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不得是謠言,而是酒館裏,朝中眾大臣私下議論時,曾言在京州以及安平鎮曾見過與元貞皇後相貌極其相似的女人。


    不怪二十多年來,他們對元貞皇後的記憶依舊深刻。


    當年元貞皇後因救靖貞帝,被刺客毀了容貌,在臉上留下了一道極長的傷疤,這一點,見過元貞皇後相貌的人,就沒哪一個能忘得了的。


    隻是,不過是酒後的閑聊私言,卻被有心人聽到了,呈報給了弄槍。


    弄槍得了消息後,當即就把消息帶給了謝重。


    當年,傳言是元貞皇後跳下雲山寺的懸崖,屍骨無存,可到底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些年,主上心有疑慮,也曾懷疑過當年的元貞皇後是詐死而逃離了皇宮。


    想到這,弄槍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謝重,隻見他麵色恢複了冷寂淡漠,並未瞧出其他表情。


    “知道這些事的人,都殺了。”謝重沉著眸子,冷漠地下達著命令。


    “是。”


    弄槍明白,主上並無他所表現得那般平靜,也不敢多問,當即領命。


    而舞刀,他腦子轉動地一般比旁人慢一拍,他問了一句:“主上,那人,還需要查嗎?”


    萬一,就真的是主上的阿母元貞皇後了呢。


    謝重嘴角勾勒出一絲涼薄的笑意,他瞥了一眼問話的舞刀,眸色涼涼,看不到半點溫度。


    “不必。”


    不管那些個朝臣所言為真為假,既然做她出了選擇,狠心絕情地欺騙和拋棄了阿父,便沒有資格再讓他為她做些什麽了。


    他所認的阿母,是和阿父一同合葬的元貞皇後,而不是這民間的一普通婦人。


    “弄槍,這件事,你和方子修一起去處理。朕不想再聽到這樣荒謬的消息再傳到朕的耳朵裏。”


    舞刀有些驚訝,主上比他想的還要冷漠無情,這有可能就是元貞皇後呀,可主上還是無動於衷。


    弄槍恭聲道:“是。屬下這就去。”


    吩咐完這些,謝重坐在椅子上,眉宇是掩蓋不了的疲倦。


    他擺了擺手,示意舞刀和弄槍退下。


    謝重半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裏全是幼年時,阿母和他相處的場景。


    幼年時,他就一直不懂,為何阿母對待這宮裏的每個皇子公主,甚至是宮人內侍,都比他這個親生孩子要好的多。


    明明就沒有多少溫情時刻,如今想著,也盡是失望過後的麻木,就連痛苦和憤恨都沒有,他怎麽就忘不了呢。


    這般想著,他不由睜眼,情不自禁地提筆就開始在紙張上繪畫起來了。


    不一會,畫作完成。


    可等到謝重回神過來之際,看著畫上的內容,眼底一寒,就要將這畫給撕碎。


    隻是,還未等到謝重撕掉,景妍就走了進來,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溫聲開口:“舞刀方才告訴我,陛下生了好大的氣,讓我最好別進來。”


    “陛下你說,我該不該進來?”


    隻有麵對景妍,謝重身上才多了幾分人氣,他眼底的寒光退散,多了幾分柔和。


    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畫像放在了桌案上,然後走了過來。


    “這太極殿,妍兒自是想來便就來了。便是朕再生氣,朕也不會遷怒於妍兒,妍兒大可放心。”謝重似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語氣盡顯溫柔和寵溺。


    大夏先祖曾立下祖訓,後宮女眷不得進出太極殿。


    不過,這幾百年來,除了先祖自己,基本沒哪個帝王遵守過。


    隨意進出太極殿的皇後和寵妃層出不窮,到了這一代,更是沒哪個朝臣閑的沒事提起這個。


    “陛下如此說,我就放心了。”


    景妍溫聲回應謝重這話,她將目光放在被他放在桌案上的那張畫像。


    若她沒看錯,方才謝重是想撕了它。


    她走了過去,沒等謝重反應過來,便拿起了桌案上的畫像。


    是一個相貌清麗的女人,而她的臉上,有著一道極長的疤。


    “她是誰?”


    既然妍兒問了,謝重倒沒打算瞞著她。


    在他心裏,有那麽一位自私狠心的母親,也並不是一件多麽令人難以啟齒的事。


    況且,謝重如今,正需要景妍對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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