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想用這些手段逼她主動現身?


    景妍不禁地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打了個寒顫。


    她抬眼,和季昀憂心忡忡的眼眸對上,景妍便知,她和季昀想到一塊去了。


    她嗤笑一聲,別過頭,看向窗外,烏雲遮住了太陽,天色也昏暗了起來。


    是又要下雨了。


    景妍聲音很輕,但說出的話冷漠而無情。


    “當時因一時心軟救了謝重,已然是我這二十三年以來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了,如今他想要用自己子民來威脅我,以為我會為他們出頭站出來麽,絕無可能。”


    “因為介了旁人的因果,我已經受到了應有的報應,這一次,我隻想顧好我們自己,讓我們能安穩地離開這個不屬於我們的地方。”


    木木,你這話,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你自己?


    那些人若再不加收斂,借著搜查的名義大肆斂財,君上又毫無反應,那麽便會愈演愈烈,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遭受無妄之災,平添更多罪孽。


    若這些真的是因謝重為找尋木木你而刻意為之,木木,你真的能如你自己所說,做到視而不見麽?


    外麵,已經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寒風刺骨,刮在人的臉上生疼。


    立在窗前的景妍的身影顯得愈發單薄。


    季昀上前將窗戶關上,將她擁入懷,沒多說什麽,隻是輕聲道:“無論如何,木木,這都不是你的錯。”


    景妍頭靠在季昀的肩上,閉著眼,靜默良久。


    似是終於想通了什麽,掙脫開了他的懷抱,看著季昀,給了他一個白眼。


    景妍的語氣稍有嗔怪,似乎對季昀這麽不了解自己而很不滿意:“季昀,你在想什麽?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我的錯了,你該不是以為我會為謝重的發瘋而愧疚自責?”


    “謝重再如何作死,傷的是他自己的子民,丟失的是他的民心,動搖的是他的江山,與我何關?”


    這話說的就很無所謂。


    季昀知道,木木這是做出決定了。


    無論今後事態如何演變,他和木木都不會插手介入了。


    ……


    與景妍料想的不錯,官府的官差在借著搜查要犯以及盤查人口的名義搜刮民脂民膏,從一開始隻是索要錢財與貴重物品,到後來因著無人來管甚至有人暗中推動變得愈發得肆無忌憚,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哪怕景妍與季昀都如此低調不惹事了,在這短短一月,那間小院便被砸了五六次,至於季昀,因為拿不出多餘的錢財和值錢的物品“孝敬”官差,被官差教訓了好幾次。


    因著兩人都易了容,相貌不佳,這才沒有什麽被淩辱,被強迫的戲碼發生。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隻是,景妍並未有過任何的慶幸。


    她因著會易容可以免遭一劫,可有的年輕貌美的女子,可能就沒那麽幸運了。


    看著小院裏滿屋的狼藉,景妍站在那,隻覺得悲哀。


    她和季昀再如何,也隻是受些皮肉之苦,從不缺什麽衣食住行。


    可這個時代的普通人呢,他們可能半輩子攢下的積蓄,就被官差輕易奪取,甚至落得一身的傷,可能自此便一蹶不振,陷入泥潭再也掙紮不起來。


    麵對這些,除了隱蔽地給那些官差下些藥讓這些官差出現的頻率不那麽快,其他的什麽也做不了。


    “季昀,是謝重,是謝重在逼我!他真的是在用他自己的子民在逼我!”


    景妍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她的眼眸裏再無清明,有的隻是對謝重極深的恨意。


    “他派人張貼皇榜,用英文直接在他的子民麵前寫下那一紙荒唐內容,他是抱著誓死不休的態度來的。”


    景妍隻覺得頭暈目眩,心痛地似乎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哪怕是由季昀扶著,都險些癱軟在了地上。


    季昀的臉色亦是蒼白,他想到過謝重的冷酷無情,可沒想到他不擇手段到了這種地步。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而謝重,深諳其道。


    謝重在皇榜上直言,木木一日不出現,安州便多添一分罪孽。


    如今安州如今罪災,皆因木木一人而起。


    而一切禍根源頭並非是他,木木才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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