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真這麽說了,景妍的下場尚未可知,她首先是要被當做妖怪燒死了。


    陛下他多疑,冷漠,理智到近乎無情,並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為著景妍不顧一切,陛下其實並不著急去找景妍。


    “夫人想清楚了麽?”謝重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的急切,隻是,他走到了梁芳菲的麵前,居高臨下。


    這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梁芳菲,令梁芳菲渾身一顫。


    終於,她緩緩抬頭,看著謝重,眼底的懼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陛下,妾身接下來所言,可能會令陛下覺得妾身是在妖言惑眾,但妾身所言,句句屬實。”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梁芳菲說完所有的一切後,跪著的身體瞬間癱軟,麵色慘白。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否真的相信了,要是相信了,是否要將她活活燒死。


    梁芳菲的身子因為恐懼在不停地顫抖。


    她現在無比的後悔。


    她不該如此衝動的。


    就在梁芳菲充滿絕望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時,謝重終於是開口了。


    他的聲音冷淡,沒帶絲毫感情:“夫人這番話,朕不想有第三人知道。”


    “妾身明白。”梁芳菲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聽到謝重這話,緊繃著那根弦頓時鬆了。


    “待朕迎回皇後,夫人既是她的同鄉人,該是要好好開解於她,夫人可明白?”謝重不再看梁芳菲,冷淡道。


    皇後?就這麽輕易成母儀天下的皇後了麽?


    梁芳菲一怔,眼眸劃過震驚,但此刻,未褪去的恐懼大過了嫉妒:“妾身明白。”


    “退下吧。”


    “是,妾身告退。”梁芳菲如獲大赦,連忙起身,可因為跪地太久,剛剛站起,便一陣酸麻,又是跌落在了地上。


    許是跌的有些狠了,梁芳菲終於是感受出腹部傳出來的疼痛。


    梁芳菲下意識低頭往下看,就看到衣裙處沾染上了血跡。


    她這是見紅了?


    那她的孩子呢?會不會保不住了?


    謝重看到了梁芳菲的異樣,隻是,並不在意。


    他的聲音依舊冷漠,並沒有吩咐去請太醫的話。:“來人,送永平侯夫人出去。”


    梁芳菲由宮人攙扶著起來,哪怕可能有失去這個孩子的風險,她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滿與不恭敬,低垂著頭,艱難地走出了太宸殿。


    “主上,屬下剛進來時,看到永平侯夫人臉色很不好看,她腹中的孩子可能也不太好。”弄槍一進來,就對謝重行了一個禮,然後稟告道。


    永平侯對待其夫人一向寵愛有加,夫婦感情深厚。


    若是此番這永平侯夫人來了一趟皇宮麵見主上,那肚子裏的孩子就保不住了,說不準這永平侯對主上就有了異心。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沒等謝重開口,跟在弄槍身後的方子修就迫不及待地說了:“若是這永平侯因著他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就對陛下就有了二心,那也不是有多忠心於陛下的。”


    “況且,這次是永平侯夫人自己跑來皇宮麵見陛下,又不是陛下下旨讓她進宮的。宮中禮儀不可廢,難道要為一個無功於社稷的侯夫人更改禮儀麽。”


    謝重抬了抬手,製止了方子修的喋喋不休。


    一個永平侯而已,他還無需過多在意。


    若不是因為梁芳菲說的可能確有其事,而他需要梁芳菲活著繼而了解更多關於妍兒的情況,不然有算計利用妍兒的心,梁芳菲就不該活著了。


    ——


    梁芳菲到底是幸運的,雖然因為情緒的大起大伏以及過久的跪地導致見了紅,但好在平日裏坐胎比較穩,身體康健,肚子裏的孩子算是保住了。


    隻是,在到臨產期的三個月內,不能再隨意下床走路了。


    趙庭細心記下大夫的叮囑,並親自送大夫出門。


    回到屋子,他看著麵色依舊蒼白的梁芳菲,眼底的心疼憐惜與自責都快溢出來了。


    “芳菲,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好點?還疼嗎?”


    梁芳菲朝著趙庭笑了笑,反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虛弱又溫柔:“我沒事,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侯爺,你摸摸看,我們的孩子還在。”說著,便將趙庭的手引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趙庭聽著,更心疼了,他理了理梁芳菲的鬢角,聲音有些幹澀:“芳菲,陛下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麽?讓你竟然差點小產?”


    他知道他這樣問有些大逆不道,可如今差點出事的是他的夫人和他第一個孩子,他如何不著急?


    “侯爺,陛下並未和我說些什麽,是我自己第一次進天家禁苑,一時被裏麵的天家威嚴氣勢所懼,這才差點沒保住孩子。”梁芳菲自然不能告訴他真實情況,隻能如此說道。


    她知道趙庭不可能相信,但沒辦法,她哪怕為了自己一條命,也不能說。


    直到今日,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陛下的冷漠無情與殺伐決斷。


    梁芳菲毫不懷疑,若不是她及時將所有她所知道的事全盤托出,她今日,不可能活著出皇宮了。


    雖然猜到芳菲可能會這樣說,可親耳聽到,還是令趙庭眼神中劃過一絲痛意,他沉默許久,最後隻道了句:“芳菲,對不起。”


    若不是他太過無能,不得陛下的看重,芳菲何至於受此等委屈?


    若他是新朝的肱骨之臣,陛下便是顧及他的麵子,也不至於讓芳菲從頭跪到尾,到底是他連累了芳菲。


    趙庭的心裏又酸又痛,難受極了。


    又隻是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麽用呢。


    大概是想到在謝重麵前毫無尊嚴的跪拜,從前梁芳菲並未太大感覺,可她自知曉她跪拜的男子正傾心於和她來同樣來自現代的女人時,她心底產生了濃濃的羞辱感。


    生平第一次,她對趙庭的溫柔體貼產生了厭煩。


    她沒回應趙庭的話,隻是輕聲道:“侯爺,太困了,我想睡一會。”


    趙庭倒沒察覺到梁芳菲態度的變化,聽到她這麽說,連忙替她整理好被褥,溫聲道:“好,那夫人你好好歇歇。”


    “嗯。”


    ——


    季昀是沒日沒夜趕了七八多日的路,才趕到了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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