之間唯一的紐帶隻有那個痛覺神經,而他病情得到控製,她或許隨時會離開他。


    池蘊舟畫了一幅又一幅的賀笙,不過全是背影,他不敢畫正臉,他也說不上原因。


    氣溫轉涼,但這裏是熱帶,最多加個外套,馬上一月中旬就是新年,賀笙對此很期待。


    她說:“希望你能在過年之前就幹掉你二叔,給一切畫句號,過個好年。”


    池蘊舟問她,“新年很重要嗎?”


    在他的印象裏,過年和平時沒有太大區別,最多就是別墅裏會貼對聯,會掛燈籠,然後就沒了。


    闔家團圓不在他的印象中,團圓飯他也沒有經曆過。


    他的父母很早就不要他了,他的爺爺每年忙,而且他會和他的孩子聚一起,輪不到來找他。


    隻有趙伯陪著他,什麽時候都隻有趙伯。


    現在……他也沒有趙伯了……


    池蘊舟突然問,“笙笙,你會陪我過年嗎?”


    賀笙點頭,“肯定會啊,不然我和誰過年去?你沒親人了,我也沒親人,咱倆湊湊過個年。”


    池蘊舟得到她的肯定才彎起嘴角,“好。我們一起過年。”


    馳騁集團的醜聞早已被平息,雖然事情沒得到很好的解決,但消息是全壓下去了,池蘊舟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這些再放出來。


    他的二叔確實不擅長經營,自大、不聽勸、一意孤行,凡事隻想最好的結果,隻能看到利益看不到風險,他捅的簍子大大小小數不勝數。


    隻慶幸他的下屬明事理,能幫他擦屁股,不然這個公司早破產了。


    他從池蘊舟這裏扣走的錢確實都拿去填資金窟窿了,商場賣給好幾家,池蘊舟想等他得到公司控製權就把這些買回來。


    隻是這些是他爺爺留給他的,是趙伯幫忙打理的。


    這條路上不是一帆風順,池蘊舟也不是龍傲天文的主角,麵對意外和失敗他也會迷茫。


    深夜,池蘊舟坐在海邊吹海風,盯著起伏的海浪發呆。


    賀笙突然把毯子裹他身上,“不回去睡覺在這裏幹嘛?”


    池蘊舟開口,“我是不是很糟糕?什麽也做不好?總是失敗。”


    賀笙自己也裹緊毯子坐在他身邊,“那咋了,還不允許人失敗了?”


    賀笙看著池蘊舟笑,“沒關係,你已經很厲害了,還記得我剛見到你時你的樣子嗎?你已經改變了那麽多,這已經是太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了。”


    “池蘊舟,沒有人要求你一直往前跑、一直成功,你可以停下來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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