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太宸殿正殿


    方子修正向謝重解釋著阻攔弄槍殺何疏言以及蘇嬌的原因。


    而謝重聽著方子修的話,他看向跪地的方子修,麵色沉沉。


    “方子修,你的意思是,你違背了朕當初給你下達的旨意,私自替景妍卜了一卦,在她的命數上有一九死一生的劫難?而這劫難,便是再她將來誕下皇嗣之時?”


    這當然不是他的意思。


    他哪有本事給景妍卜卦,是師父告訴了他,也讓他這樣稟告給陛下的。


    不過這一點,方子修哪裏敢提。


    “確實是屬下鬼迷心竅,想要知道皇後娘娘腹中是皇子亦或是公主,這才違背了陛下當初的旨意,請陛下恕罪。”


    話是這麽說,可方子修的語氣沒聽出任何的緊張與害怕。


    他知道,事關景妍,陛下無論對他的話是否真的相信,而且就算對他再不滿,也不會輕易發落他。


    師父大概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沒什麽顧及地讓他來向陛下稟告。


    “陛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皇後娘娘雖有九死一生的劫難,但並非必死的劫難,是有一線生機的。”方子修抬頭看向謝重,說的很誠懇:“何疏言與蘇嬌並非惡人,陛下您若是因自己的私心而置他們於死地,這些罪孽,終究是因皇後娘娘而起,難免不會牽扯到了皇後娘娘身上。”


    “陛下,便是為了替皇後積福,何疏言和蘇嬌的命也該留著了。”


    畢竟他倆,是真的無辜。


    這話,方子修已經收著說了,沒直接把師父交代給他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給陛下。


    隻是,方子修等了許久,都沒再等到謝重的回應。


    難道陛下沒相信他的話?


    方子修心裏不由得有些忐忑。


    “你先下去吧。”謝重冷漠地下達了命令。


    方子修如獲大赦,心情頓時鬆快了許多,當即恭聲道:“是,屬下告退。”


    大殿中,獨留謝重一人。


    他在殿中待了許久,久到天色徹底昏暗,夜風涼人。


    謝重回了內殿,而此刻,又有宮人給景妍送來了安神湯。


    她抬手,準備端起,就看到謝重突然快步走了進來,看到景妍的動作,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奪走了景妍手中的碗。


    這速度太快,景妍甚至都未來得及反應。


    “陛下,你——”景妍雖然不知謝重又在抽哪門子瘋,但該裝的也要裝。


    回神過來的謝重已然發覺自己這個動作太反常了,他將奪過來的遞給了宮人,然後冷聲道:“先下去,若無朕的吩咐,誰都別進來。”


    “是。”宮人當即恭敬應下,退了出去。


    “陛下,怎麽了?”景妍皺著眉頭,很不解地問道。


    謝重麵上恢複了冷靜與淡然,他甚至笑了笑,聲音無比的溫柔。


    “妍兒今日已喝過一次安神湯了,這安神湯再如何溫和滋補,但也是湯藥的一種,妍兒現在有孕,實在不宜多喝。”


    從前他抱有僥幸,可方子修說了那番話後,謝重不由得多想擔憂了起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方子修不會無故對他說此等話的,或許,妍兒真的有九死一生的劫難。


    妍兒若是繼續服用藥物,恐怕將來的風險會更大,謝重不再敢冒險。


    就算妍兒對季昀有了些許記憶又有如何?


    是他始終陪在妍兒身邊,他不信,妍兒會對一個夢中出現的男人執迷不悟。


    雖然景妍不知為何謝重一會換個態度,喜怒無常,但如今不讓她喝所謂的安神湯這件事,她還是欣然往之的。


    畢竟,她可以不必悄悄給自己催吐了。


    ……


    已是深夜


    這還是方子修這麽長時間以來,頭一次睡得那麽安穩香甜。


    隻是,修道之人,六感向來敏銳,哪怕閉著眼,睡得深沉,在旁人目不轉睛地緊盯著的時候,還是依從身體反應地睜開了眼睛。


    看著坐在自己床前的人,和他的目光剛好對上,方子修被嚇的差點驚叫出聲。


    還是那人眼疾手快,及時捂住了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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