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張藥方,是什麽意思?你為何篤定與天家有關?”良久,季昀才繼續問道。


    “皇宮文淵殿,乃是皇室藏書之地,種類包羅萬象,集世上大部分珍貴藏書,盡是些稀有孤本。”


    “其中,當然包括各種醫術古籍。我少年時,給曾經的小皇帝謝安做過伴讀,曾出入過文淵殿不少次,而那張藥方,便是在其中醫書典籍中看過。”


    “可季昀,藥方究竟從哪裏來的,這不是重點。”季林抬手,阻止了季昀接下來的疑問,他盯著季昀,聲音愈發冷凝認真:“我要告訴你的是,這藥方的作用。”


    季林語速緩慢,每個字,每個詞,都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季昀的耳朵裏。


    然後,他就看到眼前的季昀,臉色正肉眼可見的再次變白,然後,整個身子都在止不住的發顫,抖如篩糠。


    季昀閉上眼,努力克製著快要噴湧出來的情緒。


    他如今終於明白,木木完整的計劃是什麽了。


    也終於明白,為何清雲道長讓方子修去告訴謝重,木木在分娩時,會九死一生。


    木木與他,並非這個時代的人,所以,無論是方子修,亦或者是清雲道長,都看不透他和木木的未來。


    可木木如今腹中有了這個時代的孩子,這才讓清雲道長窺得一二。


    九死一生,並非妄言,而是確有此事。


    這是清雲道長通過測算天命所知,亦在木木的計算之下。


    一半天意,一半人為。


    置死地而後生。


    木木,你是想拿自己的命去賭,去賭那一線生機,讓謝重帶你回小陽村。


    可萬一,就賭輸了呢。


    那該怎麽辦呢。


    無論遇到什麽事,從來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季昀,季林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濃重的絕望與痛苦。


    季林在心底深深地唉歎了一口氣,看樣子,除了替季昀解那兩張藥方的疑惑,他也幫不了其他的忙了。


    他不會為了季昀,去和掌握天下權柄的帝王作對。當然,也不會為了所謂的榮華尊榮,去出賣朋友。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別人的生與死,愛與恨,他都插手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已經漸漸昏暗。


    “季林,多謝你告訴了我這一切。”季昀朝著季林,深深行了一禮。


    “我們在此別過,切記珍重。”季昀停頓片刻,最終說道:“後會無期。”


    季林心下百感交集,有太多話想說,但他知道,有些人,有些情誼,注定會是遺憾收場。


    他一向隨緣,哪怕不舍,但從不強求。


    “祝君得償所願,再見無期。”


    ……


    皇宮地牢


    “方子修,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謝重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子修,麵容冷淡,倒沒看出其他什麽情緒。


    方子修俯首,許是一天沒有飲食喝水,聲音有些沙啞:“屬下無話可說。”


    謝重沒再多說什麽,隻看了一眼弄槍。


    弄槍此刻正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一壺酒。


    壺裏自然不僅僅是酒。


    斷腸草,劇毒,哪怕沾上一點,都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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