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放心,您的話,我會如實稟告給王爺的。”侍棋隻是稍稍一愣,隨即低首恭敬道。


    這毒發作的很快,朱含霜終於強撐不住這腹中猶如刀絞一般的疼痛,喉中腥甜,“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朱含霜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支撐不住,倒在了桌案上。


    她這個人,好的不純粹,壞的不徹底,總歸是庸庸碌碌的度過了二十餘年,臨終了才大徹大悟,可再沒有了機會去改變。


    在朱含霜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腦中回想著的,是她出嫁別離京州時,她母親那雙哭紅腫的眼睛。


    當時她憧憬著成為定宸王妃以後會成為皇後的尊貴榮華,並沒有把一個母親對女兒的不舍和無奈放在心上。


    母親,對不起。


    是女兒不孝,讓你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侍棋站在那裏,安靜地看著朱含霜毒發身亡,等到她徹底合上了眼睛,走過去,蹲了下來,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確定她沒了氣息後,站起了身。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王妃今年才二十二歲,就這樣死的無聲無息,連死後身後名都不會有,也實在可悲。


    侍棋揖手,對著朱含霜深深行了一禮。


    隨後,離開了屋子。


    而剛邁出門檻,就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旁邊的小屋裏傳出來。


    然後就有婢女跑了出來,侍棋皺眉,拽住了驚慌失措的婢女,問:“怎麽了?”


    “侍棋姐姐,就是映柳姐姐她,她,她割腕自戕了。”


    她剛一進屋,就看到映柳姐姐閉眼靠坐在床榻上,一隻胳膊全是血的垂下,就是這隻被割腕的手由於割的太深,生生是要被割下來的樣子。


    這樣的場景,她哪裏看見過。


    婢女麵色被嚇得慘白,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侍棋倒是沒有特別驚訝,映柳是王妃的貼身侍女,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她選擇自戕,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件事,我會稟告給王爺的。你先下去,不要多話。”侍棋囑咐道。


    婢女點點頭:“我知道的,那侍棋姐姐我先走了。”


    侍棋走出牡丹苑,看了一眼門口等待的弄槍,聲音有些低沉:“裏麵的事你去處理吧,我的任務完成了。”


    “好。”相比較侍棋的惋惜,弄槍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他們這些人的存在,本就是為了服從主上的命令,實在不需要多餘的情感去麵對其他人。


    ……


    景妍手拿著醫書,可總也靜不下心去看。


    從牡丹苑回來後,她就一直在想著朱含霜跟她說的話,她總覺得,朱含霜是想跟她說些什麽的,但最後為什麽又沒說了?


    還有,朱含霜究竟是知道哪些不為人知的細節猜測出她和王芸兒的事。


    就在景妍低頭沉思時,侍書走了過來,她道:“女郎,落梅居的王側妃想見您一麵。”


    “不見。”景妍頭都未抬,直接了當。


    侍書也覺得女郎不會見側妃,但也必須要把話帶到:“側妃說,若是女郎不去見她,她就去死。”


    之前伺候側妃時,大概時間不長,隻覺得側妃脾氣有些大,可現在她才發現,側妃不僅脾氣不太好,還有些臉皮厚。


    景妍眉頭微皺,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她,怕是隻有王芸兒能做的出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侍書,冷淡道:“她想死就去死。”


    侍書了然,把景妍的話原封不動地告知給了王芸兒。


    王芸兒氣的要死,她實在沒想到,景妍竟然敢拒絕她!


    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


    別忘了,是她娘救了她的命!要是沒她娘,她早就淹死了,哪裏有如今的好日子!


    看著側妃這逐漸扭曲的臉,侍書就猜到側妃肯定在心裏罵人。


    說不來就去死,其實根本就不願意去死。


    唉,側妃這格局也就在這了。


    “側妃,女郎的話婢子已經帶到,若您沒有其他的吩咐,婢子告退。”


    說著,便要離開。


    王芸兒咬了咬牙,忙叫住了侍書:“等等。你讓景姐姐來,我有重要的東西要還給景姐姐。”


    侍書停住腳步:“敢問側妃,您是有什麽東西要還給女郎?”


    “我也不知是個什麽東西,四四方方,黑色的,拿在手上剛剛好,往上麵一按,它會發光。”是當初她阿娘救下景妍時,從景妍身上掉下來的。


    她當時覺得這東西神奇,就拿了下來,也沒告訴景妍。


    侍書皺眉,這是個什麽東西?她怎麽從未見過,而且就連想象都想象不到。


    “你還不快去!”看著侍書在發愣,王芸兒很不耐煩:“你去跟景妍說,她自然就會明白了。”


    她就不相信,景妍連自己的東西都認不出來。


    “是,婢子告退。”不管側妃是否在誆騙她,她也必須得把這事如實告訴女郎。


    幸虧前院和落梅居離的不遠,不然這來回跑,指定是要累死。


    當侍書把王芸兒描述的東西告訴景妍時,景妍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四四方方,黑色的,拿在手上剛剛好,往上麵一按,還會發光,這不就是手機嗎?


    她以為是遺失了,沒想到是在王芸兒手上。


    那手機上有很多她從前下載的醫學資料,還有她和季昀的各種照片,她必須要拿回來。


    “景妍姐姐,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你讓這些人退下。”大概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如今形勢的不妙,麵對著景妍本人,王芸兒的態度好了不少。


    景妍給了侍書一個眼神,侍書了然,和屋裏的婢女們一同退了下去。


    還未等景妍開口說話,“撲通”一聲,王芸兒對著景妍跪了下來。


    “景妍姐姐,你幫幫我,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王芸兒的眼淚一秒就能下來


    “我知道,景妍姐姐你如今很得王爺的歡心,你去跟王爺說說,讓王爺多來看看我,王爺一定會聽你的話的,我真的是喜歡王爺,沒有王爺我會死的。”


    王芸兒哭的梨花帶雨:“景妍姐姐,就看在我們家救了你一命,我與景妍姐姐你也相處了兩年的情份上,你就幫幫我吧。”


    “求求你了,沒有王爺,我真的會死的。”說到這,王芸兒的聲音都哽咽了。


    景妍冷眼看著,內心未升起一絲波瀾。


    她隻是道:“王姑娘,我是來拿回我的東西的。”


    “請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還在醞釀情緒的王芸兒被景妍這毫無感情的話弄得一怔。


    王芸兒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著景妍。


    她以為,隻要她示個弱,景妍便會對她之前做的事既往不咎。


    畢竟,從前景妍可是對她和她阿娘言聽計從的。


    可沒想到,她都退讓到這個地步給她下跪了,景妍還是拒絕了她!


    她想的果然沒錯,這個景妍當真是偽善狹隘的賤人。


    王芸兒猛地站了起來,假裝的柔弱瞬間消失不見:“若沒有我們家,你早就死了,我讓你幫我,是給你臉了,別給臉不要臉!”


    “噢,也對,像景姐姐這種風塵中人,又怎麽會要臉,怕是早就把禮義廉恥忘了個幹淨,盡行些不三不四的事吧。”


    雖說景妍並不在意這些個話,但奈何不住王芸兒一直在她耳邊說,便是有再好的修養,此刻也是厭煩了。


    她上前一步,揪住王芸兒的衣襟:“別耽誤我的時間,快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景妍比王芸兒高大半個頭,壓迫感十足,王芸兒的態度瞬間軟了下來。


    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景妍姐姐,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拿。”


    景妍推開了王芸兒,王芸兒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王芸兒不敢耽誤,直接進入了內室,很快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景妍:“景妍姐姐,這裏麵是你的東西,你打開看看吧。”


    景妍接過,在準備打開盒子時,王芸兒尖銳的叫聲響起。


    “景妍,你這個賤人,你去死吧!”


    說著,便將衣袖中藏著的尖銳金簪狠狠往景妍的胸口捅去。


    方才她就想明白了,要是景妍不肯幫她,那她就拉她一塊去死。


    憑什麽景妍這樣的賤人能過上好日子,她不配!


    景妍早有防備,她輕易地躲了過去,將手中的盒子砸向王芸兒。


    王芸兒倒是很好運氣地躲了過去,她本還要和景妍理論,可對上景妍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神,心裏竟生出了恐懼,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可麵對著景妍的步步緊逼,王芸兒心一橫,就要往裏麵跑。


    景妍的速度比她快,直接拽住了王芸兒拿著金簪的那隻胳膊,用力一折。


    “哢嚓”


    是清脆骨頭斷裂的聲音。


    王芸兒慘叫出聲,出於求生本能,她下意識就要繼續往裏麵跑。


    見王芸兒還在掙紮,景妍拽住的頭發往後扯,王芸兒頭發被扯得生疼,為減輕拉扯頭皮的疼痛,隻能往後倒著走。


    景妍冷笑,這次,手下並沒有留情,拽著她的頭發直接將她往牆上狠狠撞去。


    “轟隆”一聲,是王芸兒頭撞向牆的清脆聲音。


    王芸兒痛呼出聲,眼冒金星。


    “我的東西在哪?”景妍語氣冷漠,再次問了一遍。


    王芸兒此刻疼得頭昏眼花,根本看不清人,可嘴依舊硬的很:“景妍你個賤人,你竟然這麽對我,我就是死,也不會把東西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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