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讓我找到了,讓我帶走它,帶走你這最後一份純淨吧,終於被我找到了!”黑袍人周身黑氣四溢的興奮道。


    黑袍人向著柏翳走來。


    柏翳臉上頓時露出驚慌之色。


    “這是我最後的純淨,這是我最後的東西!”柏翳驚恐的叫著。


    快速,柏翳卷著這幅寫著密密麻麻字的畫卷。


    但是,這畫卷實在太大了,黑袍人轉眼到了近前。


    “已經暴露在我麵前了,還想收走?柏翳,你還記得當初的承諾了?你還記得我了?”黑袍人陰森的說道。


    說著,一隻手也抓在了巨大的畫卷之上。


    “撕!”


    猛地一撕,頓時十分之一的畫卷被撕下,撕下的部分,好似被黑袍人奪去了一般,上麵的字,全部消失了。


    “我又忘了一些東西,不,我不要忘記,不要忘記!”柏翳嘶吼著。


    “哈哈哈哈哈哈,忘吧,忘吧,這些沒用的情感,對你根本沒用,你知道的,沒用!”黑袍人大笑道。


    “不,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最最重要的東西!”柏翳焦吼著快速卷著畫卷。


    “撕!”


    又是一部分畫卷被黑袍人撕走。上麵的字,快速消失。


    “沒用的,你還記得當初嗎?從你那次選擇開始,這些都是沒用的了,無用的情感,這些人的情感有什麽用?又關你什麽事?又與你何幹?為什麽要幫他們?留著隻會讓你處處受製,留著隻會讓你失去自己重要的東西!”黑袍人大叫著。


    “撕!”


    搶在柏翳收集之際,快速毀去大片的記憶。


    “柏翳,你應該冷酷點,不要去管他們死活,不要理會這些情感,與你何幹?與你何幹?你隻要愛人、親人就夠了,夠了!”黑袍人大叫著。


    “不!”柏翳哭著搶著收集這些珍貴記憶。


    “撕!”


    又是大片記憶被撕毀。


    “柏翳,你不需要友情,不需要朋友,你隻要你要的,一切為你要的服務,一切為你要的努力,這才不會後悔,這才不後悔!”黑袍人嘶吼著。


    “撕!”


    近一半的畫卷,被黑袍人徹底撕毀了。


    柏翳抱著剩下的一半,調頭就跑。


    可,剛跑兩步,扭頭看到另一幅畫,正是先前遮住記憶的一家三口的畫像。


    柏業、若芸、嬰兒柏翳。


    柏翳咬了咬嘴唇,一手抱著情感記憶,一手抓著三口之家的畫像,快速向著黑暗中奔跑而去。


    “跑?你跑不掉的,哈哈哈哈!”黑袍人大笑之中。


    身形一晃,黑袍人甚至飛了起來,向著黑暗中飛去,去追柏翳了。


    鬼穀子追了追,沒能追上。


    黑暗中。


    柏翳快速奔跑之中。黑袍人飛在身後。


    “我看到你了,柏翳,小柏翳,將那些記憶給我,讓我徹底銷毀,讓我將你拖向地獄!”黑袍人猖狂的叫著。


    “不,不,這些記憶,我永遠不會給你的,不會!”柏翳一邊跑,一邊驚恐的叫著。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這些年,不都被我抹去了嗎?不都被我銷毀了嗎?就剩這一點點,就剩這一點點,給我,給我!”黑袍人快速追來。


    柏翳倉皇奔逃。


    可是,後麵的黑袍人好似越來越近一樣。


    也不知跑了多久。


    “哈哈!”黑袍人一聲大笑。


    驟然間出現在了柏翳麵前,一把抓住了柏翳手中的記憶畫卷卷軸。


    “你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黑袍人得意的叫著。


    “不,我不能給你,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你這個惡魔,你是惡魔!”柏翳哭喊了起來。


    “哭是沒用的,我的確是惡魔,是你一輩子的惡魔,可是,你不願放棄,本來,你可以選擇這些美好的記憶,削弱我的力量的。但是,你沒有,坐看著我一天天的壯大,你依舊不舍得放棄我!那就讓我徹底毀去你的美好記憶吧,徹底毀去吧!”黑袍人大叫道。


    “不要,我做不到!”柏翳哭喊著。


    “做不到,那就放棄這些記憶吧,放棄這些情感吧,給我,讓我將這些銷毀,拖著你一起跌入地獄!”黑袍人大叫著。


    二人所在之地,陡然變成了一個萬丈深淵,下方無數惡鬼咆哮,二人站在一塊浮石之上,稍有不慎,就跌入萬鬼深淵。


    “不,不,我忘不了你!”柏翳哭喊著。


    “給我,忘不了我,就給我你的記憶,給我這些情感,讓我刪去這份記憶,讓我毀去你的生活,跟我一起跌入地獄!”黑袍人拽著卷軸叫著。


    柏翳哭聲越大。


    “爹,不要!”柏翳大哭而起。


    大風吹過,掀開黑袍人的帽子,其樣貌,卻是柏業。


    柏翳心中的邪惡力量,這黑袍人,卻是柏業,柏業臨死前一直留在內心中的陰影。


    “那是沒用的情感,那是沒用的友情,那是沒用的朋友,要之何用?給我,讓我拖你一起下地獄,讓我拖你下來陪我!”柏業麵部猙獰的拖著那份記憶卷軸。


    “爹,住手!”柏翳哭著大吼一聲。


    父子二人拖著那份記憶卷軸,柏翳淚水止不住的狂湧,一股強烈的不舍讓柏翳全身充滿了顫栗。


    另一隻手中,展開那副畫,一家三口。


    柏業摟著幸福的若芸,肩頭扛著嬰兒柏翳。幸福美滿的家庭畫像。


    柏翳淚水不止,不舍之情難以掩飾,全身顫栗,充滿了割心般的悲傷。


    不舍的看看畫像,不舍的看看拖著記憶的父親,柏翳悲傷無以言表。


    “對不起,我隻能離開你了!”柏翳哭著說道。


    說著,另一隻抓著畫像的手,輕輕鬆開了。


    一家三口的畫像,緩緩跌入下方深淵,跌入萬鬼咆哮的地獄。


    “爹,娘!”柏翳看著畫像離去,嘶吼的哭著。


    “轟!”


    萬鬼咆哮,將那畫像撕為碎片。


    而黑袍人柏業的手,也從柏翳記憶上鬆了開來。


    凝視著柏翳,跌入下方地獄之中。


    跌落之際,一直盯著浮石上的柏翳。


    柏翳抱著僅存的情感記憶,看著柏業跌入深淵,跌入萬鬼叢中。


    這一刻,柏翳做出了決定,放棄那股邪惡力量,放棄一直存在心中的那股陰影,放棄父親臨死前給自己內心留下的陰暗種子。


    可選擇放棄這段陰影,卻是極為傷痛的。


    “爹,娘,爹,娘!”柏翳趴在浮石之上,嚎啕大哭。


    “轟!”


    柏業跌入深淵,頓時被萬鬼撕為碎片。


    柏翳內心陰暗,內心的破綻,終於消除了,但這份消除,伴隨著無盡的痛苦。


    黑暗的四方,因為內心的陰暗消失,整個夢境世界,白光普照,光耀萬千。


    一切看起來無限的美好,猶如天堂般的夢境。


    深淵也消失了,柏翳所在地化為一片開滿花朵的草原。


    隻有柏翳還抱著那份記憶,悲痛的哭著。


    遠處,鬼穀子也緩緩走來。


    在兩人再相遇之際,夢境陡然充滿了無盡亮光,亮的刺眼,亮的什麽也看不見了,夢境消失,二人蘇醒。


    通天海。


    四方無數人盯著萬魘煉心的閻川和鬼穀子。


    趙阿房、墨羽兮、紫紫、喵喵,無不焦急的看著。


    鬼穀子三天前第一次落淚,隔了三天,鬼穀子再度淚水滑落。


    又過了兩天,閻川眼中淚水狂飆。麵部抽動,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沒人知道經曆了什麽,所有人都震撼的看著這一幕。


    兩人意誌,不可謂不堅定。哭?兩人到底在夢中遇到了什麽?


    “喵,閻川怎麽哭成這樣?”喵喵也跟著鼻酸了起來。


    “轟!”


    遠處,百萬夢魘,轟然爆炸而開,瞬間飛灰湮滅了。


    “要醒了!”趙阿房頓時緊張道。


    不止趙阿房,整個大臻臣子,無不露出擔心之色。


    萬魘煉心,以前的所有例子,都是夢醒後性情大變啊。


    聖王,黑暗鬼穀子,還會性情大變嗎?會嗎?


    所有臣子捏緊了拳頭。


    通天海外圍,武瞾、袁天罡等絕世強者紛紛凝神以待。


    碧遊宮,通天教主也站起身來。


    通天海的水床之上。


    閻川和鬼穀子,近乎同時緩緩睜開眼睛。


    “夫君!”


    “聖王!”


    “閻川!”


    一陣陣焦呼之中,閻川和鬼穀子緩緩坐起身來。


    兩人都是淚流滿麵,但,誰也沒有去擦拭。


    閻川抬頭望天,看著這天清氣朗,一時間猛地深吸口氣,好似極為眷念這人世間一般。


    另一邊,鬼穀子也是抬頭望望天,原先陰翳的臉消失了,麵色變的陽光無比。


    四周眾人圍著不敢靠前。


    讓閻川、鬼穀子獨自享受了一番寧靜。


    長呼口氣,閻川轉而看向鬼穀子,此刻再看鬼穀子,閻川眼中柔和了很多。


    鬼穀子也看向閻川,沒有了以前的挑釁,眼神也極為柔和,更充滿了一種愧疚。


    “老臣,鬼穀子,昔年做了無數錯事,懇請聖王原諒,允臣重入大臻,輔助聖王!”鬼穀子極為鄭重的看向閻川,緩緩跪拜而下。


    “師叔,不可!”閻川上前扶著。


    但鬼穀子卻怎麽也不肯被扶。


    “君是君,臣是臣,不可逾越,聖王不可再稱師叔,允臣重入大臻,請聖王允許!”鬼穀子堅持的跪拜而下。


    閻川扶著鬼穀子,眼中閃過一股堅持。


    兩人誰也不讓。


    這一幕,看的四周無數修者露出茫然之色。


    通天教主雙眼一眯,露出驚訝之色:“鬼穀子?怎性情變的如此了?”


    這一刻,最高興的就是大臻群臣了,大臻群臣之中,有好多都是鬼穀子的弟子,昔日鬼穀子與大臻決裂,無數人痛心疾首,如今看到鬼穀子將重入大臻,一個個興奮的捏緊拳頭。


    “聖王,禮不可廢!”鬼穀子再度減持道。


    閻川深吸口氣,閉目沉思了一會,最終點點頭道:“那以後,我還稱呼你先生吧!”


    “是,謝聖王!”鬼穀子淚流滿麵的感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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